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0年相思竟血长流

此时,烈日当空,暑气正盛,脚下的黄沙、石砾仿佛也是刚刚从锅里炒过的一般,烫得人心底发慌,没走出多远,就在一个沙坳里瞧见了神龟道人,还有陈欢,只见他道袍飘飞,面色冷峻,手握长剑,剑尖紧贴着神木真人的喉结,冷眼瞪视着面前的神龟道人,厉喝道:“老乌龟,你给我站住!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这个老道士!”

听得这话,神龟道人浑身一震,两手高举,哀求道:“别!别!别!陈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犯不着舞刀弄枪的,你先放了我三弟,我什么都听你的!”

见此情形,邹兴序兄弟不禁瞪大了眼睛,同时,也是满脸苦楚,他们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邹麒等人同样满腹狐疑,但看到陈欢安然无恙,心里都一齐松了口气。

陈欢冷哼一声,说道:“别净说这些废话,你先放了我这班师兄师姐,等到他们都逃出了魔掌,我自然就可以放过这老道!”

闻言,神龟道人面露难色,踟蹰着说道:“话是不错,可陈公子有所不知,我大哥家中有一部《游龙秘法》,玄妙无匹,向来不传外人,可惜他年轻之时误入歧途,沉迷女色,伤了元阳,以致无法生育,因此没有子嗣!”

“大哥走南闯北,蹉跎了大半辈子,就想寻一个称心如意的弟子来传承他的衣钵,以免家传神功断了根,如今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我怎么好意思让他收手?”

此时,神木真人的手臂上鲜红一片,一滴滴的血液还在蔓延,他叹了口气,说道:“唉,说到底,大哥也是个苦命人!”

陈欢怒火中烧,怒啐一口,厉声唾沫道:“我啐!我看,那就是一个为老不尊的色狼,恬不知耻的淫棍,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你们不用再给他找借口!”

“老乌龟,快点让那个老瘸子收手滚蛋,不然,我可真不客气了!”

说着,他的手头微微用力,镇妖剑的剑刃便威胁着动了一下。

霎时,神木真人的脖颈上就多出了一道头发丝似的口子,却见神龟道人浑身震颤,噗通一声跪倒下来,连连叩头,哀求道:“好好好!我们马上滚蛋,我求求你了,求陈公子你别再乱来,我这三弟身上有个毛病,但凡一个小小的创伤,却会流血不止,三五个月才能好转,求你别再伤他了!”

说着,他继续以头捣地,只见他渗满汗水的额头顿时沾满了黄沙。

看见这么一位修为高深、声名卓著的修真前辈不顾身份,跪地求人,在场青年无不惊愕。

陈欢却不怎么相信他的花言巧语,他带着怀疑的眼光看了看身前的神木真人,只见他脖颈间的那道细微创口果然在流血不止,按照正常人体质来说,这么一道皮肉小伤,往外渗出几滴血后,就会慢慢停止、结痂,可他却有些不同,再看他的肩头,被太离剑气吞噬得嘴唇似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然而,这个修真前辈、阵法宗师却无能为力!

见状,陈欢不禁也打了个寒战,讶异地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

神木真人淡然一笑,说道:“我小时候就这样,小小一道伤口却总会血流不止!没办法,天意如此,又奈其何?!”

他顿了顿,慨然长叹道,“不瞒公子,贫道本家姓‘休’,名叫慕,出身于武术之家,我生性内向,不爱说话,五岁那年,我开始跟着家父学习剑术,不慎割伤了手臂,伤口不大,也未伤及经络,却血流不止,尽管敷了许多金疮药、止血散,依旧没有效用,以致我险些失血丧命。”

“从那以后,家父请了几个先生教我读书认字,不敢再让我学习武术了,他知道我身体的弊端,从来不让我活动,不过,我的几个兄弟却不太喜欢我,他们说我不是休家人,还背地里给我改了名字,把休慕叫做‘朽木’,那时,我对未来也失去了希望,直到师父将我带进玄门……师父他老人家传我道法,授我秘术,还为我四处寻求止血良药,让我免于失血丧命,待我恩重如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欢却听不下去了,立即怒斥道:“既是这样,那你怎么又勾搭上了这俩个邪魔外道,甚至丧尽天良,做了魔族的鹰犬?!”

神木真人沉默半晌,沉吟着说道:“正与邪,魔与道,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界限,正道之中,未必全部都是好人,所谓的邪道里头,善良之辈也大有人在!”

他顿了顿,沉声说道,“我和小凤本来两情相悦,私定了终身,可她的家长却因为我身份卑微,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不过,小凤也从来没有放弃抗争,她甚至多次以死相逼,无奈之下,他们最终只得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前提条件是,为了表明我的决心和能力,我必须前往昆仑山,寻找传说中的‘玄铁’!”

