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顾辙野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五公主了。
原本他母亲让他进宫是想他找个机会,去做三公主的伴读的,此外,母亲还有意让他和三公主多相处,增进感情,或许以后还能得三公主青眼,封个侧王夫什么的。
待到他日三公主继承大统,他便可以直接成为贵君,甚至皇后之位也可以搏一把。
当然,以上都是他母亲文渊阁大学士的规划,顾辙野本人对此是嗤之以鼻的。
他志不在复杂的后宫争斗,他想像那位丞相之子苏望舒一般,凭借文试,在朝堂中搏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
可是自己母亲得知自己的想法以后,非但没有支持,还把自己捆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
这位文弱了一辈子的文官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一边打一边骂:“你身为男子,便该安分守己!少想这些有的没的!”
打完了顾辙野,顾学士又把他关在家中一个多月,顾辙野这次服了软,答应了母亲进宫成为公主的伴读。
当然,这也是表面上做给顾学士看的,顾辙野自有自己的打算。
他目前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反抗母权的力量,只能暂时顺从,待他进宫结识了贵人,慢慢积攒自己的力量,再徐徐图谋。
原本他是朝着三公主去的,毕竟他听说了,三公主是女帝最疼爱的孩子,必然也是宫中仅仅赐予女帝权力的贵人。
以三公主为起点,积累自己的势力,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是在一堆低眉顺眼的世家公子预备侍读中,端坐高位的女帝遥遥地伸手指向了他:“那个孩子,你出来。”
他缓缓地从一众羡慕嫉妒的人中走了出来,顾辙野其实心中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他是第一个被女帝挑出来的,一般来说,八九不离十就是分配给三公主的伴读了。
最受母亲宠爱的孩子总是享有最好的,其他的被挑剩下来的自然是分给那些不受宠的公主了。
女帝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顾辙野,问道:“你就是那个……文渊阁大学士顾留芳的儿子?三岁能识文断字,八岁能挽弓的顾辙野?“
顾辙野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女帝居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了解,来之前母亲曾经严肃地嘱咐他,女帝极为不喜男子多才多技,他只需卖乖讨好,不要卖弄自己的本领。
女帝是什么意思?她特意点出自己,莫不是为了当众揭穿自己隐瞒本领,再将自己赶出宫去?
顾辙野想到这儿,额上顿时一滴汗就要下来了,毕竟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会熟练应付这些场面,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女帝显然发现了眼前这个孩子吓得不轻,顿时露出了一个笑:“你不要紧张,我只是问一问……我看你的意向表上填写的是——三公主的伴读?“
顾辙野点点头,心里依然紧张得不得了。
女帝若有所思道:“三公主……如今已经十五了,你们二人年龄相差有些大,做伴读可能不太现实。这样吧,五公主临思言今年八岁,和你年龄相仿,性子也温和沉静,你去做她的伴读吧。“
顾辙野松了一口气,至少女帝没有因为震怒把他给赶出去。
但是与此同时,他又有些怅然,果然,女帝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越界“的男子去做三公主的伴读的。
底下顿时一片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他耳聪目明,自然知道无非都是在嘲笑自己第一个被点出去,却不是被分给三公主的事。
女帝也没说什么,最后选了一个温柔娴静的少年,做了三公主的伴读。
不多时,一个暗卫打扮的男子突然进来了,交给了女帝一封信笺,女帝打开一看,面色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是提前结束了挑选伴读的事。
遣散了男孩们,女帝却单独把他留下了:“顾辙野,你和我走一走吧。“
他哪里敢推拒:“是。“
这一走就走到了那位五公主居住的清雅殿,也就发生了以上的一幕。
顾辙野此时是着实为临思言捏了一把冷汗,不仅仅是为这位公主未来的命运担忧,更是为了他自己的前途。
他现在已经是这位五公主的伴读了,不管前路如何,他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绑着的蚱蜢了。
原本临思言的圣宠就不如三公主临飞鸾,若是再激怒了女帝,恐怕自己也要连累着遭殃。
顾辙野想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便清脆地开口道:“陛下,五公主还小,不懂这些个中利害,只有一片至真至纯的孝心。说话过于心直口快了一些,陛下不要计较。“
他说出这番话时,冷汗也在往外冒,自己这算是为了以后拼了,五公主你可要争口气啊!
临思言挑了挑眉,看向眼前这个弯腰行礼替自己说话的男孩,有些意外。
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他此刻没有明哲保身,还替自己求情。
临思言可不觉得他是单纯的好心,恐怕也是和他利益相关,或者想从自己这里有所图谋吧。
不论如何,临思言也不准备承他这个情,反而朝女帝跪下了:“母皇,女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实话和您说吧,女儿其实也有私心,女儿是看上这个奴隶了,想收他做小侍,还请母皇应允!“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愣住了,没人想得到,临思言居然在女帝面前求一个奴隶当小侍。
女帝面色平静如常,也没有恼怒,反而再次开口问道:“你是认真的?“
临思言当然是认真的,她必须保下这个小奴隶,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刚刚小桃的话提醒她了,要想保住一个有罪但又罪不至死的奴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有了自己这颗“大树“,还怕保不住一个小奴隶?
就算因为这件事和女帝闹僵了,临思言也不怎么在意。毕竟,009在给她的剧情主线里,再过一个月,天霁就会大败。
彼时天霁割地求和,把自己交出去当质子的时候,可没有顾念自己是一国公主,象征着一个国家的尊严。
那她如今又何必假惺惺地和女帝上演什么“母女情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