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丑的纸鹤却有那么多人喜欢。
有人并不喜欢。
只是喜欢它所代表的含义。
有人喜欢。
但是收到了却也能转头就抛诸脑后。
说破了天，其实这世界上也很难准确的定义喜欢和讨厌这两种复杂的情绪。
云曦慢慢补充说:“我之前特别讨厌任何纸折的东西，觉得不吉利，也没什么用处。但是后来听说这东西代表着平安喜乐和喜欢心悦。我在网上搜集了相关资料，说折多少只代表什么含义什么的，我也都查了，但是众说纷纭，我觉得那些说的应该都不算特别准确。”
“既然代表平安喜乐，那我就从我们重逢那天开始折。”
“也不多，再过两天才到一年。”
“我计算的很好，也强迫自己放弃诸多偏见，自己偷偷摸摸的折，想着到时间了给你留一份惊喜。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这东西确实没有用。它丑陋而呆滞，所代表的含义也是虚幻飘渺的。你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喜欢，所以我继续再折也没有必要。”
她刚才试着去折了。
可是——
总半途而废。
因为她始终无法精心凝神，总是忍不住就去想墨寒擎心底的白月光。
她是谁？
叫什么名字？
埋在哪里？
和墨寒擎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墨寒擎到底……
是喜欢他的白月光还是喜欢她？
墨寒擎终于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喉咙突然有些堵。
半晌。
他艰涩道:“千纸鹤很好看，我很喜欢。”
云曦笑了笑，“喜欢就送给你。”
“你……”
墨寒擎没想到云曦会这样冷静而从容，他先前就设想过云曦的反应——云曦肯定要暴跳如雷，可能还会不管身体虚弱，直接跳上来跟他打一架。
到时候，他或许也可以看在她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让她三招。
八招十招也不是不行。
如果他故意退让也不能让云曦消气的话，他也可以咬牙装作认输。
就当是哄人了。
但墨寒擎却万万没有想到——云曦会这样冷静。
好像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又好像这些东西她真的不在乎了。
想到后者，墨寒擎突然心口一痛，像是被尖锐利刃扎破，极快的流出殷红鲜血来。
可是云曦这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太过正常，墨寒擎琢磨半晌也没想到如何开口，就只能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刚听威廉说于成林手腕受伤，应该跑不远，我已经派了墨诚去围堵拦截，你……”
“墨寒擎。”
云曦突然喊他，她看着他时，眼睛纯粹干净澈净明通，宛如他这辈子都没看过的江海湖泊间的明月盛景。
山水相衬。
勾人心魄。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真正的要娶我？”
墨寒擎顿住。
他躲避过云曦的视线，蹙眉艰涩道:“我是不婚主义，不过如果你想结婚——”
话欲言又止。
云曦明白。
但是没那个必要。
“墨少不要觉得为难，其实我也是不婚主义，就算他日要结婚，也不会找墨少这种早就心有所属的。墨少知道我心高气傲，不愿为人替身。”
这话？
墨寒擎蹙眉，他还是觉得云曦有些小题大做，毕竟他虽然先前因为云曦和小晴太过相似，而产生过错觉后，后来就很少再强迫自己去想了。
他尊重云曦，也很少将云曦看成小晴的替身。
小晴是小晴，云曦是云曦。
二人都不可替代。
墨寒擎薄唇抿紧正要解释时，云曦又疑惑道:“墨少有些问题，我很好奇。在你知道我是洛晴空借尸还魂的时候，你当时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久了，墨寒擎竟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他不太明白云曦为什么突然要问这种问题。
云曦想起自己那天从墨寒擎的搜集记录里看到的内容，那份欣喜和窃喜还历历在目，都在嘲笑她当时的天真愚蠢。
云曦就平淡的继续问:“你当时是不是在想，既然我洛晴空都能借尸还魂，你的小晴是不是也可以？”
墨寒擎神色怔松。
无法反驳。
“我和这个小晴还挺有缘分，名字里居然都有晴字。啧。墨少你在知道我本名后居然没说我一声东施效颦，我现在想想，居然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墨寒擎到底无法继续忍受云曦这种平和的诡异情绪表情了，他忍着跳动的青筋，咬牙解释:“小晴已经死了多年，你就算吃醋，也该适可而止。”
“我没有在吃小晴的醋，也没有在生你的气。”云曦冷静的解释说，“我只是觉得千纸鹤的传说确实是假的，没有继续折下去的必要了。”
诚然如她所说。
她性格高傲霸道，眼睛里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
无论什么都要求唯一。
特别是感情。
可没想到，偏偏她最看重的东西，老天就偏偏要玩弄她。在经历过所谓背叛心病依赖等复杂的心理历程后，她仍然选择相信墨寒擎。
可最后——
一场空。
绕路回了原点。
墨寒擎终于忍无可忍:“你的确和小晴很像，但是你不是她的替身。”
“你有严重的失眠，寻常的方法对你来说都没有用，可偏偏我给你讲故事，你就能轻而易举的睡着。为什么？因为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心药。”
“你还经常看着我发呆出神，为什么？你看着我想起了谁？”
“这年代我不要求你对我始终忠贞不二，但我不能忍受你跟我暧昧的时候，心里还有其他的女人。”
“所以啊。”
云曦连带着箱子和里面的纸鹤，悉数都推给了墨寒擎。
她眼惊人的亮。
可昳丽脆弱的眼眸里还透着无边无垠的冷漠疏离。
“墨少，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云曦以前经常和墨寒擎吵架，但每次的结局都是拉黑删除一条龙。
也不记仇。
解开误会就再次加上。
可这次，云曦却用这么冷静而平淡的声音，甚至仔细分辨，还能品出几分轻快的笑意。
她说:“我们就这样吧，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