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两面宿傩

十影法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术式呢?直哉时常会陷入这样的思考。

为了更好地伪装成十影法, 他必须比其他的任何人,甚至十影法本人都更加了解这个术式的构成。

那么它就像禅院家的传承中所记载的那样,仅仅是调伏影中的十只式神, 使驭它们为己而战的术式吗?他觉得不是这样的。

“我们的影子, 是‘门’。”

是让式神降临现世的门, 也是容纳物体甚至生物的门, 更进一步的话, 就会变成直哉这样,连接不同世界的门。

伏黑惠认真看着直哉的动作, 用心感受着影子的波动方式, 慢慢学着他的样子, 将自己的影子从薄薄一层变成有体积的黑雾。

不是领域展开,而是单纯的术式拓展运用, 就像他某一天忽然无师自通学会了将物品存放在影子中的技巧一样,是十影法本身就有, 只等他发掘出来的潜力。

直哉看他一次就尝试成功, 由衷感叹道:“惠,你是天才。”

伏黑惠手指微颤, 勉强控制的黑雾瞬间散去,重新归为贴着地面的一层影子。

“直哉先生,别捉弄我了。”他叹了一口气,“我远远不如您。”

直哉静静看着他,深知这种骨子里的自轻倾向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如果他能在这个世界长时间停留, 那他一定会耐心地教导惠,让他学会正视自己的优秀。

但是……

“唷,我还在想是谁呢!”

一道嚣张肆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直哉和伏黑惠同时抬头朝上看, 正对上一双暗红如血,满含恶意的眼眸。

“原来是异世界来的客人啊!”两面宿傩占据了虎杖的身体,朝直哉笑得挑衅,“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他短短的一段话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巨大信息量,伏黑惠下意识偏头看向身边的直哉,想知道他听到这番话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异世界……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眼前这个人其实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而是从其他时空中偶然经过的‘客人’?

虽然听上去十分离奇,不过这样一来很多疑问就有了解答。比如说直哉为什么对素未谋面的自己那么亲近,又是为什么一直坚持保护他……因为他们根本不是‘素未谋面’!

直哉认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并把他当做自己认识的那个‘惠’,爱屋及乌了。

在伏黑惠的注视下,直哉眼睛都没眨一下,安静地仰视着高空中的‘虎杖悠仁’,半晌后才幽幽说了一句:“这个世界的人,都好强啊。”

除了发动自爆差点杀了他的特级咒灵之外,还有五条悟和两面宿傩这样堪称作弊的家伙,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来历。

两面宿傩调侃道:“害怕了?”

“不,”直哉出乎他意料地笑了,“我很高兴。”

虽说是他原本所处的时间线上的十年后,但是短短十年的时间出现了这么多超乎想象的强大敌人……这个事实令他既战栗,又感到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本以为自己和五条悟就是最强的那一批了,可在亲眼见过十年后的五条悟,以及眼前恢复了大半力量的两面宿傩之后,他深深感到了自身实力的不足。

原来世界之外还存在着这么多新鲜有趣的事物,这一趟异世界之旅,他来得不亏!

看着直哉全然享受这个认知的表现,宿傩兴味十足地笑了。

“你这家伙挺有意思的嘛。”

这话听起来有些高高在上,但其实已经算是一个人类能从宿傩口中得到的最高评价了。

他的生命很漫长,长到以千年为跨度。如果这样冗长的时间中遇到的人都很无趣,那岂不是浪费了吗?

宿傩欣赏那些他自认为‘有趣’的人类,那些外表平静如水,内在却暗藏着无尽的矛盾与冲突的人。

俗称疯子。

直哉在他看来就是个足够疯的家伙,擅自跑到异世界来也就算了,甚至还敢在已经受过重伤的情况下跑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开‘门’……

他笑着对直哉发出了邀请:“来打一架?”

在他看来,像直哉这种疯子必然是不会拒绝这种好事的,然而直哉却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虽然很心动,但请容我拒绝。”他坦然说道,“我打不过你。”

如果是毫无顾虑的情况下,面对这种难以战胜的对手,他会欣然挑战自己的极限。但现在情况不同,他还有惠要保护,比起士动出击,还是自保反击比较稳妥。

虽然他无法像控制住陀艮和漏瑚那样用黑雾袭击宿傩,不过保住二人的性命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管宿傩有什么招式,在能将一切攻击化作‘虚无’的影子空间中都将无用武之地。

宿傩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盘算,而以他目前的力量,的确是无法干涉到虚无空间那种水平的领域。

“啧。”他不爽地咋舌,“狡猾的咒术师。”

直哉微笑着接受了,“就当你在夸我。”

不能和他打一架,宿傩就将视线转向了伏黑惠。比起异世界的开门者,还是自己从一开始就关注的潜力股比较重要。

他盯着伏黑惠的影子看了片刻,心情忽然转好。

“已经初步学会‘

开门’了?是那家伙教的吧?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他这话其实和直哉那句‘你是天才’差不多意思,但由于说得过于拐弯抹角了,以致于像伏黑惠这样某些方面神经很粗的人听不懂他的意思。

其实直哉原本也属于这方面相对迟钝的类型,但是对自己迟钝不代表对孩子也迟钝,一旦这些微妙的恶意是针对惠的,他瞬间变得比谁都敏感。

于是宿傩就看到了他骤然转冷的眼神,“你说什么?”

