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从地狱到天堂

第二天午时三刻案犯薛少庐被押赴城门口刑场,此刻得知卫所仓吏监守自盗一千斤粮食,众人震惊同时更是痛骂薛少庐罪该万死。

一千斤的粮食那可是全城百姓的口粮,竟然被他贪污了,而且还是监守自盗,这下让百姓们不能忍了。

此时薛少庐被捆着手脚,背后插着问斩亡命牌跪在城门口,周围的不明真相的百姓纷纷用烂菜叶和泥巴边骂着边招呼着他。

一时间薛少庐狼狈不堪,自己低着脑袋忍受这屈辱的时刻,内心中满是委屈。

很快审判官陆士谦,徐盟,牛大轰等人一同来到刑场,他坐在主官席位上看着即将问斩的薛少庐,脸上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

“大人,薛少庐所犯之罪是事出有因,并非恶意,罪不当斩,恳请大人收回判决,再另治他个罪!”此时徐盟跪在陆士谦面前为薛少庐求情着,希望能从轻发落。

“来人,将徐书吏拖出刑场!”

陆士谦没有理会徐盟,而是命人将徐盟拉到一边。

“大人,您不能就这样治薛少庐死罪啊,若是救济百姓都有罪,那这朝廷的律法还不如不要呢!大人……大人……大人……”此刻两个士兵将悲怯的徐盟拉出了刑场。zuqi.org 葡萄小说网

陆士谦听着徐盟那千呼万唤般的求情声音,不禁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后,眼中透着一股不容质疑的眼神望了望周围的围观人群。

他起身高呼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我们问关城,更容不得一个监守自盗的贪污犯。

一千斤的粮食虽然只是一千斤,但你们可知道这一千斤的粮食可以救活多少人吗!纵使他薛少庐有再大的借口,再正当理由,只要触碰律法,那就得治罪。

如今天下饥荒,百姓食不果腹,哪怕就是一粒粮食丢失那丢失的也是全城百姓的粮食,更何况一千斤的救命粮!

今日别怪我陆士谦法不容情,不讲情面,就是皇帝老子来了,那也是死罪!”

说罢陆士谦便让刽子手上刑场,很快一名红衣红帽的手持大砍刀的刽子手大步走上刑场来到薛少庐身旁。

“薛少庐,临刑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此刻陆士谦朝跪在地上的薛少庐问着话。

薛少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笑着边转身淡然看向陆士谦回话道“听完大人的那番话今日我薛少庐死而无憾,但有一事向大人相求!”

“快说,只要本指挥使能做到的就一定答应你!”

“问关城三镇十八村百姓,生活困苦,待我死后恳请大人多加照顾,只要给他们些吃的,百姓们熬过饥荒年,明年定会涌泉相报!我薛少庐死后定会瞑目!”

“这点不用你操心,本指挥使定会倾政三镇十八村,视同问关城百姓对待!”

“小人,薛少庐先行谢过大人!”说着薛少庐朝陆士谦连磕了三个头以示谢意。

“来吧,我薛少庐已决意赴死!”

这时薛少庐转过身将脑袋侧放在一块斩首木桩上闭上双眼静静等待问斩的那一刻。

正当陆士谦要扔签斩牌,突然牛大轰也上前求情起来“大人,您真的要斩薛少庐?”

陆士谦眼睛一瞪白了牛大轰一眼,脸上满是严厉之色,吓得牛大轰也不敢说话,只好悻悻退了回去。

“斩!”一声令下陆士谦毫不犹豫地扔下签牌,刽子手接令后喝了一口酒喷在寒光闪闪的大砍刀上,随即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薛少庐。

“刀下留人!”就在刽子手快要挥刀之时,突然一阵悲戚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不一会儿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百姓涌进刑场里并且跪在了陆士谦跟前。

“青天大老爷啊,求您不要斩薛仓吏,他是个好人不该死啊,求求您了……”

此时一个面容沧桑的八十老翁拄着拐走出人群跪在陆士谦跟前哀求道。

陆士谦一见这阵势着实感到意外,立马离开席位来到老翁跟前将其扶起。

“这位老人家快快请起,我陆士谦怕折寿!”说着便拉起老翁命人端来座椅让其坐下。

“老朽谢过大人赐座!”

