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犄角之间

细微的声音在黑暗显得不起眼,屋内熟睡的杀生院荒骤然惊醒,灵觉向外扩散。

十人闯入屋内。

听他们的脚步声沉稳,应该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再往屋外,有超凡者的灵压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杀生院荒首先排除自己招惹到什么人,他在社会的地位,有和没有一样,不可能有人请这样的杀手对付他。

更大的可能是进藤谦介招惹到谁,引来报复。

情况不妙,他今天的灵力消耗太大,对普通人没有问题,对等在外面的超凡者就显得吃力了。

杀生院荒冷静分析后,决定静观其变,视情况出手或者是扮猪掩盖过去。

咚咚,脚步声逼近卧室门口,不是他们不专业,而是超凡者的感官在必要时,连猫的脚步声都能听清楚。

普通人再怎么训练有素,始终无法和猫比无声步。

啾啾,奈杰尔手指一扣动扳机,将门锁打烂,抬脚踹开门。

队员往里面抛出一枚闪光弹。

刹那间的强光晃得杀生院荒双眼陷入失明状态,哪怕他闭着眼睛,眼皮也无法阻挡强光的照射。

轰然的巨响更是震得耳膜发麻。

“趴下,双手高举,不准动!”

奈杰尔大声呼喊,在热成像夜视仪面前,棉被无法阻挡他观察杀生院荒的动作。

一旦对方不按照要求,立刻扣动扳机。

果断或许会杀错人,却不会让自己被杀。

这是上帝之剑的成员接受训练时,教官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奈杰尔一直奉为真理。

杀生院荒心一沉,决定出手。

闯入者的语气明显是官方组织,绝对是进藤谦介待在正神教派的事情暴露。

听他们的语气和动作,完全不在意目标是否活着。

杀生院荒太了解老妈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指望她能冷静听这些人的吩咐,不如指望老母猪会上树。

双手一撑,身体骤然暴起。

短暂失明的双目不影响他动作,灵觉可以捕捉到他们的气息。

往日对家中摆设的记忆,更能让他没有任何阻碍,跃过奈杰尔等人头顶,撞碎厚实的墙壁,冲入老妈卧室。

啾啾,一梭子弹已经扫向床上的祈。

杀生院荒单手画圆,使用天流涡手将射出的子弹尽数收到掌间,再随意往旁边发出,打在装修好的墙壁。

另一只手搂起老妈的腰,单脚一蹬,朝窗户外猛冲。

恶风扑面,碎裂向外的玻璃再次倒卷回来。

一道高瘦的身影从下面飞扑而至,五指内扣,如毒龙探爪,直攻他怀中的杀生院祈。

“死!”

呼喝声至,只见那人面黑如炭,留着蓬松的爆炸头,外貌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眼眸凶狠,像是从荒漠浴血拼杀出来的一匹孤狼。

第五境的武道家!

杀生院荒心知对方不弱,连忙将老妈朝外一抛,灵力在经脉狂飙,双手轻飘飘往下一扫。

他没有将凶蛮的劲道化解,反而借助对方的攻击,顺势让自身快速后撤。

双手接住老妈身体,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说时迟那时快,奈杰尔只觉得话一落,杀生院荒从热成像夜视仪消失。

冷汗顿时从后背冒出。

子弹落在墙壁的声音从敞开的大门外传来。

啪啪,奈杰尔口干舌燥,一时甚至不敢确认自己的脑袋还在脖颈。

少许,心脏的跳动让他回过神,大喊道:“有没有人员伤亡?”

“报告队长,没有!”

“法克,那小子居然是超凡者,法克,法克。”

奈杰尔连声怒骂,以此缓解内心的恐惧,又小跑到破碎的窗户前,探头朝下面喊道:“尤利先生,您能追上敌人吗?”

“呵呵,你不需要担心,他中我的蚀骨劲,绝对活不过今晚十二点。”

尤利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

蚀骨劲是他的杀手锏,没被打入还好,一旦打入体内,那是神仙都难救。

至今没有失手过。

奈杰尔和尤利不是第一次合作,深知蚀骨劲的威力,打算十二点一过,到池袋附近搜一搜尸。

至于不立刻搜寻对方的下落,皆因濒死的超凡者想要带走几个人,不是困难的事情。

他犯不着冒这个风险。

“收队,前往下一个目标,法克,希望不要再遇到这样的事情。”

奈杰尔大声抱怨。

……

南池袋三丁目的住宅区。

杀生院荒抱着老妈落入一栋高级公寓的三楼阳台,打开玻璃拉门。

身体跌跌撞撞闯入蔚蓝色的门帘内。

“噗。”杀生院荒吐出一口血,只觉得体内似乎有某种迷之生物,正在啃食血肉、经脉。

他推开老妈,双手连忙打出天流涡手的架势,以化解体内怪异的灵力。

呆呆走几步的祈总算反应过来,也没有继续哭,满脸紧张道:“荒,你没事吗?”

