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西域归来亲询疑云

这一天,天色已晚,黑云阵阵,天边明月若隐若现,只见不少前来拜师学艺的弟子已经在城外的农户家中投宿,一些寒门子弟索性就睡在了路边,而风华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酒馆也早已爆满。

既已将陈欢安全送达蜀山,又见城中住宿这么紧凑,邹麒也就不想再多做逗留了。

这一次,上官姐妹再是说得天花乱坠,想要在蜀地多玩几天,也没获邹麒的批准,即便姜虎亲自出马,声情并茂地请求,终究也没能打动他的决心,无奈之下,她们三姐妹只得恨恨地和陈欢话别。

上官媛媛瞥了邹麒一眼,嘟哝着樱桃小嘴,说道:“临下山前,不过是听长老们吩咐了一句‘一切听清华和跃鲤’安排,如今,大师兄那头老虎不在,他这只小猴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领头的,竟然开始对我们发号施令了!”

说着,她依依不舍地望着陈欢,哽咽着道,“小陈欢,经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临行之际,姐姐必须给你一个热情的拥抱!”

听得这话,陈欢面红耳赤,羞赧万状,支吾着说道:“师姐……这……这不好吧?!”

正说着,一阵醉人馨香袭来,上官媛媛已经象征性地抱了抱他。

见状,上官芳芳也毫不承让,她上下打量着陈欢,柔声说道:“其实,姐姐也知道,你心有所属,但咱们做不成情侣,却依旧可以做姐弟,某些人抱你……那只是客套动作,没什么实质意义,姐姐却是真心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蜀山,今夜离别之际,姐姐无以相送,只能给你一个真正的拥抱!”

说着,她上前一步,果真紧抱了一下陈欢,还瞥眼看了看一旁的上官媛媛,眼底满是蔑视之意。

面对姐妹二人的热切举动,陈欢浑身燥热,呆若木鸡……

见他这般羞赧模样,姜虎便也想逗他一逗,就笑道:“这一路走来,陈欢立功不少,若没有他出手,我们只怕就要丧生在飞沙城或是开元阵中了,如今离别在即,我也该送他一个拥抱……即便小鱼儿多么小心眼,这个拥抱,我也是要给的……”

说着,姜虎便昂首挺胸走了过来。

见状,陈欢急忙后退三步,颤声说道:“师姐,你……你就不用了!”

姜虎继续追上前来,大笑着说道:“怎么不用?!用的!用的!”

陈欢连连后退,姜虎则穷追不舍,好似老鹰捉小鸡一般,这时,她突然停了下来,扭脸瞪视着一旁的邹麒,问道:“难道,看着我抱别人,你就一点都不吃醋么?”

邹麒一愣,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都已经说明白了么?既然如此,那就抱吧,我又有什么醋好吃的?”

听得这话,姜虎气得鼻歪眼斜,狠狠跺了跺脚,然后气呼呼地走下了山。

见状,陈欢看了看满脸无辜的邹麒,问道:“师姐这……这是怎么了?”

上官姐妹相视一眼,齐声说道:“母老虎发飙了!”然后便一起追下了山。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邹麒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临行之际,他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凝视着陈欢,诚声说道:“前路漫漫,多多保重!”说完,转身走入了暗夜之中。

身边突然没有了上官姐妹的争执吵闹,也没有了姜虎对邹麒的嗲声嗲气,一时之间,陈欢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只觉得寂寥孤单,于是,他循着夜色,徐徐回到了潜龙居。

远远走来,只见院中人声鼎沸,不少同门和师兄们已经提前回到了蜀山,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院落之中,就着月光谈笑风生。

这时,只见丁饶站了起来,快意地说道:“此次,舅父带我前去参加了知县大人的寿宴,席间,与我们同来的邻家秀才虽然多次毛遂自荐,却连遭冷遇,最终悻悻离去!可当舅父一说我正在蜀山学剑,知县大人竟然亲自举杯敬酒,对我无比礼遇,临行前还邀请我学艺归来后,上县衙当差去……”

他顿了顿,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兴奋,说道,“想不到,我这个目不识丁的呆子,竟然也有出头之日!”

听得这话,坐在邹家俊身旁的一个隔壁同级也拍手笑了起来,说道:“丁兄,那咱们差不多!我叔叔也给我说好了差事,等我从蜀山学成归来,就让我上他那里去当捕快去!”

听他们开了头,众同门就七嘴八舌议论起在蜀山学剑,对将来的事业和人生的助益,邹家俊甚至满脸堆笑,调侃起来:“那有什么?等你们再熬两年,学成下山,不仅白花花的银子任你们赚,娇滴滴的姑娘不也是随你们挑吗?”

听得这话,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陈欢却嗤之以鼻,再也听不下去了……

正如沈梦秋所说,许多人身在蜀山,但心系俗务,他们只不过把蜀山当成一个事业的跳板,一份名誉的标签,而不是修真问道的路径,望着他们那庸俗市侩的笑脸,他更是心生鄙夷,当下身形如风,三五步走进了宿舍之中。

此时,屋内竟然点着一盏盈盈灯火,只见王子归离群索居,盘膝闭目,正在打坐修炼!

