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回:消息一个接一个

凤染伸颈衔住隋御的长指,她眸色里浸着笑意,这一刻已盼了太久。

隋御俯身靠近,盯向她闪烁的瞳仁,说:“今儿一早,急递刚刚送抵锦县驿馆。驿使片刻都没敢耽误,立马派送到边军大营里。拖欠边军一年多的军饷补了五成,军粮先运来五万石,余下部分分摊到盛州州府身上,责令知州三月内陆续补齐。”

凤染张口向旁偏头,怎料隋御根本不往外抽手指,还使坏地在她嘴里搅了搅,弄得她都不知该把舌叶放在何处才好。

“我让你咬个够。”

凤染挥臂将他推开,隋御蜷出手指,却又在她的朱唇上抹了两下。

“坏胚子!”凤染面上一团绯色,隋御的胆子越发大起来,青天白日的就敢这么撩拨她。

隋御侧身环住她的腰肢,下颌抵在她的肩骨上,笑道:“虽然只要回来一半儿,但咱们拖欠各家大户的粮食可以归还干净了。至于和盛州之间少不得一顿扯皮,咱们只能兵来将挡了。”

“由此证明,侯爷之前的判断皆正确。缓过这口气,再往前探路,就能轻松一点。”凤染背靠在他的胸膛里,笑吟吟地说。

且说这个消息很快在边军里传开,康镇长长地舒一口气。累日高强度地巡防,总是临深履薄,雒都朝廷的信誉在他这里早已用尽。一众军士们总算可以过个好年,再轮值巡防时便更加尽心尽职了。

东野刚逼宫兵变那几日,沿赤虎关一带的边界上,常常能发现流民、流寇的踪迹。但康镇的防御措施做的极其缜密,几乎没让一个野夷得逞。久而久之,往锦县这边涌动的难潮已渐渐消散。

康镇见此,又派出探马再前去打探赤虎邑内况。方知狄氏从丹郡打进赤虎邑以后,先是对外隐瞒逼宫事实,只道东野皇宫不慎走水,国主凌澈和小郡主凌恬儿罹难火海,老国师、郎雀、松针等人为救国主不幸丧命。

在国主弥留之际,将国主之位传给二郡马狄真。国主尸身仅停灵了三日,就草草葬入陵墓。并借口国不能一日无君,已然登基上位,成为东野国的新一任国主。

这一切都像是预演好的,做起来得心应手,以至于大部分中下层官员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更别说底下泱泱百姓。至于那些跟丹郡交好的族帐,更是高举拥立旗帜,替狄氏在前扫平众多阻碍之声。

狄氏为了巩固在赤虎邑的统治,不惜花费大笔银两,以此改善赤虎邑的饥荒境遇。以至于几位枢密使的立场都开始不坚定了,狄氏有备而来,虽然上位之路教人诟病,但狄氏确确实实为赤虎邑解决了眼下难题。

探马带回来诸多消息,康镇和一众将领在营帐里分析剖判。忽听外面通传来报,东野那边派驿者过来递奏疏,是向北黎皇帝报备东野换了新国主。

这是重要急递,康镇不敢怠慢半分,接过之后便钦点副将送到县上官驿,挂六百里加急发送雒都礼部。

这意味着东野正是对外公布新国主,凌澈已然成为过去时。好在不管狄真报以什么心态,截止到目前为止,他还是选择向北黎称臣,没有马上和北黎撕破脸,藩属国和宗主国的关系依然存在。

康镇处理完军务,抽空来到建晟侯府。一来向隋御致谢,边军总算渡过大难关,二来也把东野内况讲了讲。东野突如其来的变故,亦把他们的步伐打乱了。

“凌澈和那小郡主真的死了么?这手足相杀真是快刀斩乱麻,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呐!”康镇不解地摇头,眼神时不时往窗外瞟去。

关于凌澈一行人就窝藏在侯府里的实情,还不能够对康镇讲明,他知道了反而是件坏事,还得给他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隋御坐在紫檀大案前,一手支额,说:“我的人探得的消息跟你一样,再深入的内况便不得而知了。甭管怎么着,你守好边界就是。”

“那侯府之前跟东野做的那些买卖呢?我听闻好多粮食都滞留下来了。边境集市暂还不能开设,至少要再过个把月看看。”

“你严谨些是对的,没有东野这个买家我们再寻新的便是。手握粮食还愁没得出路?”

“也好,侯爷还是趁机跟东野撇清关系的好,以免惹火上身。”康镇为隋御担忧,但这话又不敢说的太重。

“那么……”隋御微眯了眸子,故意问道,“要是有一日,我真跟北黎站在对立面上,你会怎么选择?”