“没事。”

杀生院荒练一遍天流涡手,那股怪异的灵力消失无形,心里不得不感叹白师范的强大。

仅是一招天流涡手,就感觉能应付所有的敌人。

哪怕他输掉了,都不是天流涡手菜,是自身的灵力不足。

祈松口气,又满脸愤愤道:“他们抢劫就抢劫,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不是劫匪,老妈,赶紧去房间换衣服,我们要离开这里。”

杀生院荒催促,“进藤谦介非法经营教派的事实,应该被官方发现了,我们不想被牵连的话,必须到足立区西伊兴。

只有在那里,才是真正的安全。”

“谦介不是那样的坏人!荒,你对老爸要尊重点!”

祈大声反驳儿子的话。

这也是让杀生院荒无语的地方。

要说贪图进藤的钱财,他能理解,真正爱上那种男人,就是超出他理解的范畴。

但老妈就是令人无法理解的女人。

“好,好,屋内衣柜中间抽屉就是你要换的衣服。”

“哦,”祈回了一句,表情疑惑道:“这里怎么有我的衣服?”

“我三年前以别人的身份买下这里,当做隐匿的据点,衣服是最近放的,就是为应对有可能遇到的突发事件。”

杀生院荒随口解释,有那种随时吃花生米的男人当老爸,自然要考虑一下后路。

他在私底下有自己的公司,规模不大,却足够一生吃喝不愁。

公司创业的资金是炒股赢来。

不是他天才,单纯是通过朋友的关系得到内幕,有内幕的话,炒股想输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荒,你真聪明啊!”

祈满脸欣喜,完全不问儿子的钱是从哪里来。

在她眼中,儿子这么优秀,随便赚十几亿円,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只是谦介……祈满脸愁容,希望他没有事。

杀生院荒也在思考,进藤谦介到底死了没有?

说实话,死掉是帮他的大忙,间接解决日后有可能被牵涉到正神教派的麻烦事中。

即便是他,也不太想背上弑父的坏名声。

杀生院荒一边想着,一边脱掉身上睡衣,从衣柜拿出t恤和长裤,往嘴巴贴上一圈胡子,将头发故意弄乱,戴上方框的眼镜。

气质转变成大学教书的老师。

温和儒雅。

他单手移开偌大的衣柜,底下有一处暗格,藏有手机。

开机,通讯录没有任何熟人,他拨打记忆中的电话号码。

嘟。

一声轻响过后,电话那头接通,震耳欲聋的音乐传来,男人大声嚷嚷,“喂,你是谁?”

“我。”

杀生院荒用富有磁力的嗓音回一句,“伱马上开车到池袋西口公园接我。”

“哦斯,杀生院大哥,我马上来。”

对方认出他的声音,精神奕奕地回答。

杀生院荒挂断电话,他的房产、公司,都是用心腹小弟的名义购买和经营,避免有可能被上面查封个人财产。

没有成为超凡者之前,杀生院荒有好好经营他们的关系。

成为超凡者后,今天是第一次主动联系。

杀生院荒收起手机,敲了敲门道:“老妈,你衣服换好没有?”

“荒,不要加上老啊!”

祈气鼓鼓地打开房门,双手叉腰道:“我还很年轻。”

“嗨,嗨。”杀生院荒随口敷衍这位中年女人的怒气,大步走向外面。

……

今晚的东京很热闹,池袋街头时不时能听见警车鸣笛的声音,其余地方同样是那样。

网上已经吵翻天。

各种言论往外冒出。

推特有人发言,说某某百万粉的博主惨遭被抓,煞有其事描绘现场抓捕的情况。

被抓的博主立刻发推特说自己还好,附带夜宵照片。

杀生院荒翻看着论坛,推特,从各种混乱的消息之中,感觉到政府对正神教派的敌意有多么重。

连网络的言论都没有功夫管,难得实现真正的网络自由,网友们什么话都能往外发出。

同时,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背后势必有一个巨大而又严谨的组织在调动。

杀生院荒想到网友口中,不同于警车的军用吉普车,心里闪过一抹担忧,事情闹得如此大。

白师范是否会出面帮他解释?

或者是直接跑路?

杀生院荒早年安排过三条跑路的路线,一是到中国。

一是到加拿大。

一是到印度。

三处在当地都有他幕后掌控的产业。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在当地混出头,绝不是难事。

杀生院荒心中陷入纠结。

思考再三,他将跑路的想法掐灭,决定和白师范摊牌。

杀生院荒不想以后只能活在暗处,在阴暗的角落称王没什么意思。

唯有立于天上,才是他的人生之志。

杀生院荒心中做出决定,走到西口公园,他看见一辆黑色本田,从车牌号认出是自己小弟的车。

车窗摇下,染黄毛的青年探出头,大喊道:“杀生院大哥!”

又看一眼身穿连衣裙打扮的祈,满脸恭敬道:“这位就是大嫂吗?

您好,我叫桑原义远!”

