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会议议程，下午六点整是宴会，云氏集团邀请进入初筛宣讲环节的五家律所与云氏集团的高层们共进晚餐。现在是五点半，刚刚结束了全部的主体会议，云氏集团工作人员正在招呼参会的律师们往宴会厅走。
苏晴然走向站在角落里拿着单反正在拍照的行政人员，热情地说到：“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是否可以把刚才我宣讲时的照片发一些给我吗？我们需要写成文章或简报发到我们锦豪所的微信公众号和官方网站上做宣传用。”
“当然可以。”
见这个长得很干净的小哥哥欣然同意，苏晴然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那我加您一个微信可以吗？”
“好啊，没问题。”
“那我扫您的。”
李子翔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苏晴然扫完后，把验证信息发过去，苏晴然的微信昵称是一个弯月亮的表情符号，李子翔通过后，苏晴然把自己的名字和电话都发了过去，李子翔也把自己的名字和职位和电话都一并发送了过去，“总经理助理李子翔，电话135****2208”。
新时代的社交礼仪之一，通过加微信的方式来交换身份信息，一定程度上替代了互给名片，当然名片在正式场合还是通用的。
看起来年纪轻轻，原来还是总助级别的行政，已经是行政管理岗位了。
“子翔，晴然，走，一起去宴会厅了。”
宋临走进来找苏晴然，看见他们站在角落里，笑着走了过来。
“不需要避嫌了啊？”
苏晴然有些没好气地说到，感觉这次招投标差不多是黄了，真的是怀疑宋临是不是在他们公司乱说了些什么，然后被别人捕风捉影了。
“云总上个月亲眼看见我们一起吃饭了，以为我们关系匪浅。”
宋临说到“关系匪浅”四个字时明显挑了挑眉，他倒是希望如此，但是也不敢坏了苏晴然的正事。
“21号晚上的那顿？”
他们也就只吃了那一顿饭，后面苏晴然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本身苏晴然也在跟宋临保持距离。
那看来，那家餐厅，云月明会经常去吗？苏晴然心里面正在盘算着什么，被一声招呼声打断了思绪，“苏律师，宋副部长，子翔。”
云月明走向他们笑着打招呼，身形挺拔，双腿修长，在苏晴然看来，简直都走路带风。
“云总！”
大家也回应他的招呼，快走近时云月明主动伸出手想跟苏晴然握手，苏晴然立马双手握住，这个触感一下子让她内心一刺，还来不及细细感受，云月明便放开了手。
“苏律师不好意思，误会了，在此向您由衷地道歉。”
云月明语气诚恳，态度非常谦和。
苏晴然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到：“云总太客气了，完全没有关系的。”
第一次那么近的跟云月明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一米的距离，都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胡根毛孔，笑起来的时候，左边脸上有浅浅的梨涡，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他喜欢木质香调的香水。
怎么现在还会有科学家长得那么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跟男明星一样的啊？
简直沉溺！
后来跟顾心童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顾心童说看看我们民国的大家们，看看影响世界的科学家、文学家、哲学家们，多得是这样的美男子，大佬们年轻的时候大多都帅，只是为了让我们学习的时候不要分心，所以每次课本上都选他们中老年时的照片，要么满脸褶子，要么聪明绝顶。
苏晴然深以为然。
吃饭的时候，云月明简单地讲了几句话便让他们开席了。云氏集团的待客之道是真的很好，特别周到，其实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宴请这一顿饭，大多数时候遇到的甲方都是“爸爸”，喜欢享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更不用说是这种花钱请律所办事，还请吃饭，负责这个项目的中高层还都基本出席了。
