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掉牙齿和血咽

他很快就否决这种想法,时代变了,能够和天骄一样规则的墓葬在现代社会不可能出现,要知道当年的天骄可是雄霸于欧亚大陆,跺一跺脚就能让那些敌人心惊胆战,在他的带领下蒙古铁骑所向披靡,直接打到多瑙河流域。

在天骄的带领下铁骑是无敌的,建立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帝国,据传天骄考虑身后事就发现之前王公贵族的坟墓被盗掘,亡者不等安宁,因此去世之前的天骄要求下葬时要密葬。

据传他埋葬的地方被很多马匹践踏变平,没有人知道他最终葬在哪里,即使在后来考察中还是找不到他的陵墓,只知道他的坟墓没有凸起的标记,就如同阿罗的父亲的坟墓一样。

阿辉见到母女两个人把花朵放在地上,却没有看到正常的坟墓一时间想多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绝对不可能,即使他喜欢阿罗而无端对她的父亲有好感,但还是知道准岳父即使很优秀,也不可能达到天骄的高度,能够和天骄比肩的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人,冷兵器时代的天骄可以说是最厉害的王者。

再说国家早在五十年代就因为土地资源关系开始大力推行火葬,即使土葬还是在一段时间没有被取消,但火葬一直被宣传中,大部分人都接受了火葬,那么阿罗父亲的墓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阿嬷自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让一旁的阿辉心里出现了好多问题,她此刻神态有些怅然若失,眼神中有些飘忽。

“我和阿罗爸爸是城里的知青,从五湖四海而来,有幸在这里相遇。”阿嬷终于开口说话,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那时候我还年轻,以为可以摆脱过去的束缚,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十分的意气风发,以为自己一定会人定胜天。”

说到这里的阿嬷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个过去的知友,也就是同为知青的年轻人,那时候的他们还十分年轻,有人是踌躇满志,有人是硬着头皮下乡,多多少少带着几分迷茫。

这些年轻人因为命运的关系相遇,作为知青相伴着走过好几年,在这个集体中哭过笑过,甚至彼此还有过一些争执,那时候看起来十分严重,过后再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然忘记为什么争执起来。

就像阿嬷回过头看那段日子,就发现回想过去很多事情变得模糊起来,反而多了几分温馨,要知道她最宝贵的青春就奉献给这片土地。

阿嬷声音变得有些轻微,“我后来才知道在很多时候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可等我知道这个道理时什么都晚了,真的是物是人非,我身边的人到最后死的死,走的走,大家都各奔东西,去了天南海北,渐渐失去了联系。”

说到这里的阿嬷神态平静,并没有什么不忿,这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平静,而是阅尽千帆后面对现实世界的平淡安静,在阿嬷看来自己该失去的都失去了,什么都无法挽回,也就只能直面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可以接受。

之所以会这这么淡然接受现实,很大原因是源于早早死去的丈夫,让她感受了最真挚的爱。那个男人在最后时刻猛地把她推出泥石流,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就活生生在她的眼前消失,再也找寻不到任何痕迹,他的生命戛然而止,死在两个人感情最浓烈时,只留下她一个人。

后来身边多了女儿,即使女儿出了一些问题,但还是有人爱着自己,阿嬷才会能够活得淡然,不然早就活不下去。

“如今留在这片青山绿水的就只有两个知青:我和我的丈夫,当年我们外出时遭遇了泥石流,是他宁可自己死,也要我活着,最后就连尸体都没有找出来,他的尸骨就在这里。呵!人定胜天?怎么可能?在很多时候人类面对天灾根本无力反抗。”

说到这里的阿嬷终于露出来真实的感情,有着一丝的不甘和嘲讽,命运一次次夺走了她的亲人,却又给她留下一丝丝的希望,而她接受现实活下去,总还是有丈夫的血脉陪着。

阿辉听到这里嘴巴翕动了一下,这也就是为什么阿嬷说阿罗父亲的墓葬在这里的原因吧?其实这么说也没有错,尸骨就在下面,根本无法找寻到。

最终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对阿嬷来说什么安慰都没有用,真的没有想到阿嬷是来自城市里的知青,怪不得她和其余人就是不一样,只是她为什么没有回城?

阿辉之所以会这么想,那是因为他知道有段时间里乡下来了不少来自各个城市的知青,一开始还多少有些欢迎,但后来乡下人发现很多知青们干活不行,和本土的民众又有着诸多生活习惯问题造成的矛盾,再加上还要和乡下人抢口粮,能喜欢才怪。

也不是所有的知青做得都不行,还是有知青做的很好,但相比之后还是发觉做的不好的知青占多数。另外那些下乡的知青们大都千方百计想要回城,就是有人觉得自己回不去,在本地结婚,一旦有机会回城就拍拍屁股走人。

附近乡寨里就有知青留下的孩子,这些孩子们往往活得很苦,做爹娘的知青在知道自己可以回城后纷纷拍拍翅膀走人,撇下孩子和原本的丈夫或者妻子,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些被撇下的人一时间闹得是鸡飞狗跳,那些孩子们后来就会多了后娘后爹,有几个能够过的好?。