“荒,你听到没有?嘿嘿,我看起来有那么年轻嘛”

祈满脸得意的笑容,她就说自己保养得很好,看镜子就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有一点皱纹和松弛。

“她是我妈。”

杀生院荒淡淡回一句。

桑原义远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啊。

“是啊,我是荒的妈妈呦。”祈笑眯眯补充一句。

“呃,抱歉,伯母,您太漂亮、年轻,我完全认不出来。”

“嘿嘿,不怪你。”

杀生院荒眉头一皱,不想两人继续寒暄下去,沉声道:“我们去足立区西伊兴。”

“哦斯!”桑原义远精神满满地回答。

他从一个只会打架的小混混变成现在公司老板,开着本田,酒吧里香槟撩妹。

全靠杀生院荒的栽培。

只要是这位的命令,桑原义远敢揣着双管霰弹枪,和现任的首相谈一谈开胸的话题。

……

喧闹的一夜过去。

有人不眠,有人睡得很香。

时针指向五点半。

白龙准时从睡眠醒来,一个翻身落在地面,简单挥舞拳脚,活动身体,再收拳。

人站在衣柜的全身镜前。

抛开四角裤外,肌肉没有任何掩饰,清晰展现在他眼中,捏拳抬起双臂,背阔肌缓缓向两侧展开。

无论是看几次,他都觉得这身肌肉太棒。

不愧是他锻炼出来的“最高杰作”。

仅限今天。

白龙相信自己会变得更加强大,他没继续欣赏,从衣柜翻出功夫衫和功夫裤。

每天换着穿相同的衣服。

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一年四季就穿一套衣服。

白龙却很喜欢这样,小跑下楼,人翻过护栏到玄关,穿好鞋,手打开大门。

天空阴沉,牛毛细雨飘向大地。

神宫家的院门外,相貌俊朗的青年如标枪那样笔直站在雨中。

白龙几步踏出院子,笑道:“发生什么事情吗?”

杀生院荒鞠躬道:“嗯,事情是这样的……”

很长的一段话,却被杀生院荒用最短的语句说清楚,家庭关系到父子问题,以及目前面临的困境。

“我隐瞒踏入超凡,就是不想参与正神教派的任何事务。”

杀生院荒直起腰,直白道:“白师范,您能帮我向那个组织解释一下吗?”

“没问题,我相信你没有说谎。”

白龙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只要你走在正道上,有什么问题,神宫流会庇护你。”

“是。”杀生院荒恭声回答,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把握击败白师范前,是龙是虎,都要老实趴在地上。

以待能战胜白师范的那天到来。

……

国立特搜六课,总部大厦最顶层。

犄角之间。

这里是十二位首席聚集开会,商讨重要大事的地方。

圆形的钻石桌,表明首席执行官的地位不分上下,彼此都是对等的关系。

彩绘的四面落地窗让阳光明媚时,犄角之间都会笼罩在五彩斑斓的光芒内,如梦幻的童话故事。

阴天就没有那么绚烂。

斯洛娜报告昨晚的行动成果,“……击杀正神教派信徒十二人,回收三件高序列封印物,四件低序列封印物。

逮捕相关人士一千九百名,正在逐个审问。”

“正神教派长老进藤谦介下落不明,其子和情妇杀生院荒、杀生院祈外逃,疑似在神宫流会馆附近。”

念到这里,斯洛娜视线从报告离开,鞠躬道:“以上就是昨晚行动的全部。”

“大鱼进藤谦介不说,为什么明知杀生院荒和祈待在神宫流会馆附近,却不派人搜索呢?”

戴着猴子面具的首席出声质问。

斯洛娜还没有回答。

寅虎低声道:“神宫流是麒麟寺所在的武道馆。”

申猴双手交叉在颔下,强调道:“我问的是为什么不搜索?”

寅虎忍着怒气,解释道:“神宫流师范白龙是很强的武道家。

我们必须要小心行事,不能在杀生院荒没有确凿参与正神教派的证据下,贸然抓人。”

“哈哈,地表最强武道家的名头把你吓住了嘛,真不像是你的作风,寅虎。”

申猴戴着猴子面具,让人看不见具体的面容,但嘲讽的语气是拉满。

寅虎一拳锤在圆桌上面,低吼道:“猴子,给我收回你的话!”

“两位请安静点。”

戴着雪白兔头面具的首席开口,声音说不出的轻柔,“申猴首席的话不无道理。

进藤谦介是正神教派的长老,难得的大鱼不能放过。

杀生院荒有可能知晓父亲的下落,必须抓回来问一问。

怎么能畏惧困难呢?

我们投票表决吧,赞成申猴出手的首席举左手。

赞成寅虎方案的首席举右手。”

卯兔的话落下,首席们纷纷表明自己的态度。

十一票对一票。

几乎是全员通过申猴到神宫流会馆搜寻杀生院荒和祈的下落。

寅虎看见这一幕,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些许无奈,少数服从多数。

这就是圆桌上面的规则。

“申猴,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小看白龙,上次我动用名刀雷光和闪避斗篷,都无法战胜他。”

寅虎抛弃原先的反对态度,投票结果已成的话,他只能提供一些帮助。

“你放心,我自有一套封印物的搭配方案。”

申猴没有继续对寅虎剑拔弩张,脑中认真思索,该搭配哪种封印物克制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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