014

此时的厕所氛围也十分焦灼。

谢灵保虚弱回答道,“灵保难受,就忍不住想打嗝了。能不能让灵保自己待一会儿呀。”

沈一流语气担忧,“还没开始吃饭呢,就撑难受了?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谢灵保面无表情,“呜呜呜,沈先生,你不要这么关心灵保,攻受有别,你还离灵保远一点吧。”

沈一流:“……行,那我在门口等你。”

谢灵保扶额,甚是头疼。

电话里的王珏这才幸灾乐祸开口,“美甲还做么。”

谢灵保:“.......不做了。”

沈一流还真就站厕所门口,靠着墙,抱着胳膊,等的格外专注。

看到谢灵保两手插兜乌龟似的走出来,他笑了笑,“怎么垂头丧气的。还难受吗?”

谢灵保咧嘴跟着笑,“没有呀,是......第一次跟沈先生单独相处,有点紧张。”他后退一小步,“沈先生先走,灵保在后面跟着就好。”

沈一流垂眼看他蓬松的发丝,脸上的探究毫不掩饰,半晌才道,“那好吧。可别迷路了。”

谢灵保字字艰难,“灵保才不会迷路呢。”

谢灵保跟在后面,但也没老实跟,悄悄从服务台上拿了几个透明手套。

回到座位,座上还多了个人,是黄旭,正一脸忐忑地左右看。

看到谢灵保回去,他赶忙往里坐了坐,老实的像个鹌鹑。还好陆昀升和沈一流没注意到他异常的行为。

“来了?”沈一流看他一眼,“现在请你出个门儿怎么这么难?”他难以理解,“你昨晚到底去干嘛了,见警察跟见了爹妈似的,可劲儿藏,你又没在包厢你慌什么?”

黄旭低着头,“我可不就是怕爹妈么,他们要是知道我和警局有牵扯,我就死定了!我之前可是经常跟你们去包厢玩的!”

谢灵保坐到对面,戴上手套,拿起盘子里的牛排就啃了一口,“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他看向陆昀升,“包厢里.......”

陆昀升打断他,“你吃东西就不能用刀叉么?”

谢灵保沾的满嘴都是,还一脸理所当然,顺从的转移话题,“灵保就喜欢这样单纯不做作的吃东西,有种野生美,不是吗?”

陆昀升眉心抽动,“你这几天说话怎么都怪怪的?还野生美,把最后一个字去掉才对。”

沈一流却在笑,“挺有意思的。我以前还以为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连牛血都敢摸。”他说的随意,“其实昨晚卡司酒吧确实出了点问题,安保那么严密的情况下,我居然被偷袭了,你陆哥哥也遭到连累,还被人诬陷,损失惨重啊。”

黄旭埋头吃东西,一字不吭,相当沉稳。

谢灵保睁大眼睛,“什么?!”

他赶忙看向陆昀升,“陆哥哥你被谁陷害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灵保,灵保好担心你.......都怪我,我昨晚应该去陪在你身边的,这样的话,一切倒霉事就都能冲灵保来了.......”

陆昀升破天荒的粘人,主动揽住他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过去就过去了。你只要每天乖乖待着,别再和那个贺烯掺合到一起就行。”

接着又旧事重提,“今晚直接去我家,我给你买了新衣服,回去试试,知道吗?”

谢灵保一脸无措,“可我答应了贺阿姨,今天要去他们家吃晚饭的,呜呜,中途反悔会不会不太好呀.......”

陆昀升皱眉,“不许去,我说了要.......”他突然想起什么,“是贺水清邀请你的?”

谢灵保点头,“对呀,贺阿姨可温柔了,还说要给我切水果呢!”

陆昀升看向沈一流,一个目光交汇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去也行,但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呀?”

“我有个竞标文件被贺水清拿走了,就放在她的梳妆台抽屉里,你去帮我找到拿回来,好吗?”

谢灵保天真地问,“为什么阿姨要拿你的工作文件呀?还放在梳妆台这么私密的地方。为什么她......”