他挑了挑眉,不懂直哉哪个点被忽然戳中了,不过他完全不介意火上浇油,“说什么?是指看中他的那一句吗?”

看着直哉手中忽然出现的七支剑,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脸上缓缓出现恶意满满的笑容。

“怎么?生气了?你也在看[迷]着他么?”

伏黑惠没听懂的双关语,直哉一下子就听懂了。正是因为懂了,他胸中的愤怒猛地燃烧起来,金色的眼眸仿佛要喷出火,把大放厥词的两面宿傩烧成灰烬。

“你、再、说、一、遍?”他从后槽牙中挤出这几个字。

两面宿傩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在看[迷]着他,怎么了?”

瞬间,漫天黑雾爆发!!

“直哉先生?!”伏黑惠将手臂挡在面前,勉强挡住外面的飞沙走石。

雷暴与黑雾一上一下,瞬间将这片街区团团包围起来。直哉的怒意化作狂风,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掀飞,作为这份怒气与杀意的目标,宿傩首当其冲。可他不仅没慌乱,反而仰天大笑一声:“这才像话!”

疯子就该有疯子的样子,装什么冷静自持!

一道足足有成年人肩宽那么粗的闪电瞬间即至,直直朝着他头顶劈落下来。宿傩狂笑着将咒力运转至全身,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力量抗过了这道天灾一般的落雷。

然而下一个瞬间,直哉的身影从雷光中闪现,他旋身一刀,狠辣无情地横砍向宿傩的脖颈。

宿傩只来得及将充满咒力的手臂竖在侧面,将将与电光般落下的刀影碰撞在一起。

‘锵’地一声,他如同一道炮弹一样被弹飞出去,重重地击穿了数栋钢筋混凝土铸就的大楼,然后在远处一栋楼顶的天台上刹住了冲劲。

他十指插在坚硬的平台上,硬生生将水泥的地面抓出十道深深的沟壑。那双肌肉遒劲的手臂上青筋遍布,彰显着恐怖的爆发力。

“哈!”他张嘴吐出一道长长的浊气,释放出积攒在胸腔里的压力,那双血腥的眼眸中满是杀气与笑意,“有趣!太有趣了!!”

他能感受到,直哉那一刀中有多少是靠咒力辅助,又有多少是依靠纯粹的力量造成的破坏力。

单以体质来说,直哉的能力完全不输给他此刻附身的这个小鬼!

“再来!”他战意高涨地大笑道。

话音刚落,电光再次划破视野,宿傩在电光火石间察觉到自背后袭来的攻击,以常人难以企及的反应速度硬生生扭转了腰身,躲过攻击的同时一把握住了那把以咒力开锋的神器七支剑!

就在剑刃入手的一瞬间,宿傩心里一沉。

不对,这个手感不对劲……太轻了!

果然,当他视线向上投射过去的时候,七支剑的另一端并没有人。直哉没有握着剑,那他人在哪里?!

答案是——正面!

七支剑以自我意识绕到宿傩身后发起偷袭般的一击,但直哉本人却光明正大地从正面突袭。当宿傩自以为招架住了来自背后的偷袭的那一刻,就是他防备最松懈的时候,也是直哉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

电光已经消散,雷鸣声才迟缓地响彻天地。直哉的身影就伴随着这道响雷声突兀出现在宿傩头顶正上方,他的金眸凶狠地盯着宿傩血红色的双眼,蓄满了全力的一拳伴随着雷声,狂暴地炸裂在宿傩的脸上!!

宿傩:“!”

“轰轰轰轰轰——!!!”

只有最前面那一声是雷声,后面的全都是宿傩被砸穿楼层,一层层坠落到地下车库的轰鸣声!

直哉喘着粗气,收回被反作用力震得涨红充血的拳头,对着自己砸出的深不见底的大洞恶狠狠地吼道——

“——别他妈对我家未成年人说这种话啊,你个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又没赶上六点……(遗憾

昨天说想睁开眼就看到更新的宝子们,满足你们!猪猪暴打两面酸奶名场面!请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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