阿辉都有些同情那些孩子,就在这一次回家后他就曾经遇到过一个这种情况的孩子,这些年来孩子长大了,却一直没有结婚,想要找到亲生父亲问个清楚。

在交谈中阿辉才知道他娘的一个堂妹就嫁给一个外来的知青,只是怀孕时听到丈夫要回城,导致还没有到预产期就生产,生产时大出血没有救过来,只留下一个儿子,最后那个男人带着孩子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堂姨的坟墓变成一丘黄土,就没有人祭扫过。

在知道堂姨的消息后,阿辉很惊讶母亲还有一个堂妹,他娘根本就没有提过自己的堂妹,就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样,不应该吧?

带着几分好奇的他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堂姨是那附近最漂亮的姑娘,还是那种艳压群芳的漂亮美人——几十年难得一遇,更巧的是长得最像堂姨的人就是阿辉。

关于自己长得像堂姨这一点,也是阿辉刚刚知道的,他在寨子里遇到了堂姨曾经的倾慕者,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这也就难怪父母亲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

如今的他多少明白他娘的心态,明明他娘年轻时也算是一个美人,即使嫁人后也是村里最漂亮的媳妇。结果被堂妹后来居上后,怎么不令他娘心里不快?

阿辉不得不怀疑他爹遇到堂姨时也曾经失过神,才会让他娘从心里十分记恨堂姨,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才知道他娘常常口中骂的贱人就是堂姨。

堂姐妹走到这一步,真的让人唏嘘,其实想象一下就知道:堂姐妹相遇时会是怎么样的修罗场,女人之间就有着相互攀比的习惯,尤其是两人有些相像,更加会引来比较。

堂姐妹长得有些相像,偏偏堂姨长得更美,是所谓的精修版,而他娘是粗制滥造的仿制版。他娘心里绝对气的不行,因此就看不得阿辉。

还不等阿辉问清楚阿嬷没有回家的原因,阿嬷的话给出了一个答案,“在他死后我发现自己有了阿罗,最终选择生下这个孩子,我没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那些年爱我的亲人一个个死去,我怕自己没有亲人会寂寞,因此选择生下了阿罗,让她一出生就没有了爸爸。”

说到这里的阿嬷声音有些哽咽,这个世界里她最对不起的人是女儿阿罗,“后来我考上大学后离开了这里,想着以后等着女儿大了再来看他,或者等我老了退休后再回到这里养老。

却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在不到七年的时间就回来了,只因为阿罗带着受到终生无法解除的伤害,我们母女两个人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回到这里,怎么说也是第二个故乡,原本的故乡回不去了。”

阿辉听到这里一下子握紧了双拳,阿嬷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原来阿罗会成为这个样子,是因为有人伤害了她,好想找那些人算账,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嬷,很想问阿嬷是怎么一回事?

阿嬷没有想要隐瞒什么,“当年我忙于上学,又没有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帮着看,就找了亲戚帮着看着阿罗,一开始还行,后来帮我做事的三婶有了自己的孙子就顾不上阿罗。

好在那时阿罗大了不少,我就另外花钱找个亲戚接送阿罗,看上去还好,却没有想到对方是表面很好,暗地里去难为阿罗。

作为一个母亲我失职了,一直不知道阿罗受了委屈,后来阿罗外出玩耍时被一些孩子们算计后出事了,导致阿罗被救回来是遍体鳞伤,差一点死掉。

出事后我恨不得让那些算计忽悠阿罗的熊孩子去死,真的是好恨啊!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合格,愤怒的我都想要找人算账。

但很快就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因为他们都是未成年人,而且阿罗不是没有死吗?就是死了,只怕那些始作俑者也会换个地方再一次来过,最终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我的阿罗吃过苦头就这么算了,我不明白明明都是未成年人,为什么不帮着受害者?反而帮着那些坏孩子?因此我很想杀了他们,或者让他们也遭遇一次阿罗受到的伤害!”

说到这里的她握紧了拳头,“我这么想了,也甚至想要实施,但最终没有干,因为我不能违法,要是报复那些孩子,只怕逃不掉而被抓,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出不来,那么阿罗怎么办?

我的孩子经过这一次的遭遇,再也不愿意一个人面对陌生人,我不可能把孩子交给别人,虽然我还是有所谓的表亲,但那些害了阿罗的孩子里还有阿罗的表姐,我不敢把孩子交出去。”

回想到这里的阿嬷还是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戾气,那些孩子真的是太可恨了。作为受害者的母亲却一直接到求情,希望她放过那些孩子,说是给钱!呵!

“最终我打掉牙齿和血咽,什么都不敢做,也没有要他们的臭钱!之所以没有报复,是因为我很清楚什么更重要,作为母亲要亲自照顾阿罗,作为一个失败的母亲,我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余生保护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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