此时老翁哭丧着脸指着薛少庐情绪激动道“大人,您不能斩他,薛仓吏是个好人,您要是斩就斩了老朽吧,一切都是老朽的错!”

陆士谦被搞糊涂了,他都不知道这老翁是何人跟薛少庐什么关系,于是问道“您怎么称呼跟薛少庐什么关系?为何要替他求情啊?”

老翁便回道“老朽姓何,名叫何山中,乃是齐云镇腾马村村中里正,眼前这些村民都是其他村子的各村代表,他们也都是来为薛仓吏求情的!”

说着还从怀中掏出一卷血书,展开后上面印有三镇十八村村民的万民手印。

“大人这是我们三镇十八村的万民请愿书,恳请大人放过薛少庐!”说着那老翁又要下跪求情道,身后的一众百姓也纷纷哀求着饶过薛少庐。

此时陆士谦才知这伙百姓的来历,原来是从一百多里地外的三镇十八村赶过来为薛少庐求情的。

想必这些村民应该就是被一千多斤粮食救济的群体。

“老人家您先请起!”陆士谦再次扶起那位叫何山中的老人家,可那老翁死活就是不肯起。

“大人不收回处斩薛少庐的判决,老朽就长跪不起!”

身后的百姓也是跟着老翁一样,表示长跪与此!

“本指挥使知道薛少庐为了救济你们三镇十八村村民,盗用了一千斤粮食,但是他触犯了朝廷律法,罪当问斩!如果我履行一方父母官的职责,那本官如何向朝廷和全城百姓交代?”

“大人,如果救济百姓都有罪,那恳请大人先砍了老朽的项上人头,再砍薛少庐也不迟,因为这件事皆是因老朽而起,若不是老朽向薛仓吏一再请求借用粮米度过难关,恐怕他也不会因此而连累问斩,所以还请大人先斩了老朽吧!”此时何山中悲切的老泪纵横起来。

此时陆士谦算是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不过在他心里依旧坚守着律法的底线,这点不是任何人可以说情就可以放过的。

“老人家,国有国法,家有家法,朝廷律法不是求情就可以改判的,恕我陆士谦办不到!”

说罢便扬袖回到席位上立刻再次宣令道“斩!”

此时场上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唯有三镇十八村的百姓哭声震天!

何山中更是对着薛少庐高呼道“恩人,来世三镇十八村再来报答您的恩情!”

此时刽子手接令后毫不犹豫的挥刀落下,咔嚓一声,薛少庐背后的亡命牌被斩断成两截掉落在地上。

完成之后刽子手立刻收起手里的大刀高声朝陆士谦回禀道“回大人,行刑完毕!”

陆士谦立刻起身朝场上众人宣布道“好,案犯薛少庐已经被问斩,问关城仓库监守自盗一案就此终结!”说罢便准备离场。

场上众人闻声后被这一幕看呆住了,因为刚才那一斩只斩断了薛少庐后背的亡命牌并没有斩他的头颅!不知陆士谦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而此时闭着眼睛的薛少庐立刻睁开眼睛望着四周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斩首,只是背后插的亡命牌被斩断,这让他十分意外。

而这时场外的徐盟赶紧上前飞奔过来,将其捆着薛少庐手脚的绳子给解开来了,一脸欣喜道“你不用死了,薛大哥!”

三镇十八村的村民以及何山中也赶了过来,他们齐齐跪在薛少庐面前致谢道“恩人,今生今世救命恩情,永生难忘!”说罢众人纷纷叩头。

“你们都干什么呢,快快起来起来!”薛少庐起身将老翁和众人一一拉了起来。

“恩人啊,是老朽害苦了你!”此时何山中对着薛少庐深深自责道。

“这不怪你,何伯,我薛少庐也有责任!没有向指挥使大人禀明一切,实在是太过草率,欠缺考虑!”