董事会主席兼执行总裁云月明，分管副总陈戴予，还有其他管委会、监事会以及部门管理成员。
平时是不怎么能搭上云氏集团这条线的，更是不太能看见云月明，所以可见各个律所都是派出了顶尖的业务能手们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苏晴然侧头看着云月明被一波接着一波的人围拢，也正想着找个空隙去敬酒，但是又觉得他正在被“围攻”着，实在是不忍心又去添一把火。
他今天穿的是深蓝色的戗驳领双排扣西装，戴了一条同色系的复古印花丝绸领带，系得温莎结，这一身非常符合他的气质，沉稳，优雅，老派。
“晴然，来敬你一杯。”
宋临跟苏晴然一桌，既然都知道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师兄妹关系了，刻意避嫌反而欲盖弥彰，不如大大方方的。
“我敬你，宋师兄。”
苏晴然转过头对他一笑，酒杯低于宋临的酒杯碰杯，然后喝完了杯中酒。
万宇晨很有眼力价地给苏晴然添酒，苏晴然跟万宇晨对视一眼，万宇晨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给苏晴然倒得很少，已经悄然站在她身后，目睹了一切的云月明微微一笑，说到：“欢迎大家的光临，我敬大家一杯。”
闻声大家都举杯站了起来，互相碰杯，然后一口喝完杯中酒水。
李子翔跟在云月明的旁边，给云月明满上酒杯，云月明对着苏晴然笑道：“苏律师，我单独敬您一杯，今天实在是抱歉了。”
站在云月明身侧的苏晴然笑着拿起放在万宇晨旁边的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一手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托着，跟云月明碰杯，“这杯该我敬您”。
然后苏晴然双手捧杯仰头一饮而尽，这时，云月明清晰地看见了苏晴然露出的手腕上已经起了一大片红色丘疹。
云月明喝完，笑着对苏晴然说到：“苏律师吃好喝好。”
然后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别桌去了。
苏晴然看着云月明的背影，然后缓缓坐下，宋临见她表情不太对，关切地问到：“还好吗？”
苏晴然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对他没事地一笑。
本来苏晴然已经对这个项目能否中标，不抱任何希望了，当时北京成德所是最大可能，下来交流后发现别人标书又好，合作基础又牢固，就算全力以赴也就堪堪能跟别人竞争一下，结果又出了跟宋临的这个小插曲。云月明虽然三番四次地诚恳道歉，也是基于别人无懈可击的教养和礼数，对工作上的事情一般都是公事公办的，再且他们也没有私交。结果颓废了三天后，周四的上午十点左右，被云氏集团的法务部工作人员通知中标了，说下周可以约个时间他们到锦豪所上来签合同，简直是，不敢相信。
宋临马上就打电话来了，“晴然，哈哈哈，之前就是你们所跟北京成德所二者里面选，结果，虽然一方面出了怕我们之间存在徇私舞弊，利益输送问题的小插曲，但是另一方面，我们是同门关系，知根知底的这个情况也被考虑进去了，再加上还是邻居，一起做事的时候都比较方便，真的是焉知非福啊！”
苏晴然哑然，还真的是福祸相依啊。
“当然，我也是作了背书的啊，说你能力超群，包票是打出去了，你可别给师兄我掉链子哦！”
“谢谢师兄，改天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苏晴然立马在他们“五条人”的工作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顺利拿下，下周云氏集团来我们所上签合同！（庆祝）”
陶源回复：“苏晴然牛逼！”
万宇晨回复：“厉害了，苏律！（强）”
封得江回复：“（强）（强）（强）”
池彦回复：“收到。”
云氏集团分管副总陈戴予，法务部正部长韩立远，副部长宋临，还有另外两名法务和两名行政人员一起到的所上，锦豪所的主任和三个副主任，以及管委会的两名成员加上封得江团队成员一起接待的他们。先是由主人们带着参观了一下律所，然后介绍了一些锦豪所的情况，然后就是签约仪式。因为之前已经就合同文本进行了磋商，也交换了几版意见，最后很快地确定了合同文本，今日就只需要来签约即可，然后也又谈论了一些具体的细节。最后律所主任做东宴请云氏集团前来的各位。