陆昀升斜睨他,“怎么,陆哥哥现在用不动你了?这点小忙都不乐意帮?”

谢灵保顿时慌张,“才没有呢!只要陆哥哥说,我就什么都做!”

陆昀升再次凑近,“那我让你去我床上睡,怎么就推三阻四呢。”

“昀升,你别逗他了,让他好好吃饭吧。”沈一流把牛奶推到谢灵保面前,“喝点这个,别噎到了。”

他举止优雅,体贴细心,一整个魅力大增,引的周围的人都在盯着瞧。

“听说你很喜欢喝牛奶,我特意给你点的,草莓味。”

谢灵保看着他,脸颊粉红,“唔,谢谢沈先生。”

陆昀升在旁边冷眼看,“干什么沈一流?撬墙角?”

沈一流笑意无奈,“只是担心你太急躁,把小少爷给吓跑了。”他慢悠悠切下一块肉,“我不会跟你抢的,我已经有目标了。”

陆昀升惊讶,“谁啊?昨天不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么。”

沈一流淡淡道,“所以是在昨晚。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谢灵保心想,这波居然还提前让反派爱上了主角受?多少有点佩服自己歪打歪着的能力。而裴小言的魅力也真是名不虚传。

眼见气氛缓和,逐渐正常,偏离了“包厢陷害”等敏感话题,黄旭也赶忙加入了转移的队伍,凑着热闹说,“什么?你还会一见钟情?到底是哪冒出来的,能让你沈大少看一眼就爱上?”

陆昀升还是不信,“酒吧里遇见的,肯定就是玩咖了。”

黄旭猜来猜去,“舞池小天王?甩头小辣妹?”

谢灵保安静的吃肉,身旁噪杂全与他无关。

赶紧吃完,吃完就溜。

“他叫翠翠。”沈一流语气温柔,仿佛情根深种。

谢灵保的肉“啪”一声掉在了盘子上。

同样水深火热的学生会会议室。

曲连庭的胃在烧,人在冒冷汗,感觉四肢都要抖断,他难受地蜷在地上,拼命抠自己的嗓子,想把东西吐出来,然后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裴言,伸手想要够他,“快救我!救.......咳咳.......送我去医务室!”

贺烯却不慌不忙又是一脚,把他的手狠狠踩住,还碾了几下,“急什么,猫粮而已,又不是毒药,死不了。”

裴言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眼前的画面好像是崩坏的异次元。

脑子里关于贺烯的所有凝固印象被突然的、强力的打碎。然后一片片拼成了眼前这个,踩着别人的手,玩弄似的看着他求救,恶劣,冷漠,高高在上,眼里还全是享受施暴的恶趣味彻头彻尾的,坏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

贺烯嘴角上扬,笑的诡异,“看不惯?那你报警啊。”

裴言紧握拳头,被彻底刺痛了心,饭盒都来不及放就跑了,头都不回。

地上挣扎的曲连庭:.......就,跑了?他妈的不来救我就跑了?!

贺烯却毫不在意,一点也不担心他是去找老师还是去报警,而是踩着曲连庭陷入了思考。

从刚才那个眼神看,应该是自己的形象在他心里破灭了,“要喜欢这个好人”的认知也变得摇摇欲坠,实验似乎,有点成功?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放开我!!!!”曲连庭怒急,连日常的□□都忘了戴,脸上全是猛烈的恨意。

贺烯不紧不慢,“别急,一会儿还有。”

曲连庭僵住,“......还有什么?”

又是一阵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还把门关上了。

“总共十五罐,我全拿来了。”汤曼曼把一个大包往桌上一放,“然后呢,要做什么?我刚看到裴言了,他怎么了?好像受了很大刺......呃。”

她慢了好几拍的才注意到眼前的暴行,“曲学长?你们这是......”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放猫粮的是曲连庭?”