薛少庐也是大为自责。

这时一旁的徐盟提醒道“总之,今天大人还是饶了你一条命,你还是快去谢谢陆大人吧!”

薛少庐觉得也是,刚才那一斩只斩断亡命牌没有斩他的头颅,说明是陆大人与刽子手提前设计好的,原来陆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斩了自己!

此刻薛少庐才知道了陆士谦的用意,今天布置的刑场这一切都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以此维护朝廷律法的权威。

“今天算是给了你薛少庐一个教训!”此时没等薛少庐走过去,陆士谦倒是走了过来。

“谢大人不杀之恩!”薛少庐朝陆士谦下跪行了礼。

陆士谦依旧一脸严肃道“这次虽然你死罪可免,不过活罪难逃!”

众人一听不知陆士谦何意?

“小人愿意承受罪罚!”薛少庐一听立刻跪伏在地。

“薛少庐听令,查明你监守自盗之罪现革去你问关城仓吏一职!”

听到此时陆士谦革除了薛少庐的职位,徐盟本还想求情,可立刻被牛大轰拦下。

薛少庐回道“回大人,小人愿受革职处理!”

陆士谦满意的点着脑袋,不过一旁的老翁何山中却不明白“大人,既然今日饶过了薛少庐为何还革他的职?况且堂堂一个男子汉,他正是为朝廷效力的年纪,没有官差如何营生?恳请大人收回革职成命,令其将功补过。对了老朽向他借的一千斤粮食,今年秋天定原数奉还!”

陆士谦却笑道“老人家,您放心吧,那借给你们的一千斤粮食,不必着急还,只要你们三镇十八村能够自给自足我就已经很欣慰了!对了近来我们这发现了一种可以做口粮的东西叫红薯,而且产量很高,等事情结束后我派人给你们带回些回去种植,相信要不了两个月就能解决你们三镇十八村吃饭问题!”

何山中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红薯?老朽还是头一次听过这种口粮,不知这红薯一亩田可以收成多少?有没有稻田收的多啊?”

一旁的徐盟抢话道“老人家,这红薯可是我们陆大人发现的,咱们问关城这次饥荒就全靠这红薯扛过来的。大人还说这一亩田可产红薯一千到两千斤,十口之家一年的口粮都绰绰有余!”

何山中一听顿时惊的目瞪口呆!“啥?两千斤!我种了一辈子地一亩稻田也只有不到一百五百十斤稻谷,这红薯真的能有这么多产量?”

陆士谦这时解惑道“这是真事,我陆士谦绝不欺骗你们,在我家乡要是洒上化肥一亩地种红薯产量可以达到五六千斤,甚至七八千金都不在话下。”

何山中听后更是吃惊不已,听到化肥二字急忙问“敢问大人,那个叫化肥的东西是什么宝贝?能让土地产量这么大?”

陆士谦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转移话题“那个薛少庐你给我听好,刚才说到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虽然革你的职,但是现在我将你发配到三镇十八村上任亭长一职,想办法治理好这些偏远地方的村镇,尤其是吃饭问题,一定要尽快解决,若是治理不好,我拿你是问!”

此时薛少庐感觉是从地狱到了天堂,这变化也太快了,陆大人不仅没有砍他脑袋,反而还给他升做亭长治理三镇十八村,这可比仓吏强太多了。

他立刻欣喜接令道“属下领命,请大人放心,我薛少庐若是治理不好三镇十八村,愿提头来见!”

此时三镇十八村的百姓一听恩人将上任亭长,一个个高兴不已,纷纷跪谢陆士谦。

至此一场悲剧变成了喜剧,薛少庐得以保住小命,朝廷律法权威得到维护,陆士谦的用心良苦,此时也只有他自己深深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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