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俏郡主巧劝凶刺客

他看日头已经偏西,忽然灵机一动,试着问道,“这个时候,我看,饭堂之中想必也没饭吃了,公主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咱们这就一齐下山,去城里寻些吃食,完了再继续练剑吧?”

明月说道:“无非就是一顿饭,吃不吃也没什么区别!再则,来回奔波,耗时费力,倒不如把你教我的应天式剑法,再温习一遍呢!”

听得这话,陈欢却不以为然,摆手说道:“不对!不对!若是旁人,别说饿上一顿,就算饿他个三天五天,那也没什么,可你是我的公主,金枝玉叶,又岂能忍饥挨饿呢?再说了,修道练剑,强求不得,还需循序渐进呀!走走走,还请公主殿下,移驾风华城吧!”

听他说得有条有理,没奈何,明月也只好顺从,二人便逶迤来到了城中,恰巧街口有个凉面摊位,摊主是一个纤弱的中年妇女,四十出头的样子,只见她的脸上满是雀斑,鼻头很高,不太讨人喜欢,似乎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摊位前也门可罗雀,没有人关顾。

一看见凉面,陈欢就又想起了在桑门镇上与明月姐妹邂逅时的情景,不禁心头暖暖,试问道:“不知这凉面有没有我们桑门的那种口感,要不……我们尝尝吧!”

见明月不置可否,陈欢便兴奋地坐了下来,要了两碗凉面,她们相向而坐,四目相对,只把他羞臊得浑身燥热,心跳如雷。

初时,他好似第一次出嫁的姑娘又羞又怯,食不知味,等他尝到面中酸酸麻麻,香香辣辣的滋味后,便逐渐暴露出了本性,开始大快朵颐,甚至一连吃了三碗,进而喝了两碗配送的醒神酸汤!

连续五碗吃食下肚,他才打了个饱嗝,啧啧称赞道:“想不到,咱们蜀山之下,竟然隐藏有这么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美味小吃,有道是,‘高手在民间,美食在街头’,看来,此言非虚啊!”

只见明月白了他一眼,鄙夷地说道:“一连吃五碗,你也不怕撑死?”

陈欢嘿嘿一笑,说道:“心情好了,食欲自然也好,能跟公主殿下同席,再来五碗,我也吃得下!”

明月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吃货的姿态,跟我含羞姐姐,还真有的一拼!”

这时,她已然有些兴趣索然,就地道,“好了,饭也吃了,现在可以回山了吧?”

“是,是,酒足饭饱,也该回山了!”陈欢点头笑道,只是伸手一摸,却发现囊中空空如也,他看了看正待收钱的妇人,又羞赧地瞄了瞄已经起身的明月,支支吾吾地对她说道,“我……我没钱了!那晚……陪你喝闷酒时,一时高兴,把所有钱财,一股脑都给了……给了那个酒保!要不……要不你把账目结了?!”

付了钱,明月转身就上了山,见状,陈欢慌忙跟了上去,解释说:“你别误会……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一整天的,心里就光顾着高兴了,全然没有想到,兜里已经没钱……”

明月一语不发,一路走上了山,而陈欢就那么一路跟着她,不断解释着,这时,正前方的路上徐徐走来一个樵夫,背负着一捆重重的柴薪,她不由得面颊通红,稍显羞涩,低声说道:“傻子!别再说了,有人过来了!”

听得这话,陈欢连连点头,高声说道:“是,是,我是个傻子,我陈欢就是一个大傻子!只是,公主殿下,你莫生气了,好不好?”

闻言,那个樵夫微微抬头,眯眼细瞧了一下陈欢,便又继续走来。

明月急忙拉着他站在一边,好给樵夫让道,只听她低声说道:“傻瓜,我没生你的气,我生气做什么?我只是在着急,我究竟何时才能学会《太离剑》?”

闻言,陈欢喜不自胜,忙不迭挤在她的身边,慰勉她说:“别着急,你这么聪明,不久就可以学会的!”说着,便痴痴地望着她。

隐约之间,只见明月双颊绯红,姿态万千,也不知是烈日当空热的,还是被他那双火辣辣的眼睛看得羞的。

他们二人一并站在路边,让樵夫先下山去,谁知道,正在这时,只听明月娇喝了一声“小心”,随即猛然一拉,携他横飞而起。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那个樵夫凶相毕露,头上的斗笠一甩,急呼呼射向了陈欢的脑袋,他的背脊猛拐,身后的柴薪间竟然伸出一杆长枪,狠狠戳向了陈欢的小腹,更为可怕的是,他突然伸出一只黑乎乎、干巴巴的骨头爪子,卷着阴瑟瑟的黑气,直勾勾抓向了陈欢的心头!

霎时,陈欢只觉得心口一滞,浑身飘然,好似一片落叶似的被明月携了去,而那落空的斗笠则深深嵌入了他身后的老树上。

见偷袭落空,那个樵夫厉喝一声,反手把身后的柴薪退下,对着陈欢二人猛然踢去,只见他的脚尖卷起一股黑风,伴着黑风升腾,慢说他身前那一捆柴,就连其中的长枪也随之化去,变成了一道黑乎乎的阴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明月脸色微变,忙不迭推开了陈欢,只见她道袍飘飞,身子冉冉腾空,两只玉手极速飞舞,在半空里连连指点,将喷涌而至的一应黑风消磨殆尽。就在这时,黑风里无端闪过一道白影,站在远处的那个樵夫竟突然从黑风里蹿了出来,白骨右手猛然一抓,刹那之间,万千爪影横扫而来!

见状,陈欢大惊失色,忙不迭铿然拔剑,飞身而起,想要助明月一臂之力,这时,他绝望地发现身前横亘着一堵无形的禁制,任凭他怎么运气也突破不了,只得尖叫着提醒道:“明月,当心!”