“‘玄铁’是天地造化的珍奇,炼器铸宝的上乘材料,又岂是普通金石?临走那天,小凤与我在十里亭中挥泪送别,并且信誓旦旦地说,如若我三年不回来,她就等我三年,如若我十年不回来,她就等我十年,如若我永远都不回来,那她就终身不嫁!头两年,我一无所获,幸好上天垂怜,我在昆仑山间结识了一位挚友,并在他的鼎力帮助下,终于寻到了一块玄铁,可当我满怀期待,想要回山和爱人团聚时,却在半道上听说了小凤的死讯:原来,在我下山后不久,族里就给小凤安排了一门婚事,她宁死不从,却怎么也拗不过家人,最后……便服毒自尽了!”

说到这里,他言语哽咽,声气低沉,眼睛遥望着天边,仿佛那里头就有小凤的一颦一笑。

旁听的青年们依稀听说过神木真人的轶事,但此刻再从他嘴里亲口说来,却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陈欢心中有着情结,更是感同身受,只听得感慨不已,脸色黯然,手中宝剑也徐徐松开了。

神龟道人老泪纵横,哽咽着说道:“此后,三弟便浪迹江湖,借酒浇愁,再也没有回去,你倒是说说,他的挚爱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又是谁人害得三弟落入你所说的‘邪道’?”

他徐徐站了起来,两眼瞪视着天空,厉声怒吼道,“一切,不都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假正经害的么?!”

经得这一声厉喝,陈欢更是浑身一颤,手头的镇妖剑险些掉落下去,他看了看神木真人,又看了看神龟道人,便情不自禁地说道:“前辈说得对!”说着,他徐徐放开了身前的神木真人。

见状,邹麒眉头一皱,急忙出声喝止道:“师弟,千万不要听信了邪人的花言巧语!”

听得这话,陈欢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拉住了神木真人,猛运剑气,一股金红色的太离剑气便附着在了镇妖剑上,直剌剌压在他的脖颈间,怒骂道:“你们这些歪门邪道,还真是别出心裁啊,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能编出这么一个老掉牙的故事来博取同情,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可不会再上当了!”说着,手上就要发力。

见此情形,神龟道人不由得大惊失色,再一次跪了下来,连连哀求,哭爹喊娘,眼见陈欢面色冷漠,铁石心肠,他扫了一眼神木真人不住流血的肩头后,只得回头高呼道:“大哥,收徒弟的事,暂时缓一缓吧,三弟快不行了!”

听得这话,只见飞沙里人影攒动,神龙道人步伐如风,转瞬既至,他满脸暴怒,凶神恶煞,只恨不得大开杀戒,陡一看见老三的狼狈模样,却又突然变了一副脸色,和颜悦色地走上前去,说道:“哟,这不是陈公子么?咱们有话好好说……”

陈欢满脸凶狠,怒喝一声,道:“别废话!”

听得这话,神龙道人眉头一皱,眼底掠过一股杀意,神龟道人咽了口唾沫,回头说道:“这话我刚刚说过了,没用!”

这时,梅清华、姚峰也相继跟了上来,并且不失时机地和众师兄妹围在一起,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福佑围在中间后,他们按照八卦方位分布,隐隐结成阵法,既能严防着前方的神龙、神龟道人突然袭击,也足以抵挡一旁的邹兴秩、邹兴序兄弟暗下杀手。

神龙道人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尽力心平气和地道:“那你究竟要怎么样?”

陈欢不假思索地说道:“放了我们!”

闻言,神龙道人鼻孔里冷哼一声,说道:“小子,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陈欢一愣,立刻握紧手中宝剑,愤而怒斥道:“老瘸子,你这又是求人的态度么?”

一听这话,神龙道人顿时勃然大怒,平日里,谁敢这么对他求说话?

但此时此刻,由于投鼠忌器,他空有一身傲视天地的本事却又不敢动手,再是侧目瞧着玄天宫众少年蓄势待发、虎视眈眈的样子,就更加犹豫了,他虽是没有将这些晚辈看在眼里,却也不愿伤及无辜,甚至与玄天宫结怨,这一刻,看到三弟血流不止、面色煞白,他咬咬牙,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这时,神木真人气息奄奄地说道:“大哥,抱歉,都怪我修为低微,坏了你的大事!”

神龙道人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陈欢,连爆粗口,道:“少转这些酸词!你神木的修为高也好,低也罢,都是我歃血为盟的好兄弟,大不了,老子今天跟你一齐死,一条烂命而已,没那么多顾忌,不过临死之前,老子得露两手,并好好教教这些年轻后辈怎么做人,也让他们知道,玄天宫在老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眼见神龙道人就要大开杀戒,梅清华等人不禁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急运真气,手掐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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