“这,这,侯爷……”康镇语无伦次地结巴起来,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隋御放声大笑,扬声说:“即便真有那一日,我也不会为难你。”

“侯爷,我相信你不会的。”康镇蚊呐地说。

隋御从紫檀大案后绕出来,负手慢步道:“凡事皆有可能,或许有一日,我还想让你替我打东野,亦或者别的什么敌人。康镇,到那时你是帮还是不帮啊?”

“帮呀!整个边军为侯爷马首是瞻,若没有侯爷从中绸缪斡旋,边军哪能起死回生?”康镇一拍大腿,痛快地道。

隋御阖了阖凤眸,玩味地说:“有康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剩下那一半军饷,和分摊到盛州身上的军粮,我会继续想法子替你要回来。”

康镇正嘀咕要如何跟盛州那边打交道呢,隋御便再次挺身承揽过去。他真是不折服都不行。

隋御留他在府中用膳,康镇倒是来者不拒,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是他都快把脖子给扭断了,还没瞧见宁梧的影子。最后他实在忍不下去,方问:“那个宁姑娘没在府上么?”

“她随夫人去府外了。”隋御慢吞吞地答道。

康镇上来执着劲儿,愣头愣脑地问:“去做什么?”

“娘们儿之间的事,我怎么会知道。”隋御放下箸筷,端起酒盏饮下一杯。

康镇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造次了,遂红着脸随隋御也饮下一杯酒。

待康镇离开侯府后,郭林才从后院走进来。只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生气。

隋御扎紧束袖,道:“刚才叫你和星舒过来用膳,你们俩一个都不肯来。”

郭林见隋御这是要练武的架势,也忙地卸下长刀、皮甲,大开大合地活动起筋骨。

“我不饿,范小白脸儿和尘爷去了后山还没回来。”

“哦?去大兴山里?”

“先前定思不是构设把地道一直挖到大兴山里面嘛?山中最易隐藏兵力,再者以后跟阜郡往来会频繁,要是真能把大兴山给挖穿,有利于咱们走动。”郭林边说边做好防守动作,他有种预感,主子今天下手必然要凶狠。

果然,隋御上来就给他来个过肩摔,之后一通戚家拳,逼得郭林连连向后倒退。

“大志他们走了这么多时日还没动静,顾光白那边也没有传回消息,还是负重致远啊!”隋御朝郭林勾了勾手指,意要他主动出击。

郭林揩掉唇边血沫,朝隋御疾步冲上去,刚劲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揍在隋御身上。

“边军的好消息过来了,其他好消息也会接踵而至。侯爷……”郭林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

“有什么话,直说。”

“我想跟侯爷要个人。”

“宁梧?”

郭林突然不想打了,他收回手,垂立在隋御面前,害羞的像个少年郎。

“觉得康镇老惦记人家,你受不了了?”隋御显然没有尽兴,两手手腕发出咯吱咯吱的骨节响。

郭林默认下来,须臾,喁喁地道:“我真的喜欢她,还望侯爷成全我吧。”

“你和金生的状况不一样,金生和芸姐儿是两情相悦。你想娶宁梧为妻,首先得要她自己同意,然后得让夫人首肯,最后才能轮到我说话。”

“她老是想的很多,爱口是心非,我还说不过她。”郭林又委屈又着急地说。

隋御没奈何了,劝道:“追姑娘要耐心,你瞧我……”他突然闭紧嘴巴,知道自己又没绷住侯爷的款儿。

郭林一脸取经模样,特认真地道:“您追夫人花了多少力气啊?都使过哪些手段?您今儿跟属下透露透露呗,我好学点招数。”

“我有话本,你要么?”

“啥话本?”郭林都惊呆了,“是那种秘戏图么?”

“滚蛋!娘的,你还知道秘戏图呢?”隋御凤眸一挑,叱道。

郭林嘿嘿地傻笑,“我没看过,就是听过。以前在漠州那会儿,常听那帮老兵油子讲。”

隋御懒得听他在这瞎扯,从抽屉里取出一摞珍藏许久的话本塞给郭林,语重心长地道:“这是水生替我出去买的,你可别给我弄坏了。嗯~等哪天金生回府,我让他再给你指点指点。”

“啥?侯爷启蒙居然是靠的常澎那厮?”

隋御后悔了,他真不应该对郭林献出宝典,郭林怎么比他还缺心眼儿呢?

瞧隋御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郭林犹如丈二的和尚,他挠挠头,咬牙道:“嗐~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吧,得空儿我再跟尘爷探讨一下。您是没瞧见,那小郡主是一刻都离不开尘爷,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与原来那霸道德性一点边都搭不上。”

隋御真想拿个马嚼子把郭林这张嘴给勒上,他突然很希望宁梧和康镇在一起。康镇至少是个正常人,他这好兄弟如此直侃,一准儿得给姑娘吓跑!

“隋御,隋御!”凤染急匆匆地推开房门,她指向侯府大门,说:“门口来了雒都钦使,他们貌似是……过来给你宣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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