酒过三巡，气氛就热闹了一些了，中国人讲究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律师行业说到底也是服务行业，能做到大所的主任们都有其过人之处，要么业务能力超群，要么关系背景过硬，但是都必须具有极高的情商，宴会的气氛自然是越来越好的，作为主角之一的苏晴然自然也是逃不掉要喝酒的，还好前有宋临根本不会灌苏晴然的酒，一个劲儿地去找着主任们喝，转移炮火，后有池彦，陶源这两位酒场高手以及万宇晨这个酒场菜鸟帮她挡酒，吸引火力。
这让苏晴然深受感动，平时工作的时候这群人根本不会把她当女人看待，喝酒的时候还是会照顾着她的。
散场后宋临邀请苏晴然赶赴第二台，说他大学的室友们过来了，苏晴然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啊，对不起宋师兄，我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我都没有提前给你准备礼物，真的是太失礼了。”
苏晴然抱歉地说到，只见宋临喝了酒后的脸上有些红晕，想伸手去拨弄苏晴然的刘海，但是被苏晴然躲开了，宋临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了手，笑了笑说到：“没关系，你一起来坐坐就好了，他们都已经到了。就顺道坐一会儿，到时候不用管他们，我送你回家。”
本来有些晚了苏晴然想拒绝，但是这种情况下不太好直接开口拒绝了，只得跟着宋临又去了离餐厅不远的一家酒吧。
见到苏晴然和宋临进来，已经坐好都喝了几瓶啤酒的三个男人和他们的女伴都站了起来开始拍手起哄，“宋临你小子还是把人追到手啊！”
“瞎说什么呢！这我师妹，苏晴然，苏律师。”
宋临抬腿在说话最大声的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脚。
“得得得，今天寿星佬最大，就等你们了啊，快来切蛋糕，再不吃这冰淇淋都要化了。”
苏晴然笑着坐下，明白了宋临为什么见她明明想拒绝，但是还开口让她来坐坐了，因为他这三个室友都各自带着女伴，那这作为今天的主人公的宋临，如果一个人出席的话，确实有点尴尬和凄惨了，不仅要吃蛋糕，要喝啤酒，还得被喂三大把狗粮。
苏晴然想了想，今天既然也没有给准备任何礼物，那就给足宋临面子吧，很快便与他们打成了一片。
中间有四个人喝嗨了，去酒池中央跟着摇晃跳舞去了，有一个人靠在角落沙发上低头不说话，看来也喝得差不多了，他女朋友在旁边靠着他回复微信消息。宋临去了洗手间，但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苏晴然起身准备去看看宋临的情况。
苏晴然站在洗手间门口，找了找周围也没见到宋临，便靠在墙上等他，翻出包里的解酒药，低头吃下
“苏律师。”
来者语气不算友好，声音不似往日的清朗，苏晴然抬头看见了云月明，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是一件灰色卫衣，双手插在裤兜，正看着她。
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副休闲的打扮，跟大学生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是三十多岁的模样，是那种走在街上可能会被星探递上名片去当小鲜肉的那种，颜值高就算了，皮肤还光滑细腻，真的是想掐上一把。
苏晴然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天呐，真的是喝酒壮胆，酒后乱性啊，居然敢冒出这样大逆不道，异想天开的想法来！
见苏晴然一直没有搭话，云月明上前一步靠近，“苏律师，你还好吗？”
云月明知道今天是与他们锦豪律所签顾问合同的日子，陈戴予也给他汇报了律所请他们吃饭的事情，还询问了他要不要来，他倒是认真地想过出席，但是他以前普林斯顿大学的同学来上海开会，顺便来看他，他便去做东了，吃完饭这群外国人还不尽兴，还要来酒吧坐坐，填填缝。
“没事儿，谢谢云总关心。”
苏晴然站直身体，笑着对云月明说到。
云月明看着她脸色绯红，白色衬衫微微敞开，露出的脖子上起了一大片红疹，还在向着胸口蔓延，再加上又看见了她在吃药，便皱了皱眉头，直接开口问她：“怎么起了那么多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