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终究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小中越发焦躁不安，但每次和陈小欢通话时却都会表现得格外轻松，聊聊今天遇见了什么样的客户，又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又说一些俏皮话，反正想尽办法让她高兴一些。
今日像往常一样，每天一次的例行通话又开始了。
“小欢，吃饭没有？今天感觉怎么样？”
“小中哥，每次打电话第一句话都是一样的，一个字都不差，能不能变一下啊？”话语中虽然带着些许调侃，可愉悦之情也依旧无法掩盖住。
林小中细细一想，好像真的是这样的，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啊，那好吧，今天你吃的什么？”
“哈哈，你就知道吃，在吃上已经出不去了，放心，我挺好的，你还好吗？还有我那间房间空着还是空着，怪可惜的，你一个人交房租压力挺大，还是租出去吧。”陈小欢又被他这话逗得笑了起来，现在她每天最期待的是就是等着他说说话。
“我也挺好的，出租房间的事早就说过明确，一定会等你回来，就请你不要再说了。”他坚决、不容商量地回答。
陈小欢突然有点伤感:“小中哥，我怕……怕下次再晕倒，可能就不会再醒来，我还想要见到你，还想要发表诗文，还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世界，还有好多事好多事，还都没来得及去做，但如果我死了，什么都做不了......”
电话那头没有话语再传来，只有一阵若有若无的低低抽泣声。
不知道是生别人的气，还是自己的气，林小中陡然间提高音调吼道:“不许再说这些丧气话，天无绝人之路，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为了林小中，陈小欢强隐低落，故作欢笑:“逗你玩的，我当然要回来了，小中哥，我很想念你，你有机会可以来看看我吗？”
“当然会来看你，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现在正在做一个项目，如果成了，你的医疗费也差不多就够了，有了钱，我就来接你，咱们到医院看病。”林小中鼓励打气地说道。
有谁没有对生的眷恋？有谁甘愿坐等死亡的来临？
所以林小中这话刚一说出口，陈小欢惊喜的声音就立即传来:“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难道会骗你吗？”
“嗯嗯，那希望我们见面的那一天快点到来，我想你了，可不想等得太久呢，呀，一不小心又说这么久，就说到这里吧，马上又要超一分钟，要节约一点电话费呢，拜拜。”
说完电话就传来“嘟嘟嘟”挂断音，看着电话，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间为一分五十九秒，林小中不禁苦笑起来，即使到了现在，每次都是小欢主动要求挂断电话，目的就是缩短通话时间，给林小中减少一些电话费。
略微有些失神，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轻轻喃喃嘱咐，小欢，一定要等着我啊，一定要等着我啊，一定要等着我啊......
不管怎么不舍，最后才不得不放下电话。
世界的任何一处角落里，都不缺故事，只是故事里的剧情不一样罢了。
“喂！献哥你好，我江民啊。”
“江民？哪个江民，不认识。”伴随着男人话语间醉醺醺的答复，电话那头还传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同时还有几名女人的嬉笑打闹声。
江民心中不由暗自大骂，但为了完成梁大牙交代的任务，不得不继续赔笑:“献哥您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梁宽姐的弟弟，之前还见过面来着，我们之间还有不少合作往来的。”
听见提起梁宽，加上还有“不少合作往来”的提示，景献用现在已经被酒精灌满的大脑迟钝思索起来，梁宽他是知道的，不过想了又想，还是想不起这个江民到底是谁，估计是梁宽一个小跟班而已，也真不怪自己记不得。
不过打人不打脸，即使始终想不起对方到底是谁，但还是入戏演戏来，装作恍然大悟，只是那声音依然懒散:“哦，江民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瞧我这脑子，你有什么事吗？”
江民刚才不爽的心理稍稍舒坦了一些，依旧保持恭敬态度:“是这样的，梁宽姐让我问一下，服装城那个项目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没有？”
提起服装城，景献立即从一名年轻女子怀里，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这个项目利润之丰厚实属难得一遇，如果成功，至少能为自己带来数十万的金钱利益，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原来，梁宽与景献因业务往来早就熟识，有一次，梁宽请他吃饭，中途提出需要他帮忙配合，“教训”一下一个不懂事的下属，理由那是个义正言辞，高举清理门户的正义大旗。
