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宅院内闹鬼不过是常闹剧的事情,已然很快在镇子里传开了。
镇子居民个个松了一口气。
“我说嘛,那李老太爷大夫人都死十年了,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化了恶鬼回来索命。”
“就是就是。”
“你们听说了没,就是那个什么道长搞的鬼,先让人偷偷潜入李府宅院里,然后用血皮子来吓人。”
“真是可恶!”
“要我说啊,那道长简直是丧尽天良,做不得什么好事!”
“嘘!你们可别乱说,这事儿县衙都没管咧,好像是说李府给县衙送了不少银子,又安置了那些个吓死还有那个吓疯了的婆子,这事儿,便算如此告一段落了。”
“哦?还有这等事?”
“那可不!”
“不过也对,这些事情李府不善后,谁来善后?”
“只是可惜了那些吓死的人咯!”
……
镇子里私底下依旧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只是大多都不敢放到台面上说。
虽说李府闹鬼是场闹剧,然而近期还是无人愿意亲近李府。
李府内,那大夫人原先居住的庭院据说也封了,过段时日便要彻底拆除,也免得总是如此渗人。
当天夜里。
李老太爷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床顶的帘帐。
老管事站在老太爷床前,默默无语。
二房和三房的夫人还有那子嗣都候在一旁,并且不断争论着李府的家产理当归谁。
“老爷,要不,您来做个决断吧?”老管事叹息一声。
争家产的事情,在豪门大户其实并不少见。
李府在平安镇算是头门大户,门下家产不少,自然也有会如此情况。
老太爷好似听到老管事的声音,他缓缓扭头。
二房三房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好似要看老太爷接下来说什么。
“呃……呃……”
老太爷颤抖着缓缓伸出手,眼珠子更是瞪得老大。
他想说什么,然而,却吃力得说不出口。
只是片刻功夫。
老太爷的手便耷拉在了床边,他瞪大眼睛,就此撒手人寰。
“老爷!”
“老爷呐!”
“父亲!”
……
房内忽然哀嚎一片,乱作一团。
二房与三房的人都开始哭丧,甚至纷纷围到了床边上。
老管事站定在一旁,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李老太爷当天夜里去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平安镇。
而老管事又将那位还没有离开平安镇的青木道人给请回了府邸。
他给出的原因很简单,如今老太爷去世,总归是需要做法事的,且不管这位道长此前做了什么,先作一场法事送老太爷安详离去再说。
二房三房的人虽然有意见,然而老管事在府上伺候老太爷多年,众人只道是感情深厚,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且二房与三房的人哪里在乎这个?他们只是在乎接下来能分到多少家产而已。
当天夜里。
去而复返的青木道人站定在庭院的棺椁面前。
他面无表情,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他快速念咒,一张张赤红色的符篆被甩了出来,张贴在棺椁四周。
所有符咒都张贴完之后,青木道人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中闪过一丝快意之色。
道童们则是在庭院四周作法。
“啧啧,老太爷因你而死,而你却来为他作法,当真是莫大的讽刺了。”
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庭院内。
正是赵煜。
在看到赵煜又现身时,青木道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阴霾起来。
“我看你才是那恶鬼,简直阴魂不散!”
“这些事情,与你这个外人有何干系!”
青木道人转身,冷冷地冲赵煜道。
“外人?”
听到这话赵煜不由笑了,“这么说来的话,你就不是外人咯?”
“这里边有什么故事?老哥给说道说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故事的。”
青木道人脸色铁青,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当即闭口不语,冷冷地望向面前的赵煜。
“我一直很奇怪。”
赵煜看着面前的青木道人,“原本我以为你的确是为了名利,借由李府闹鬼的事件,而后自己出面降服恶鬼,好让自己名利双收。”
“然而如今我却发现,情况并非如此。”
“从一开始,为了名利那些都是幌子,你根本目的,只是为了寻仇!”
赵煜眯着眼睛,“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与这李府,根本就是有着一定的仇怨。”
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还是赵煜不停琢磨的结果。
晨间从李府离开后,赵煜并没有离开镇子,而是找个间客栈休憩片刻。
复盘整个事件,便发现这个名为青木的道人,种种行为,太过怪诞。
总而言之,给赵煜一种,极不寻常的感觉。
听到这话青木道人不由笑了。
“那又如何?如今这个老头已经死了。”
“李府接下来那些没出息的二房三房也将因为财产争夺而大打出手,整个李府,已经毁了。”
赵煜轻轻摇了摇头,“其实真不至于。”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不懂?”青木道人嗤笑一声,“你才吃了多少盐?哪里懂这里边的道道!”
“我的确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的手段,不光彩。”
赵煜缓缓道。
如今的他不由发现,事情,好似愈发复杂了。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道士闹鬼,如今却发现,内中,大有缘由。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赵煜当然懂。
但这并非是青木道人可以害人杀人的理由。
他并非是“圣母婊”,他却是知道,有些事情,对便是对,错便是错。
对错虽有顺序之分,有是非之分,然而不能因为循环前者之错,就认定后者无错。
比如说,张三偷了李四家的牛,还把牛卖了,李四知道后杀了张三。
在这件事情上,李四有错么?当然有。
他杀人了。
不管前因究竟是如何,因为他杀人了,所以也处于循环之中,自然有错。
这是一个基本逻辑。
“所以,没得谈?”青木道人冷冷道。
“你说呢?”赵煜环臂靠在庭院门口,微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