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遥襟甫畅凝斗剑

黄傅松作为武林前辈,无论是文学修养还是武功造诣绝对不是穆云平这个小子可比的,他本来对于这场比试是十拿九稳的,但是一听穆云平要比谁的岁数小,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看着这个狡狯的少年邪魅一笑,黄傅松长袖中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看在他师父乔明仁的面子上,今日必要让他颜面尽失。穆云平嘿嘿一笑,自己想要在这位前辈面前讨得便宜,那只能另辟蹊径外加投机取巧。现在可是他答应自己比什么都可以,自己可没有强人所难。自己这个比试难题只要一提出来,比也不用比了,自己便已经赢了。看着那得意洋洋的少年郎,虽然有些骄狂,但是其意气风发的心态却让年逾半百的黄傅松羡慕不已。他心中道:“这小子委实狡狯了些,实则只是一些小聪明,不过朝阳初升,实堪一用,日后如何,便是他自己左右的了。”

黄傅松爱才心切,便道:“你小子,狡谐了些,不过老夫喜欢,既然打赌我输了,我便可以将你师父乔明仁的事迹告知于你。”穆云平双手撑着下巴,表现得兴趣万千。他初出茅庐,自然对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十分向往。黄傅松见他如此模样,心中顿时感佩他的虔诚,便娓娓道:“令师乔明仁先生一生痴迷于剑术,三岁时便拜入逍遥派青竹子门下学剑。这青竹子乃是逍遥派上一辈的大高手,其武艺之高,再江湖中没有几个对手,只有其师兄闲云子能出其右,故而江湖人称青竹子为七绝圣手,盖因其身具七种绝世的武功。”穆云平问道:“却不知道青……我这位师祖兼具哪七种武功秘术?”他准备直接说青竹子的,但是黄傅松以为自己是乔明仁的弟子,那自己只能时时假装得像一些,以师祖相称青竹子。黄傅松没有听出穆云平叫师祖时的浑不自然,尤自扳着手指数道:“其一乃是无量剑;其二秋水诀;其三折柳指法;其四寒江独步……”他还没有说完,穆云平打岔道:“黄前辈,这寒江独步却是什么武功?是腿法么?”黄傅松脸色涨红,略有愠怒之色,他兀自说着青竹子的武术,却在这档口被穆云平这无知小子打断,心中自然极为不爽。aosu.org 流星小说网

看着黄傅松一双怒目盯着自己穆云平嘿嘿一笑,道:“晚辈对师祖的武功都好奇得很,黄前辈勿要怪罪。”黄傅松见他态度还算诚恳,深吸一口气,道:“寒江独步可不是什么腿攻,而是逍遥派祖师冥灵子在观阅《华南经》和游历汉江时悟出来的一种轻功,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于无穷,啧啧,此等武学造诣,何其妙哉!”黄傅松言语间大多是对这位冥灵子祖师的钦佩之情。穆云平恍然大悟,原来这“寒江独步”是一种轻功,那也难得。

穆云平问道:“那我这位师祖青竹子其他的绝技是什么啊黄前辈?”黄傅松兀自回味着自己对这位冥灵子的才华,突然被这不知人事的小子打断,撇了撇嘴道:“其五乃是破山拳,其六是拂云掌,其七便是潇湘曲。”他见穆云平对这“潇湘曲”颇不以为意,便心下嘲笑小子无知,道:“你可别小瞧了这潇湘曲,这可是一种凭借内力将剑气注入箫笛之中伤人的法子,虽然稀奇古怪了些,但是绝对是一种不错的武功秘籍。前提是修炼者内功精湛。”穆云平点头称是,心中实则不屑一顾。

