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控

许清如靠在椅子上,紧阖双目,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住扶手。

“放松,什么都不要想,把专注放在呼吸上。”

闻言,许清如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

渐渐地,焦躁的心平静下来,仿佛身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

安湛东见她面色稍微缓和,试着问一句:“感觉如何?”

“心情很平静。”

“很好。”

半个小时候,等到许清如完全进入放松的状态。

安湛东:“最近睡眠怎么样。”

“不好。”

“会做噩梦吗?”

“会。”

“噩梦,都关于什么?”

话音刚落,许清如握住扶手的力气大了几分,发出“嗞嗞”的声音,在寂寥无声的治疗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噩梦关于什么?

这句话打破了许清如最后的防线,脑海不自觉浮现出多年前的事。

她亲眼看到妈妈坠落在面前,鲜血和白色的不明液体洒满了一地,那之后几乎每晚都能梦到妈妈那令人生怖的死状。

一闭上眼睛那个画面就会在脑海里无限回放,她不明白妈妈的病情已经在好转,为什么她会选择死亡。

后来,她迈进iC集团公司的大门,见到了那群恶魔,他们躲在人皮的伪装下做着最残忍的事,没有人可以从他们手下逃出来。

她只是想拥有自保的能力,却不想永远堕入了地狱,再无法脱离出来。

血,身上有很多血,她想跳进海里清洗掉一身的罪孽,却不想那是怨鬼孤魂的栖身之地,一双双手从深渊伸出拼命撕扯她,想要拉她进永不见光的渊底。

最后,她逃离了出来,遇见了师父。

师父眼底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和向往,笑着对她说:坚持本心,永不沉沦。

她好像要让师父失望了,自己深受那群魔鬼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失去了从前的自己。

“妈妈!师父!”

许清如的口中顿时爆发出刺耳的嘶吼声。

安湛东神色一暗,心中暗道不好,自己的这句话勾起了许清如深藏心底的东西。

她所有的伪装在此刻被扒下,露出了最骇人的一面。

“许清如,冷静下来!”安湛东双手撑在椅子的两边,试图唤醒她的理智。

下一秒,她遽然睁开双眼,双目变得赤红,一只手死死掐住他脖子。

安湛东没想到看起来纤细的手会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自己一个成年男人居然无法挣脱。

手一点点收紧,脚尖脱离地面,安湛东的脸逐渐变成了猪肝色。

看着许清如充满杀意的眼神,安湛东心一咯噔,有种自己今天会被了结在这的的感觉。

“清如!”

治疗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奚云听到里面的动静,心里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阔步上前想要扯开两人。

感受到威胁,许清如松开手,安湛东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大口呼吸。

好险,差点真死在这了。

奚云站在许清如面前,抓住她的手臂,“清如,快醒醒!”

许清如低垂着头,听到声音后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清如,你……”

没等话说完,奚云的右脸重重地挨了一拳,身子一个踉跄,嘴角渗出点点血迹。

许清如这个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一步步逼近,就在要对奚云再次出手时,身后的安湛东抓起镇定剂迅速打入她的手臂。

许清如眼神涣散,慢慢凝聚起一丝光芒,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奚云眼疾手快接住她。

安湛东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差点小命不保,你这老板未免太恐怖了。”

看起来娇小一个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奚云神情担忧问:“她的病还能治好吗?”

安湛东摇头,脸色不好看,“难说。”

“以她的症状来看是典型的躁郁症加创伤后应激障碍,甚至比一般情况还要严重,要想治愈很难啊。”

奚云打横抱起她,垂着眼眸,“湛东,尽全力医治好她。”

……

凌恩施一连打了许清如好几个电话都没接通,要说是在忙也不可能这么久不回信息,下意识开始担心。

他用座机打了个电话,“来办公室一趟。”

很快,宁轩推开办公室的门进来,“董事长。”

凌恩施:“去查一下许清如在北城的踪迹。”

半个小时后,凌恩施听着宁轩说的消息,俊眉紧蹙。

星耀传媒和致清在北城没有业务,那许清如去北城所为何事。

他本想保持距离,不愿过多关注对方的生活,保留一些隐私。

可直觉告诉他,许清如的骤然失去音讯让他很不安。

他抓起外套起身,“查许清如人身在何处,另外再给我订一张去北城的机票。”

飞机降落,凌恩施手机收到宁轩发来的信息,【董事长,许清如在盛北酒店1806房间】

看到这条短信,凌恩施目光微暗,身上散发出飕飕寒意。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盛北酒店,来到许清如居住的房间门口,恰巧看到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夜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一团怒火从心口烧起,蔓延至大脑,占取他的理智。

面对眼前忽然出现的男子,奚云皱了皱眉,“你走错门了。”

凌恩施不作理会,拿出房卡刷开房门,准备推门进去。

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横在面前,冷声质问他,“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房间的房卡?”

凌恩施微微扬起下巴,精致利落的下颚线紧绷,声音冷得像是冰山角上终年无法融化的积雪,“滚开!”

他用力推开门进去,里面没有想象中布满暧昧,目光落在床上满脸痛苦的人儿之上。

凌恩施的心陡然一颤,大步走到床边。

只见许清如脸色苍白如纸,好看的嘴唇也没了血色,她眉目紧紧皱在一起,似乎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凌恩施心里的困惑和愤怒因她的模样继而全部消散,只剩下心疼与自责。

奚云看到男人蹲在床边,脸上布满怜惜和悲情,身躯一震,心中明白他的身份。

“她为什么会这样!”凌恩施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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