尽管他的修为不算深厚,但在此刻的喧嚣环境中,却能保持自我,安然不动,这样的境界着实也让陈欢敬佩不已,于是,他也坐到了铺上,气沉丹田,收敛思绪,很快就入境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蜀山招收纳徒工作循序展开,加上外门弟子依次回山,潜龙居、栖凤居复又变得熙熙攘攘,无比热闹。

陈欢隔壁的空房原本是上一届师兄们所住,如今,他们学成归去,宿舍里住入了今届新收的弟子,每天夜里只听他们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吵大闹,就连新派的大师兄也无可奈何……

在朝良道人不曾回山之时,李乘云完全担当了大师兄的任务,白天详解《正气歌》,教授蜀山剑法,夜间指点师弟们吐纳的法门,大家对他更加尊敬和倚重。陈欢自恃结出了剑灵,又炼化出了太离剑气,心中便有一股傲气,此刻看他这般高谈阔论的模样,就有一些看不惯,也不用心去听,心神全在一旁的明月身上。

许久不见,明月轻新依旧,举手投足之间,却多了一份温婉人气,只是每次散学之后,她就和欧阳艳、熊淑瑶有说有笑,下山离去,他也始终没能寻到和明月独处的时机。

然而,自从回山以后,陈欢总也夜不能寐,就想亲自向她解开心中的疑团……

于是,这天傍晚,正值散学之际,他终于按捺不住,堵在了欧阳艳三女身前,红着脸说道:“明月,好久不见了,近来还好吗?”

见他一脸扭捏羞怯的模样,欧阳艳掸了掸道袍,笑道:“明月……好不好,我是不清楚,反正,姐姐我倒是挺好的!”

熊淑瑶“噗嗤”一笑,不禁笑得花枝乱颤,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山下逃去,笑骂道:“你呀,就没有不好的时候!我看呀,我们还是快走吧,别净在这里惹人烦了!”

这话只似给所有人都敲了个警钟,刹那之间,正在讨论剑法和练气的一众师兄弟也相视一眼,当即纷纷起身,知趣地离开了……

眨眼之间,就只留下陈欢和明月二人,此时,山风轻拂,晚霞漫天,身穿一袭素净道袍的明月更显端庄素净,望着她那明媚动人的眼眸,心口原本闷着一股子怨气,肚子里憋着满满疑问,只想对她一吐为快的陈欢,霎时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见他动也不动地望着自己,明月理了理耳边的长发,埋下头来,浅浅一笑,面染红晕,低声说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看着我?”

听得这话,陈欢只觉双颊发烫,满脸通红,嘴巴好似被缝上了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只见她徐徐走在山崖边,伸处手来,拥抱着绚烂的晚霞,满脸享受的说道:“自从长大以后,我好像,很久没有再感受过这么美丽的夕阳了……”

闻言,陈欢心头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气,就问道:“那你说,西域的夕阳美吗?”

明月黛眉微皱,回头过看来,满脸疑窦地问道:“你神经兮兮的,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呢?”

见她伪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陈欢心头更觉愤懑,当即铿然拔出镇妖剑来!

见状,明月眼疾手快,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她也拔剑出鞘,霎时,两个人便一如往常,你来我往,纵横腾挪,同时使出了《太离剑法》!

由于熟悉彼此剑招的变化,所以,初初交接之时,两人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就在这时,陈欢连连施展惊雷式、旋风式,剑尖猛然直指明月的手腕,一道寒芒袭来,她不禁脸色骤变,纵身一跃,连连反击,仓促化解了突袭而来的两式剑招!

然而,她还不曾反应过来,半空中有如雷霆似的连招又已经悄然而至……

只见陈欢倒卷剑柄,将她的镇妖剑巧妙格开,接着,手上劲气翻腾,冰冷剑刃便直戳她的玉颈!

领悟了‘归一式’之后,他的一招一式,已经不再拘泥于既定的剑招之中,因此,举手投足之间,总能出奇而制胜。

明月浑身僵硬,黛眉一颤,定定地望着他,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招式?”

陈欢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冷然说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关心我所使用的剑招吗?”

明月瞥了一眼脖颈间的剑刃,不禁嗤嗤而笑,说道:“你既是这么喜欢我,我才不相信,你会真的动手杀我!”

听得这话,陈欢心口一痛,更加怒气陡生,剑刃更是抵近她的脖颈,顿时厉声怒斥道:“够了!我喜欢的是那个我所认识的明月,而不是人前天使,人后魔鬼的明月……”

说着,他既敢悲哀,又觉愤怒,只瞥了一眼跟前这个虚伪的女子,冷然说道,“世人常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飞沙古城的一切,当我一点也不知道么?”

说到这里,他更是气得双眼血红,鼻孔里冷哼一声,只愤而大骂道,“哼!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都早已记在心里,即便你脸上蒙着轻纱,我们隔着百米,我还是看得出来,那就是你,绝不会错!”

这一刻,明月默然不语,只静静地看着他。

陈欢越说越气,甚至浑身颤抖,声音却渐渐哽咽,只沙哑着说道:“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和那个姓黎的小白脸究竟是什么关系,否则,我便剑下无情了!”

见明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陈欢更是怒火中烧,当即手上运力,将镇妖剑紧紧顶在了她的玉颈上,咆哮道:“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再不说,我可真要动手了!”

然而,即便如此,明月依旧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他!

见状,陈欢无可奈何,暴怒之下,抽手一劈,只把一旁长满了青苔的石头劈成了两瓣,他手握长剑,来回踱步,好似发疯了一般,嘴里连连重复道:“你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完事了……”

明月徐徐走了过去,伸手抚摸着他的肩头,面含笑意,柔声说道:“我全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又看你正在气头上,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听得这话,陈欢大喜过望,忙不迭追问道:“真的?!如此说来,你根本认不得什么长平公子,也没去过什么天王殿啰?”

明月点点头,满脸委屈地说道:“我……我完全不明白你所说的话!”

闻言,陈欢顿时“哟呵”一声,只惊喜得跳了起来,他忙不迭拾还明月的镇妖剑,又是致歉,又是奉承,临下山之时,他还没忘了炫耀自己的剑灵修为和太离剑气,并邀请她今后一起上山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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