黄傅松又道:“青竹子一见令师乔明仁便喜不自胜,将自己的绝学无量剑传授给他,其他六绝是否传授我便不得而知了。乔先生仅仅只三年的时间便将无量剑法练得登峰造极,后来他和师兄李剑臣一同下山,为师门寻找遗失多年的绝顶剑法,却不知道师兄弟遭遇了什么,只有李剑臣回到了逍遥派,乔明仁先生没有回去,世人都以为乔先生因为找寻剑法不到,自此心灰意冷,退出江湖了。”穆云平心头大骇,乔明仁和李剑臣同时下山寻找遗失多年的绝顶剑术,难道便是自己怀中的这“裴旻十八剑”么?要是如此,乔明仁便已经找到了,何以不回师门禀告?或许不是,又或许是乔明仁想要独吞这“裴旻十八剑”,奈何最后人算不如天算,人先死了,剑法却没有练成。穆云平试探性的问道:“黄前辈可知逍遥派丢失的绝顶剑谱是什么?”黄傅松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穆云平再问道:“这位李师伯却又是何人?”黄傅松奇怪地看着穆云平,似乎想要把这个无知的小子看穿,他道:“李剑臣乃是当今逍遥派的掌门人,道号玄灵子,你却不知道?”穆云平尴尬地挠挠头,不置可否。黄傅松然后他又问穆云平道:“穆师侄作为乔先生的高足,必定是精通无量剑的了?”

穆云平自然知道黄傅松此时的心思,他想要自己耍出无量剑来,然后从旁偷窥门径,学到青竹子这位“七绝圣手”的其中一绝。这无量剑即使自己不会使,哪怕会使也不会使将出来。武林之中为了武功秘籍不惜一切代价的事情实在太多,穆云平虽然初入江湖,但是也不想自取其祸。而且江湖门派之见甚重,谁又会真心实意地把自己的绝技交给别派之人来练呢?黄傅松见穆云平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便知他不会使将出来的,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好强人所难,拂手道:“要是不便就算了。”穆云平抱拳作揖说:“多谢前辈体谅。不是晚辈不愿意使出来,只是家师经常告诫我们,不要轻易在外人面前卖弄剑术,要是无知人士倒也罢了,要是遇到剑术大师,那是贻笑大方、自讨苦吃之举。”

黄傅松哈哈大笑,自己虽然以卖画为生,但是剑术也还懂些。他本人出自夷陵派,修炼的是夷陵派的镇宗绝学“踏水经”,只是夷陵的镇宗绝学如何能和逍遥派的武功相提并论?这些年他搜罗天下高明武功秘籍,充实夷陵派的秘籍,只是不得见闻逍遥、崆峒、少林、天师府、峨嵋、华山、泰山、昆仑等诸家武学泰斗门派的武学。

世人皆知,这些名门正派的高手都如同过江之鲤,多得吓人。逍遥派有李剑臣、楚剑寒、许剑光、石剑艮等一辈高手,老一辈的应该还剩下李剑臣的师叔陌桑子、白云子等。而少林则有空了、空悟、空净三位得道高僧;崆峒有薛道衡领袖群伦;天师府有天师张道玄道家剑术通神;峨嵋有武阳师太德高望重;华山派有司空桦;泰山有白玉道人;昆仑有段半缘。这些武林名宿,个个武艺超群,只有外门邪教那些人物可比肩。而邪教则有太阴教、五毒教、镇山派、黑鲸帮等帮会教派。

正魔两派这些年来互相戕害,攻伐不断,妄自送去许多性命,只是各派大抵不能同存于天地之间。这些事情黄傅松这个老江湖自是知道,却不是穆云平这个小子可知的了。

黄傅松见穆云平并没有想要试演无量剑的意思,便也不好自讨没趣,笑了笑道:“我与穆师侄甚为投缘,日后有机会便江湖再见吧!告辞了。”穆云平点点头,有模有样地抱拳作揖相送,目送着黄傅松下了滕王阁,而他依旧凭栏远眺,凝视着那余晖之中的孤鹜哀鸣,不甚有凄凉之感,穆云平兀自道:“江湖究竟是什么?是刀光剑影还是人情世故?亦或是勾心斗角,我还是太年轻了,日后需得小心行事才好。”说完,将溪云背在背上,自此下了滕王阁。

穆云平刚刚抬步出阁,却听到嘈杂的人声鼎沸,似乎是在吆喝着什么,他细细一听,才听清那些人说什么“打得好”、“褚师兄好俊的武艺”、“龚师弟加油”。穆云平心道:“原来有人在此阁后面斗剑,那好得很,我也去观摩一下。”他抬脚向后面走去,绕过一片紫竹林,便见到了两堆十七八岁的人,男女各有,紫衣一队站西朝东,青衣一队站东朝西。

