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静谧清幽,漾着微微的夜色,映着零落的银色霓纱,月华如水涓涓,又似雾一般朦胧剔透。
榻的边沿,一双芊芊玉足,小巧的可人,就那么随意耷拉着。
烛火沉沉,此时就连那双眸子也变得飘渺迷离,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泉,难以看透。
凉秋的夜悄然而至,带着说不尽的万千愁肠,让人难以入眠。
小榻旁边,正温着几壶清酒,有淡淡的香气飘出。
姬然轻轻地抿着,有一丝清冽涌上心头,不多时,一股残香袭来润着舌尖,竟是抵不住的惹人。
“把酒黄昏,有暗香盈袖”
“有酒暗香,却是不知,如今算何光景?”
细细的听去,外面有凉风骤起,来的很是猛烈,又带着重重的深沉,漫卷着枫叶,簌簌作响。
醉意阑珊,阁楼里烛火摇曳,有人影绰绰,一抹红晕悄然浮现,娇人媚骨,别是一番魅惑。
只是,眸中却有掠过,那一闪而过的满目疮痍。
世有三千沙海,流于此,自己漂泊其中,却难寻归路!
天地苍渺,自己卑微似一粒尘埃,遗落于世间,怎敢挣脱!
“大长老,蛇祖,诸世之上的恐怖……”
“还有,那个少年……“
……
秋风阵阵满是躁动,卷着落叶,奏着凤栖林的瑟瑟之意,阁楼外有风忽忽而过,动荡着赤色一片。
那风不凉不冷,却是炙热,满满的焦热气,一波又一波袭来,连体内的虚火都在妄动。
那莫名的气息,如地火翻涌,股股磅礴澎湃力扑面袭来,又像是一轮正午的火日,炽烈炎炎,道道天力压迫过来。
眼前似乎有一道仙禽大影截天而过,上冲穹苍天,下彻九葬地,那股心识力是如此的庞大,仅是道体的无意释放,就有如此的压迫力。
白素素的纱裙下,有冷光浮出,脊背正铮铮作响,有晦暗的符文显化,浑身涌起凌厉的剑气,姬然起身,走到阑干处看向那个地方。
似九天有血飘零,赤茫茫一片,林外有圣洁的道韵凝聚,十分神圣。
姬然能清楚的感知到,林下那道身影,体内压盖着大渊般的惊人力量,而那股逼人的压迫力,便是源自那道朱红的身影。
披上轻薄的衣纱,裹着素衣,姬然转过身,却见拐角处,有一抹翠色隐匿,透过沉沉的昏暗,木芙正轻轻走来。
……
林外枫叶散落,一片接着一片,湮没了那娇小的身影。
如山涧的星火,不过一粟,那抹娇小的朱红身影,娇艳欲滴惹人怜惜,却又深邃似海,没有边际,让人心悸。
一道身影,竟似碧波青天一般浩瀚,纳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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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山河,只觉让人仰止。
剑气呼啸,隔着枫林,搅动着凉凉秋夜。
凤栖林外,那道身影愈发夺目,掌中流光璀璨,熠熠生辉,笼罩着奇异的道韵,看不清虚实。
韵光渐渐消褪,竟露出一块骨,只有寸许长,却处处显露着妖邪,透着凶戾之气,血气浓郁,包围着一股冷冽刺骨的杀伐气。
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块骨上有着数条旧痕,似乎被刀斧劈砍一般。
道痕虚处,可以瞥见一道淡淡的虚影,不过微末,却有自身的道在环绕,凝着一股惊人的势。
姬然漠然未动,只是眉色渐渐冷去,手中凝握的剑气愈发的冷冽,散着寒光呼呼作响,一刹间竟是难以控制。
那块骨,她曾见过三块,或者说,她也有一块。
盘踞莽地的蛇谷深处,有一块奇异的道土,常年有天雷落下,轰鸣声滚滚,十分诡异。
传闻是上古岁月,伴雷劫降世的仙土,道土内融有多种道则能量,有天力大道衍化,甚至能够夺取天地精粹,寻常生灵难以接近。
大蛇谷远祖,便沉睡在这片神秘的雷土内。
姬然曾经听得蛇祖言语,其中的一块骨,是他上古成道之际蜕下的鳞甲。
曾随意遗落在一角,没有在意,谁知经过万载,那块甲骨饱受雷无尽天雷的轰炼,又获得天精地乳的滋养。
最终竟熔炼下天力大道,衍化出自身道痕,进化为一块道骨。
第二块骨充斥着雷息,是从雷土隐匿的一角挖出来的。
骨的表面始终有一层灰色雾霭笼罩,终年不散,不知是何岁月遗留,难寻其根。
连蛇祖都无法看清,一直被蛇祖带在身边。
数年前,姬然在蛇谷破境时,惊天气血涌出,横贯天地,大道轰鸣阵阵。
那块骨竟自主破开雷土降世,惊动了沉睡的蛇祖,而那块骨最终也被蛇祖嫁植到姬然体内。
浩瀚无垠的北荒大地,姬然横推一代生灵,鲜有人敌,各族生灵莫不尊称一声小师叔。
只不过,那块雷骨却从未在众人面前显化,那笼罩着大秘的雷骨,无人知晓究竟有何恐怖!