惊讶也只在她脸上待了两秒,“怪不得。”

贺烯也没多解释,拿起第二罐就要继续往曲连庭嘴里倒,他挣扎的更厉害了,“学妹!救我!我......我是无辜的!贺烯他疯了!他就是个疯子!”

汤曼曼没理他,语气疑惑,“为什么要喂给他吃?把这些当成证据不好吗?”

贺烯说,“这些只能证明里面有毒,不能证明是他放的。而且就算证明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警察不会抓,刑法不会判,他依然是无罪的。”

汤曼曼皱眉,“那就这样以暴制暴?我不是很认同。”

曲连庭痛不欲生,“你不认同你倒是伸把手救我啊!!去找老师!!我们当面对质!!!贺烯你冤枉好人!!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承......咳咳.......啊啊啊!!!”

汤曼曼蹲的更远了点,“贺烯,收手吧。如果他反把你举报了,你会因为故意伤害罪被抓的。”

贺烯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还给他倒的更起劲了,“伤害罪?为什么,这可是高级猫粮,很贵,吃了对身体好的。”

“你......你疯了!这根本不是!!不能再吃了!不能再......”曲连庭泪都吃出来了。

贺烯动作停住,语气温和,“嗯?为什么不能再吃了?你知道这是什么?”他慢条斯理,“这样吧,你把你的电脑借给我,密码也给我,我就不给你吃了。”

曲连庭连连点头,“给!我给你!”

电脑里的东西他早就清空了,抓也抓不到把柄,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洗胃!!!

贺烯看向汤曼曼,“你来作证,再录个视频,证明这个电脑是他借给我的。”

汤曼曼点头,拿出手机,录下了一副仿佛很客气很友好的电脑出借画面。

曲连庭走的时候像在躲瘟疫,但还是扔了句狠话,“贺烯,你等着。”

贺烯好像真的就是来借个电脑,直接坐下拨了个远程语音,直入主题,“半个小时,可以恢复这台电脑里的所有已删内容吗?价格你定。”

对面先是一个冷笑,开口道,“十五分钟,五万。”

贺烯毫不迟疑,“可以。”

汤曼曼赶忙阻止,“十五分钟?怎么可能全恢复?这万一是个......”

“骗子”俩字还没说出来,那人就打断了她,“无知小儿,今天哥让你看看头号黑客的本事。”

汤曼曼:“......黑客?”

贺烯点头,“这种在里都是隐世高手。也都缺钱。”

神秘黑客并没有反驳,几下操作就掌控了这台电脑,画面开始眼花缭乱起来。

他还有空聊天,“没想到你会联系我帮你做事,上次我侵入你们家的公司机密网,你不是还劝我回头是岸吗?”

贺烯淡淡道,“以前不懂事。”

汤曼曼:“......”

十五分钟后,数据真的全都回来了。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甚至分了类。

真隐世大佬:“好了,钱记得打我海外账户。”

语音挂断了。

贺烯翻了翻上面的东西,刚打开第一个,就被触目惊心的画面剌到了眼睛。

放有毒猫粮都只是高抬贵手的轻罚,视频里的开水烫猫深度活剖以及把宠物狗的眼皮缝到一起才是曲连庭的重头戏。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在同一个群聊里活跃,每周会更换群组,在里面分享自己的虐杀日常。因为更换勤,参与人谨慎,这些聊天和视频照片都没被发现过。

汤曼曼早已转过身,不忍再往下看。

贺烯脸上没什么情绪,有条不紊地在这些血肉模糊里寻找能证明曲连庭虐待动物的最有力证据。

终于,他发现了一段对话。

k:心情这么差,那你现在就去搞一只玩玩呗。听说你们学校可是野猫聚集地,天堂啊。

达T:算了吧,我最近刚选上学生会会长,忙死了,一堆豺狗盯着我想要我这个位置,我可不敢搞,周末吧,周末聚会时再说。对了,给我带只小狗,狗比猫叫的可亮多了。

k:马要不要?我最近发现马虐着也很爽,而且皮糙肉厚,不容易死。

达T:?你上哪弄的马?

