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六郎喜欢那里,一个人独自霸占了二楼偌大的空间。还弄了把锁离开就锁上。
若是邵云端和乔萱在家,断断不许他如此,但旁人却不好说什么。这事儿方氏也不好说什么,或者说不在意。书院里横竖还有很宽敞的地方用,也就算了。
邵六郎自然也知道了赵曙这一号人,也知道了爹娘妹子的打算。
若是从前,他必定会热络的掺和一脚。
但是现在他不会了。
并且他觉得他们如愿以偿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他也没有阻止——万一呢?万一成了呢?
如果成了,对他有百利无一害,毕竟那赵曙通身的气派,那华贵却低调的服饰、手里拿的扇子、腰间挂的玉佩、束发的发钗,那都是极好的东西。
而他对银钱又这样散漫,那种漫不经心、浑不在意的自然态度,只怕他的家境比他想的还要富贵的多。
这事儿若是不成,那也没什么!
所以,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几乎整天都待在书院藏书阁中。
这天马氏、邵三叔请了赵曙来吃饭,他也没有回家。
这两口子那殷勤谄媚的招待令赵曙腻味极了,若不是看在伯父的面上,他早就走了。
偏生这两口子还毫无所觉,也丝毫不受他敷衍消极的态度影响,还在一个劲儿的又说又笑,拼了命的夸他赞他,偏又不太会说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听着就烦了。
然后,马氏去张罗着做饭,叫嚷着“小枝!”让她赶紧过来帮忙。
看到邵小枝一身打扮,赵曙差点笑出声,连忙捂嘴咳了咳忍住了。
裁剪衣裳的料子倒是上好的杭绸,想来是从大房得来的,烟霞紫的颜色,绣着兰花,淡雅素丽。
只是,裁剪不得法,这衣裳做的着实难看。且一个农家姑娘气质的村姑——既无仪态、也无才气、也不优雅,穿着这样的衣裳,更是让人觉得别扭古怪。
再加上脸上没抹匀的粉、脸与脖子两个颜色的皮肤、一双粗糙的起皱的手、怯怯的神情、头上插的歪歪斜斜不成章法的俗艳绢花银簪……这一切组合起来,怎么看怎么可笑!
偏她自己还不自知,那略得意的害羞的神情,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邵三叔和马氏都看到赵曙刚才险些忍不住的笑了,他们不知道那是控制不住取笑的笑,对视一眼,反而都高兴起来!
赵公子冲自家小枝笑了呢!这是不是就说明赵公子他是喜欢自家闺女的?哎哟,这可太好了!
马氏索性拉着邵小枝:“行了行了,娘去忙,你坐这儿吧,难得赵公子来做客,你陪赵公子说说话。你们年轻人啊,有的聊!赵公子啊,这是我家闺女小枝,我们家小枝啊,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姑娘、巧姑娘,再没有比她更好、更贤惠能干的……”
“行了行了,赶紧做饭去吧,别让赵公子饿着了!”邵三叔打断了她。
赵曙一怔。
看看笑眯眯两眼放光看着自己的马氏和邵三叔,再看看一脸娇羞、面带红晕的邵小枝,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