景献岂是好善与之辈，一听就知道中间少不了一些弯弯道道，哪里会信梁大牙的这些鬼话，不过两人长期保持合作关系，在没有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不愿意去轻易得罪她，如果只是举手之劳的帮忙，自然拍着胸脯满口的承诺。
经过一番合计，三言两语间就商定出一个计策，务必要拿到那个下属“吃里扒外”的证据，并承诺事后按“规矩”有好处，不会白辛苦云云。
“对了，说了这么多，那个人叫啥名啊？”
“名字很土鳖，叫做林小中。”
开始景献寻思着，彼此间这些事，这些年也没少干，大家同业间不是得互相“支持”不是，所以才半推半就间就顺势应允下来，可后面深入了解下来，才发现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项目。
这么大的利润，估摸着梁大牙花这么大的周章，去动那个叫林什么的人，恐怕也是盯上了这个项目，说白了，也就无非利益二字罢了。
可笑梁大牙计划得挺美好，想把肥肉一个人全部都独吞，用一点骨头就想把我打发，也不怕撑死你，世界上会有这么好的事情？既然老天让我知道了，就是老天给我的馈赠。
对收集那个什么证据已经不感任何兴趣，现在重要的是，如何将那个项目拿到自己手中，目前计划一切即将准备妥当，马上就要实施，现在还不得不先把梁大牙她们稳住再说，不能让他们在这个关键时候跳出来捣乱，所以只得虚与委蛇说快了快了。
江民挂断电话，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那股轻视，心中窝火，表情狰狞，嘴角冷笑，一个人自言自语狠狠说道:“我呸，不是现在你还有利用价值，要你配合演戏收拾林小中，谁会理你，献哥献哥，来日方长，你别犯在我手里，否则会让你的拥有一切都给我贡献出来。”
第二天快下班时，林小中终于等到了交易的电话，只要合同签完字立即现金兑现，也就是说明天签完合同就可以拿到钱，有钱小欢就有救了。
迫不及待就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陈小欢，电话拨打过去，很久都没人接听，之前打电话过去，不管什么时候，陈小欢就像是守着电话一样，响一声就能接通，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股不祥预感爬上心中，连忙安慰自己，是不是出门忘记带电话了？要不晚点再试试吧。
过了十分钟左右，林小中终于忍不住拿起电话准备再次拨打，可此时自己那部老年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是陈小欢，一颗心放了下去，接听起来立即开心说道:“小欢，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传出一名中年女人的声音，明显就不是陈小欢，她开口问:“你好，你是林小中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之前绝对没有听到过，林小中压住心中满腹疑惑回应道:“你好，我是林小中，请问你是谁？这不是陈小欢的电话吗？”
对方解释:“我是小欢他们家邻居，他们家没人会使用手机，刚才看见手机响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接听，就过来找我帮他们看看。”
听到这里，林小中心中的不安感更加强烈，陈小欢自己的电话，她不会使用吗？为什么要去找邻居帮忙？
想到这个疑问立即就脱口而出:“那陈小欢呢？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方明显停顿后才叹息一声，林小中顿感心里一沉，不好的感觉就弥漫整个心间，拿电话的手都不由自主地轻微发起抖来。
通话陷入了沉默，林小中不敢再问，过来好一会儿，对方继续说道:“小欢她走了，她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还那么年轻，实在是太可怜了。”
“什么时候走的？”机械的声音，让人听了以为是没有生命的机器人。
“今天早晨发现她一直没有起床，家里人以为是她想多睡会儿，就没有去打扰她，可是到了中午，她都还没有起床，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过去叫她，才发现人已经走了，不过她走得很安详。”
“我知道了，谢谢你，请告诉你们那里的具体地址，我会尽快赶过去。”
后面的事，就像做梦一般，怎么出发，怎么敢火车，事后不管怎么去想，竟然全然一点都回想不起来，或许没有了精神支撑的皮囊，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他竭尽全力，想成为她的避风港，却发现自己也不过一艘小舢板，在大海中随波逐流，不知道终将去往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