k:马场的呗。我在这儿找了个活儿,天天伺候这些马,啧,畜生而已,过的比我都好。那些有钱人还因为马没洗干净就投诉我!气的我当晚就那匹马给揍了一顿,哎还真别说,鞭子抽一晚上都没事儿。

达T:我还没去过马场呢,下次聚会就安排那儿好了。

k:行。周六下午,准时啊。

贺烯把这段截了发给谢灵保,然后关掉电脑,拿着就要走。

汤曼曼拦住他,“你不是要公布吗?这些......这太过分了,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贺烯点头,“是得这样。但还不够。”

汤曼曼差点急出眼泪,“图片视频那么那么多,还要怎样才够?”

“曝光这些记录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也包括群组里那群和他一样的人,打草惊蛇,就没法找到蛇窝了。”

贺烯想了想,“你找个时间跟曲连庭道歉,说你被我洗脑,以为他是放猫粮的人,但我并没有在电脑里找到证据,所以你误会他了,想请他吃饭。”

汤曼曼连忙点头,“然后呢?我还需要做什么?”

“夸赞他,贬低我。让他的自尊心膨胀,点燃更多针对我的怒火。”贺烯浅浅分析,“如此一来,虐待动物的行为显然已经无法平息暴虐,他想发泄的目标,就会变成人。也就是我。”

汤曼曼睁大眼睛,“你要用自己作饵?他那么残忍,万一他.......”

贺烯缓步离开。

“正合我意。毕竟关系到量刑。”

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都坐上车了,还特么在聊翠翠。

“翠翠到底是谁啊?昨晚就听见你说要找他。”陆昀升仔细回想,“你确定是卡司的工作人员?”

沈一流“嗯”了一声,“他说他是,我就信。”

谢灵保:......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黄旭觉得不对劲,刚听了半天相识过程,怎么听都感觉和谢爹多少有点关系。

他打着“哈哈”附和,“是有点绝美爱情的味儿,但毕竟认错人了,会不会名花有主?不好掺合啊?”

沈一流笑了笑,“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王总?不至于。”

谢灵保:........别太荒谬。

“这个翠翠,到底......”陆昀升还在打听。

“嘤嘤,陆哥哥,灵保好困哦,想回家睡个午觉觉。”谢灵保一把抓住他,“能不能送灵保回家呀,今晚灵保在贺阿姨那儿吃完饭,就去找你啦。”

陆昀升握住他的手,“不许睡。跟我去俱乐部玩一会儿再说。”他捏捏谢灵保的手指,“哎,你还别说,我们小灵保的手就秃秃的,圆圆的,粉粉的,挺可爱。”

谢灵保赶紧抽出来揣袖筒里装害羞状,“才没有呢!陆哥哥不要这样乱讲啦,灵保都脸红了。”

啊,这次杀意喷涌太多,已经快按耐不住了。

冷静点,谢灵保,杀掉主角的后果你无法再承受一次了,回不到过去的岗位,下个世界又要继续被分配到耽美区当几十年自损脾胃的奶嗝受,你的胃和肾真的,经历不起这种折磨了。

一次就够了。

再忍忍。

“好吧,灵保就陪你去吧。但不能玩太久哦,灵保真的困困了。”

俱乐部是这帮公子哥常聚的地方。

暗地里不知道进行了多少黑暗交易,但明面上比卡司酒吧健康不少。

光线很亮,环境不吵,零散坐着几个刚打完斯诺克的纨绔们,都是和陆昀升相熟的,见他进来就起身打了个招呼,说是一会儿台上有演出,有新来的乐队参加,让陆昀升听听怎么样。

原来这地方不仅卖酒,举办桌球比赛,还是乐队们的常驻表演地。

谢灵保并不经常来,了解也不是很清楚。

他刚被陆昀升拉着坐下,就看到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走了过来,带着满身诱惑香气,一屁股坐到了陆昀升另一边,“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到?我都等你好久了。”

听这称呼,似乎是和谢灵保一挂的。

但他的表情比小奶嗝要拽多了,眼尾上挑,脸上全是挑衅,“昨晚出了那种事,小黎都快吓死了,呜呜,被好多人拍到我们俩.......”