而那最为隐秘的第三块骨,姬然都不曾得见,传闻被镇压在道外之地。
蛇祖曾言其间孕有大恐怖,不可解封,只能磨灭于岁月中。
眼前,那道静立的身影笑如花靥,眸子炙烈,涌动着缕缕火苗。
“小师叔,可识得此骨”
……
静悄悄的阁楼,寂静阴沉,伴着嗒嗒的脚步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一丝凉风溜了进来,吹得烛火摇晃,摆动着不停,像是随时会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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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还留着余温,人影萧索,静静地倚靠在一旁。
忽然,一股莫名的倦意袭来,纷纷扰扰,很是让人厌烦。
衣衫薄凉还沾着湿气,裹着秋意,稍显凌乱,姬然随手解下便扔在了一旁。
炉火已经熄灭许久了,火星都不在,正温着的酒都块凉透了,原来竟出去了许久。
静静地听着,窗外似乎有雨落下,砸着窗沿,砸着枫林,砸着这片茫茫的大地。
漆黑的夜,此刻竟是如此的恐怖,如同一只正张着血盆大口的凶兽,吞噬着无尽的黑暗。
连炉上的酒,映着摇曳的烛光,都显得那么昏暗。
“不曾想,会是远祖的那块甲骨”
“难以想像,会是那边来人”
杯中的酒洒落下些许,沾湿了衣衫,姬然却浑然不觉,只觉天地一片漆黑。
“疑似有仙存在的西昆仑”
“葬下龙灵的大蛇谷”
姬然本就聪慧,可此刻却感觉阵阵倦意袭来,眸子失去了光泽,似乎就要沉沦下去。
那苍茫的天地间,似乎总存在着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世间万物,各族生灵都难以逃脱。
凉意袭袭渗入肌肤,不知是清冷的酒还是凛冽的风,倚靠着床榻的姬然,如同一只迷失在雪原上的麋鹿一般。
弱小无助,没有方向,大雪飘飘,几乎要将她淹没。
那般冷,是万年冰川下的冻土的冷,更是遥远的东海之畔,深入地心的的冷。
那日,她叩开乾坤,那日,她见到了那个少年,那日,她更是见到了诸多岁月。
只是那日,她不知,自己叩开了封存的纪元,只是那日,她不晓,自己叩开了寂静的诸天寰宇。
也是那一日,宇内边缘有狼烟卷起,也是那一日,界海之畔有莫名的身影浮现。
只是那一日,姬然难知。
起于乾,落于坤,其实局已落好。
那一日,她叩开了所有!
大罗的至尊剑,地藏界的古老冥尸,还有远祖的落子,世有沙海三千,皆流于此。
如今,姬然似乎能看到,三千道之上,众生皆已上路。
一轮巨大的漩涡,正裹着大宇诸世,搅动着千古岁月,所有的一切都将如一股洪荒巨流,席卷而来。
……
阑干处白衫如雪,略显单薄,有酒正酣,却不觉其味,抬头看去,原来月已西落。
漆黑的夜,难掩匆匆的赤红,笼罩着这片冷冷的世界。
有酒苦,却别有一番风味,有夜浓,尽是片片萧索。
陆离身旁,那抹朱红正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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