面对那铺天盖地的爪影,明月不禁也手脚慌乱,当即飞速退开,只见手摆印诀,嘴里默念了什么,转瞬之间,周身突然一阵虚幻,而她脚下幻生黑色莲花,就在这时,只见她玉手一推,轻描淡写之间,半空里好似裂开了一道黑夜似的口子,伴着激荡而来的灵气,黑风、骨爪瞬间被吞噬……

而那个樵夫顿时被震得面色煞白,噔噔噔暴退开十多步来,狠狠撞在了路边的大石头上,一连狂呕出好几口血来!

他浑身颤抖,又惊又奇,双眼紧紧盯着明月,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何会使……这黑莲圣手印?”

明月娉婷走了过去,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牌子,随手一亮,又收了起来。

一见此物,那人顿时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恭声说道:“原来是郡主殿下!小人两眼昏花,不识殿下真容,多有冒犯,还请恕罪,恕罪呀!”

明月瞥了他一眼,冷然道:“看你方才的手段,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白骨摧心手’,岭南孙天波吧?”

那人汗如雨下,连连点头,说道:“不瞒殿下,正是小人!”

明月徐徐蹲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又扫了一眼陈欢,冷然问道:“公子此番派你来,想必是为了刺杀他吧?”

孙天波迟疑了一下,显然是不愿意开口,到最后还是点头说道:“不错!主人收到讯息,得知这个少年有邹家血脉之后,当天就委派小人前来了!”

听得这话,明月黛眉一皱,急忙追问道:“这消息,是我师姐告诉他的么?”

只见孙天波摇了摇头,沉吟着说道:“据我所知,这条线索是由邹家内部送来的,他们说得活灵活现,还把这个少年进入麒麟密室的情节说得一清二楚。”

“这等机密事宜,小人原本是没有资格听的,奈何当日,小人恰巧就在主人身边,因此听得一览无余!当时,主人觉得目标修为低微,没什么危险,故而……当日就委派我出手了!”

听得这话,明月眉头紧蹙,喃喃自语道:“邹家人?可邹家人……为何要杀他?”

她一时猜不透,不禁忧心忡忡地看了看陈欢,又扫了一眼孙天波,便沉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若是你我拼死一战,谁能笑到最后?”

一听这话,孙天波立时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地说道:“自然是殿下!”

明月冷然一笑,接着问道:“那么,你家中还有何人?”

孙天波一愣,不知郡主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启禀殿下,小人没有妻子,也没有兄弟,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老母亲!”

听得这话,明月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我听说,你孙天波出身富贵之家,令尊曾经也是一位修炼高手,可惜因为修炼不当,以致走火暴毙,从而被家族冷落!那时,你才三岁,是令堂独自一人抚养你长大,教育你成才,因此,你也是个大大的孝子,为了回报母恩,你至今依然没有娶妻,每次出远门,从来不超过三个月!”

听得这话,孙天波以头捣地,哽咽无语。

明月指了指不远处的陈欢,掷地有声地说道:“这小子,现在是我的人,谁也不可害他的性命!”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百宝囊,还有一柄黑乎乎的匕首,“啪”的一声丢到了孙天波的跟前,接着说道,“我这百宝囊中装有五百金和一颗蓝晶石,足够你们娘俩一辈子的花销和修炼!至于这柄狼牙刃……是送给你的,算是我对你这份孝心的敬意,你既然没能完成任务,也无颜回去面见你的主人,就拿着这些东西,快快带着你的老母亲去远走高飞吧!”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紧紧盯着孙天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别让一位坚强、伟大的妈妈,没有了儿子!”

霎时,孙天波沉默了,他两手颤抖,再三犹豫,最后,终于还是拾起了百宝囊,又捡起了那柄狼牙刃。

这时,当他看到匕首尾部的一个特殊的标记时,却忽然面色大变,浑身颤抖,他躬身奉还匕首,说道:“这是……这似乎是主人送给殿下之物,小人万万不敢要,也决然不能要!”

听得这话,明月多看了他一眼,只好收回了狼牙刃,冷然说道:“既然这样,自古忠孝难两全,你快走吧!”

孙天波微微稽首,瞄了一眼陈欢,诚声说道:“殿下,这人不仅年纪相仿,更有邹家血脉,十有八九就是那个传说之中的灵婴!此事关乎我族的复兴大计,殿下万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

说到这里,他偷眼瞧见明月双目赤红,怒气腾腾,便急忙住口,不敢再继续说了,躬身行礼之后,踉踉跄跄走进了树林之中。

见孙天波败退之后,陈欢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他钦佩又好奇地走了上来,说道:“这个叫孙天波的,究竟是什么人物?我跟他无冤无仇,竟然要害我性命?”

说着,他笑看着明月,道,“今天若不是公主大人你出手相救,我这条小命只怕就保不住了!”

话音刚落,只见明月一个踉跄,身子摇摇欲坠,陈欢眼疾手快,慌忙搀扶住了她,却发现她浑身冰冷,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气息奄奄,见状,他不禁惊慌失措,失声问道:“明月,你……你这是怎么了?”

明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颤声说道:“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强催内气,心神受累,加上……他的白骨摧心手,实在厉害,一来二去,震到了心肺……调息一番便可……”

听得这话,陈欢急忙扶着明月,坐到了树荫之下,手握着镇妖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地守护着她。

一直调息到傍晚时分,明月的脸上才恢复了些许血色,看见她徐徐睁开了眼睛,陈欢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明月,怎么样?好些了么?”

只见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来,点头说道:“好多了!天色不早,咱们也该回山了,也免得有人在咱们背后飞短流长!”说着,她拿起宝剑,徐徐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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