哦对,这个就是昨晚在陆昀升包间里的性感美少年。

他这是,换风格了?之前走的明明是清冷调子。

小黎当然快被自己这幅恶心做作的样子呕死了,但他产生了危机感,他的小陆总一直带着这个作精,还一直看他,难不成真换口味改喜欢这种类型了?

那他也得换换!

但陆昀升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冷淡地瞥他一眼,“瞎说什么?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小黎咬着嘴唇,又尴尬又难受,“你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跟我说!你......”

“出去,别再让我警告第三遍。”陆昀升冷酷无情。

小黎终于没忍住掉了眼泪,哭着走了。

陆昀升摸了摸谢灵保的头发,“别多想。我跟他没什么。”

好一个绝世渣男。

谢灵保的内心毫无波澜,表情如同受惊的小鹿,“可他说,昨晚......昨晚你们在一起......”

陆昀升盯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很少出现的委屈,好像堂堂小陆总居然为他软了脾气,“等着,我送你个礼物。”

他起身去了乐队准备区,不知道干嘛去了。

谢灵保终于缓口气,拿出了手机,看到了贺烯发给他的信息。

-「截图」「截图」

-还有很多。晚上来我家细聊。

-可以难过,也可以哭。但不要哭到没力气,留着帮帮它们,好吗?

谢灵保握紧手机,眼底黑雾翻腾。

真巧。

他刚好也想找个人,发泄一番。

“谢小少爷?你怎么了?”沈一流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突然出声。

谢灵保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眼前就出现一个粉色的电吉他,上面还涂了两朵花。

“喜欢吗?”是陆昀升,“这是我精挑细选,送给你的。”他把吉他往谢灵保怀里一塞,“怎么,开心的都说不出话了?之前不是很想给我唱歌么,今天满足你,去台上唱吧,我已经让上面那个乐队的主唱给你腾位置了。”

他拿出手机,“我会录下你唱歌的样子,永远珍藏。”

这一出儿和那天提议去泡温泉有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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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保抱着吉他,沉默数秒,然后抬头,绽放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脸。

“好哦,灵保这就去。”

台上的其余乐队成员看着这个金主加塞儿进来的临时“主唱”,表情都不怎么好,很是勉强地问,“你要什么伴奏。”

谢灵保不好意思的挠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唱成什么,你们跟着节奏弹就行,随便点就好啦。”

鼓手、吉他手、键盘手:“.......”

这玩意儿还能随便?!他们一脸生无可恋,颇为羡慕地看向乐队准备区里的几个同行,主唱也正站在里面招手,很是幸灾乐祸。

靠,早知道就晚点上场了。

舞台光“啪”一下亮了,照在最中间。

站在台上的少年稚嫩青涩,紧张地攥着背带裤上的带子,对着话筒说。

“我之前闲着没事,写了一首词,一直想唱给陆哥哥听,可我太胆小了,也没唱过歌,就只好藏在心里,今天既然陆哥哥送了我这把粉色的可爱吉他,那我就.......勇敢的唱出心底的声音,歌名叫《小王子的妄想》,唔,希望大家都能喜欢哦。”

他小心翼翼的调整呼吸,手足无措地抱起吉他,拨出了极其生疏的第一个音。

“我活在光里,每天都穿漂亮衣裳

太阳笑眯眯,绑在脑后做铃铛

粉色的花,遍地的草

我就像星球上的小王子背着城堡

我微笑我哭泣我惆怅我迷茫...”

少年音格外清澈纯净,每个字里都能听出他那如般的内心世界。

还带着点儿招人疼的可怜兮兮。

台下的人却议论纷纷,无法欣赏这种天真。

“哪来的小屁孩?在摇滚俱乐部唱儿歌?”