而中间正是一紫一青两人比剑。

穆云平知道江湖上相邀比剑的事情多得很,这估计就是洪州附近的门派之间的事情。一个紫衣少女挥舞着手臂叫道:“褚师兄加油,打败龚昔常不在话下。”穆云平自言自语道:“原来那个青衣剑客叫龚昔常,却不知道是什么门派?”而青衣人群中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道:“龚师弟剑法高强,一剑刺死褚冕宁也不是什么难事。”

紫衣一队的人一听那高大挺拔青年如此说,个个怒不可遏,欲要拔剑相向,为首的紫衣青年拔剑怒道:“怎么?难道你们玉泉派真的以为吃定了我们寒山剑了?那便放马过来试试!”那些青衣人也登时“哗”的一声挺剑而出,叫嚣道:“那便死过来和爷爷们大斗他妈的三百回合!”一时之间现场混乱不堪。穆云平躲在暗处,说:“原来这两派是什么玉泉派和寒山剑派,却不知道他们为何在此斗剑。这个褚冕宁和龚昔常剑法奇快,招式连绵无穷,要是我和他们对剑,那必定九死一生了。可叹我身藏绝世剑谱而不得其法,当真可笑。要是有位博学多才的师父耳提面命,那才好呢!”

看着这些玉泉派和寒山剑派的弟子们都只是各自隔岸叫嚣,却没有出手的意思,穆云平难免一阵失望,大家一起打斗那场面才好玩呢!而此时褚冕宁和龚昔常已经呼呼拆解了数十招了。这时龚昔常长剑斜刺而出,然后倒转画个半圆,直刺褚冕宁的小腹丹田。褚冕宁瞅准龚昔常来势,奋力一剑落下,碰偏了龚昔常的长剑,这使得龚昔常没有刺中他的小腹。龚昔常心中惊讶,这褚冕宁反应速度极快,出乎自己意料。

褚冕宁抓住龚昔常怔怔出神的这一瞬间,反握剑柄,朝龚昔常的脊背直插而下。那青衣提拔的汉子喝道:“龚师弟,小心!”那龚昔常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剑欲挡,却已经不及,便一个踉跄,狼狈不堪地滚道另外一边去,好歹脱离了褚冕宁长剑的攻击范围。穆云平看着这惊险的一幕,心惊肉跳,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长长舒出一口气道:“还好是躲了过去了。”

龚昔常一个鱼打挺翻身而起,斜劈一剑,长剑吟吟作响,看着甚为帅气。褚冕宁嘿嘿一笑,持剑横于胸前笑道:“嘿嘿,龚师弟剑法不错,只是刚刚这一滚只怕不是玉泉派的路子吧?嘿嘿!”龚昔常知道褚冕宁嘲笑自己刚刚那一滚滑稽可笑,他脸微红,心中更是气愤不已,他道:“褚师兄嘴上功夫了得,只是这剑法却……呵呵!”他没有说褚冕宁剑法如何,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这是说褚冕宁剑法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看点。

褚冕宁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他挽起自己宽大的袖袍,阴沉着脸道:“那便要请龚师弟多多指教了。”说完,提剑向龚昔常横劈竖斩,其剑威真如煌煌天威,给人一种不可与之作对的感觉。先前给褚冕宁打气助威的那紫衣女子兴奋地跳起来道:“啊哟!褚师兄不得了,竟然练成了咱们寒山剑派的纵横捭阖!”

在江西一带的门派都知道,寒山剑派的绝学有三,而这“纵横捭阖”便是其中之一的“纵横剑法”的第一招。褚冕宁习得“纵横剑法”中的“纵横捭阖”,那必定也会使接下来的“合纵连横”了。但是不知道他使得熟练与否。

到了此刻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紫衣人群固然为褚冕宁习得“纵横剑法”而开心,青衣人群也为此而担忧龚昔常是否是褚冕宁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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