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长的声音似乎还若隐若现的带着回音，在云曦恍惚昏沉的脑海里，敲下重重一击。
似是钟声敲响。
长鸣不歇。
让云曦陡然从梦中惊醒，她警觉性的瞪大眼睛，视线将近恍惚了一些，然后突然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似乎是外面。
云曦急忙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就看到客厅里有一道神秘黑影正抱着一幅相框照片往外走，云曦气沉丹田:“谁？！”
黑影一怔，急忙就跑！
云曦立刻去追！
“停下！站住！”
至于那黑影——一动不动是王八。
当然不能停。
云曦几乎是寸步不让的去追，澄华山的夜里气温极低，云曦还没有穿鞋袜，只跑到走廊里就被冷风吹了个激灵。而那黑影却身影利落干脆，从楼梯口翻身下去就已经滑到了一楼，外面没有路灯，眨眼间，他就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
茫茫夜色，无边无垠。
被吵醒的利森也注意到了异常，急忙跑出来，拿着羽绒服裹在了云曦身上:“姐姐怎么了？”
云曦脚趾冰凉。
“有人偷东西。”
“那，姐姐你丢了什么！！”
云曦咬牙说:“有人偷走了屋里的一幅相框。”
利森:？
哈？
那东西？
“偷就偷了呗，那能值几个钱？”
云曦并没有答话，四野黑暗无边无垠，暗处似乎蛰伏着许多猛兽厉鬼，就等着她再往前走一步，就将她全部吞没。
照片确实不值钱。
但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丢失的那张照片肯定和她师父有关。
连云长。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人又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来偷走你来过这里的证据？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是云曦的师父确实已经在一年以前就已经寿终正寝。
他身体太过虚弱，就像是被人恶意戳出了许多窟窿，以至于无论用什么灵丹妙药千年灵芝万年参，都没办法能滋养他的身体。
他只能日渐消瘦。
逐步死去。
可是医术高明如她的师父，对于自己的病却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什么天道轮回。
云曦听不懂。
但是她救不了师父，谁都救不了师父。
师父只能默默等死。
云曦清楚的记得，连云长的脸色常年累月都是煞白如雪的，就像是避讳阳光的吸血鬼王爵般，寻常的太阳光都会轻易的将他晒伤，甚至于稍微大一点的风都能轻易的将他吹倒下。
而那张照片里的连云长，不仅气色红润有光泽，还神采奕奕，眉眼间恣意风流。
可是按照时间推论——
那是十一年前。
云曦碰见连云长并拜他为师的时候，是在七年前。
这中间的四年里，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
怎么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就成了那副千疮百孔的模样？
是毒？
不是。
是毒的话，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可是——
可是。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却在一切还没有头目的时候，就已经戛然而止了。
师父只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说:“把我埋在寒国帝都去吧。”
云曦问:“那里是师父的故土吗？”
连云长短时间里并没有说话。
他看着窗外。
神色安静。
云曦看到他似乎艰难的勾起唇，轻轻笑了笑，却也好像那只是云曦的红尘发梦般，连云长只是静静的躺着，无悲无喜面无表情。
云曦没听到他的回答。
不知道是还是不是。
但——
云曦觉得疑惑。
回到房间后，云曦被寒风冻的僵硬的脚趾和四肢总算重新回了点温度，她接过来利森倒的热水，小口的喝着，抬眼看，那三张照片果真就只剩下了左右两张。
连云长的不见了。
利森很纳闷:“这照片很值钱吗？偷它干什么？”
值钱？
呵。
照片肯定是无足轻重的，真正有份量的是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云曦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难忍倦怠的闭上了眼睛:“我感觉我好像被谁推着，进了一个无底深渊。”
利森听不太懂，却有所察觉:“姐姐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害你？”
“不是害我。”这样形容的话太过笼统，不够贴切，具体点应该说的是——“是他可能需要我做什么，也可能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我是他很重要的棋子。他既不想让我知道我是棋子，担心我会逃脱他的掌控，又担心如果我全程被蒙在鼓里，又无法按照他的喜好继续往前行进。”
云曦简直心乱如麻。
她现在才不得不相信——余毅于成林，不过是揭开这个巨大谜团一角了而已。
于成林当然不杀她。
他在骗她进套。
只是这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连云长难道是故意在那里堵着她的？
这六年的师徒情分，都是假的？
那什么是真的？
想不通。
搞不懂。
利森听不太懂，但却也感觉到了云曦的情绪低落，他在云曦面前蹲了下来，伸手攥住了云曦搭在膝盖上的手，眼神眷恋而温柔。
他说:“姐姐，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永远都是你最坚固的后盾，如果真的有人想要算计你，就算全世界都在算计你，我也不会算计你的。姐姐，你相信我。”
灯光葳蕤。
云曦垂眼看着利森，看着他眼底点点温柔灯光凝聚流淌，汇集成了无边无垠的温柔。
这是温柔而强大的力量。
是她的后盾。
云曦内心瞬间酸软下来，她眼底泛起了点点湿意，竟也没注意到利森这诡异的姿势，倒是有点像单膝下跪。
云曦开口说:“我相信你。”
而话音刚落，还不等利森兴高采烈的笑起来时，外面突然有人一脚踹开了门。
面色阴狠阴鸷的墨寒擎披着满身风雪走来，一把攥住利森的衣领，一拳挥了过去！
利森急忙侧身躲过，但墨寒擎却步步紧逼，恨不得拳拳到肉，二人很快就不管不顾的厮打起来。
云曦一脸懵。
而就在她出神的时间里，屋子里已经很快就被他们打砸的不成样子了。
噼里啪啦！
墨寒擎再次踹空后，咬牙切齿:“凭你也配让云曦相信你？”
利森冷笑回敬:“你又是哪根葱？”
“我是她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