“小陆总带来的呗。听说是刚包没多久的小情人,昨晚闹那么大,估计是带来哄的。”

“声音做作就不说了,怎么还走调走成这样?”

“那边乐队排练区的都准备戴耳塞了,哈哈哈哈....”

陆昀升也听的满脸不耐。

旁边的沈一流忍不住笑他,“刚不还说给人录像,永远珍藏这美好景象么,怎么不录啊?”

陆昀升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算了吧,浪费内存。”

突然,叮叮咚咚儿歌般的配乐急转直下,发出一声刺耳的重音,谢灵保手里的电吉他瞬间变成了暗红,灯管狂闪,他的手指急速移动摁出了一串相当老练的重金属摇滚颤音。

身后的乐队早已忘记震惊,所有人都被他带进了新的氛围,紧跟着改变了节奏。

谢灵保面无表情地张嘴,嗓音像被火猛烈烧过,低沉混沌,冷漠诡异,像来自地狱的恶魔吟唱。

“我.......

我想撕碎所有衣裳

锯断铃铛,溺死太阳

我想掐住花的脖子,听草在火里哀嚎

我想谋杀王子,做一个通缉犯炸掉城堡

我跳跃我尖叫我激动我大笑...”

候场区里准备戴耳塞的乐队全都停住了动作,表情惊异,“黑色金属?!”

旁边的长发男把耳塞一扔,眼里闪过欣赏,“更像Dm,我之前也听过这种干净和污浊混合的曲风,但都没给我这么强烈的反差感。他的声音,很强。”

“这真是他自己创作的???”

另一个染了头绿毛的非主流两眼发亮,“超,碾,核,我想要他。”

陆昀升就愣在不远处,“......我是不是听错了。”

沈一流手里夹的烟燃了一半,也忘了抽,“.......你以前听过他唱歌么。”

陆昀升缓缓摇头。

只有黄旭最淡定,甚至觉得,对,这样才对,这才是谢爹该有的样子。

舞台和其他所有地方产生了严重的割裂。

暗色的红和黑在台上交织,谢灵保握住麦克风,身体跟着音乐疯狂舞动,背带裤的一边肩带滑落,好像开启了潘多拉魔盒,粉色的卷毛在暗光里四处狂颠,他眼睛黑沉,表情扭曲,低吼:

“我逃啊逃,撞上一颗萎缩的心脏

它问我,你还有什么妄想?

我双手合十,满眼向往

我啊.....”

www.youxs.org,www.youxs.org,带着极端的死亡气息撞向所有人。

“我想拥有一把金色剪刀

当然不是用它修剪我粉色的卷毛

而是割向你胸腔/剜掉那群密麻毒疮/编成会流动的项链/挂在尸的顶端

我戴上它加入了死者派对

啊..这才是真正的漂亮…”

“好安静

再无人声,既成羊群

世界没有崩坏,我才是崩坏本身。 ”

杂乱恐怖的词在此时戛然而止,忽地放缓,谢灵保手里的电吉他也散去灼耳噪音,弹出了空灵的音乐,仿佛刚才的歇斯底里只是一闪而过的假象。

他的声音又变得清亮、单纯起来,整个人沐浴在白光下,满身圣洁。

“可我只是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

烂漫的绮丽无非都是无聊的幻想

我娇嗔,我敏感,我流的眼泪是死鱼的泡沫

阳光啊,请将我笼罩

脸颊微热,是因为我在羞涩,我站在十字架前,我才是神座下最虔诚的那一个...”

旋律消散,音乐完了。

谢灵保把粉吉他抱在怀里,样子乖乖地鞠了个躬,然后红着脸抿着嘴说,“第一次唱歌,灵保好紧张哦,你们看,”他伸出嫩呼呼的小手晃了晃,“灵保的手现在还在抖呢。”

一片静寂。

陆昀升的酒洒了。

沈一流的烟掉了。

黄旭:谢爹,你有没有看到旁边两位的手,抖的比你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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