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6章 医者也杀人吗?

盈白的月色中,来人沐着银辉缓步而来,月光白的锦袍落了寒凉,衣袂翻飞,在空中划下道道冷光。

曲蓁看那双眸如剑刃般锋利,一身凛然寒意而来,她转身出了屋,站在廊下,迎上他的目光,面色平静。

两人都没说话。

蓦地,曲弈手中折扇‘刷’的扫开,在夜色中荡出流光,脚在地上猛地一蹬,身形如流箭般朝她窜来。

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早在毒瘴林中她用银针出手救棠越的时候就猜到曲弈会认出她,不过对上那气势汹汹的杀招,她也不慌,身子直迎了上去。

庭院中,二人身影闪动,交错,碰撞,瞬息间就过了数招,只闻道道残影,猎猎拳风。

曲蓁知他心中有气,也没留手,一旦退让必要受伤,因此放开了拳脚。

曲弈心中的盛怒早在持续的交手中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

他以为在阮家时她能离去,是因为偷袭下毒!

他以为在那景园时她能占得上风,是因为出奇制胜!

却没想到,她武功竟然如此厉害,光明正大交手也能不落下风!

他一拳砸出,曲蓁化掌为拳,两相重重的撞在一起,拳风激荡,震得四周碧树芳草如狂风席卷般拔地而起,露出光秃的土壤来。

不分伯仲!

二人同时被击退了几步,气喘吁吁的盯着对方。

“曲蓁,你就在我身边看我耗费心思找你,被你耍的团团转,好玩吗?”

曲弈气的肝疼,打从毒瘴林里认出她就是那晚的蒙面女子后,他就没忍着没发作,直到进了药谷安置后才找来,想要个说法。

闻言,她眉眼冷淡,反驳道:“小公爷,阮家相遇不过一场意外,是你执意要揪着此事不放!”

她从未有过戏耍他的念头,也懒得在这些事情上费神。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他气极反笑,拼命的摇着折扇想要压下心头的火气,却再没有动手的意思。

曲蓁见状,也卸去防备,吐了口浊气,缓声道:“你找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她能察觉到,曲弈对她并没有恶意,单纯是发泄被欺瞒的不满。

做什么?

曲弈微愣,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还没想过,或许就是单纯的想见见能让他吃瘪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见了,真是又恼又怒!

恼她将他蒙在鼓里,也怒他没能相信自己的直觉,被她插科打诨骗的团团转。

半响,曲弈冷静了些,狐疑的看她,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大半夜的潜入阮家杀人?”

她不是那种残虐嗜杀的性子,就连对吴江那种人,都能善恶分明,秉持着些许善念,更别说其他人了。

曲蓁抿唇,没有答话。

这份仇怨她不想再提,每每触碰心脏都犹如针扎般刺痛。

见她不语,曲弈眸子缓缓冷沉,“不愿说?”

“嗯。”

曲蓁轻轻应了声,他凝视她半响,也没再逼问,语气似嘲似讽:“你说医者之心,原来大夫也杀人啊!”

医者,杀人!

这四字重重砸在耳中,曲蓁脑海中蓦地浮现那染血的手术衣,堆砌如山的尸体,还有他们麻木空洞的眼神,心猛地抽搐了下。

她强压下心头的痛楚,深吸口气,冷声道:“我杀她,不为医者之心,小公爷莫不是忘了,我不仅是医者,还是仵作,我所做所为,不过是洗逝者之冤,血债血偿罢了。”

血债血偿?

曲弈凝视着她,却见她眼中是从未见过的冷冽杀意,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那死去的嬷嬷!

到底是什么仇怨,能让一向性情冷淡的她爆发出如此情绪?

他想问个清楚,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行事之前考虑好后果,莫要拖累了王爷!”

他怕她行事太过偏激,以至于闯下更大的祸端来,到时候,连宸王都未必护得住她!

曲蓁抿唇没接话,他收回视线,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庭院的门,她盯着那背影,心情轻松了些。

这一关,算是过了么?

她刚转身想进屋,一道身影就倏地单膝的跪在她面前,抱拳请罪:“姑娘,属下无能,没能拦住晏世子和小公爷。”

那两位爷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原本就不是晏世子的对手,被他暗中偷袭直接点住了穴位,如此一来,连示警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晏世子登堂入室。

好在那位爷虽然胡闹,还算有点分寸,没有直接闯进曲姑娘的房间,否则他只能去主子面前以死谢罪了!

“你先起来。”曲蓁虚扶了把,血手站起身子,她这才看清楚他嘴角还渗着血。

想来是急于冲破穴道导致气血逆行,受了内伤。

她微微蹙眉,轻声道:“伤势如何?”

血手这才想起他强行冲破穴道受了些伤,摇摇头,随意的道:“属下没事,倒是姑娘,你……”

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确认她没什么事之后,瞧瞧松了口气。

鬼知道在察觉到庭院中有人动手时,他有多惊慌。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曲蓁面色郑重,嘱咐道:“晏峥不会拿我怎么样,况且我有自保能力,真要遇上什么绝顶高手,你这样做是在损耗战力!”

血手点点头,他也是急糊涂了,“属下记住了,姑娘早些休息吧。”

他刚要隐退,曲蓁就唤了声,“你先等等。”

她转身进屋,拿了调理内伤的药给他,“今晚不会再有人来,就不必守着了,下去休息吧。”

血手接过伤药,听话音似有不对,奇怪的问道:“姑娘难道早猜到了晏世子和小公爷会来?”

曲蓁点头,轻声道:“小公爷察觉我是阮府遇到的黑衣人,没有当场发作,一来是顾及着有外人在场,二来,是不想把此事闹大,所以肯定会趁着无人时来寻我,以他骄傲的脾性,不能容忍输给我,所以极有可能会与我动手。”

“至于晏世子……”

她下意识的瞥了眼那窗柩,想起他倚在窗边,随性洒脱的动作,笑道:“我猜到他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选的人,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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