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不明白秦长老为何如此执拗于两不相欠,赶忙道,“却是晚辈亏欠前辈了。”
秦长老冷哼一声,指着许易掌中的招魂幡道,“这杆幡为何蕴含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意?”
许易怔了怔,诚实以告,“祭炼此幡时,容纳了至哀之意。”
“原来如此。”
秦长老点点头,罕见地没有出口含刺,“至哀之意?此幡材质一般,因此而得神髓,好生看护,说不定此幡未来成就不可小觑。”说罢,竟原地消失了。
许易呼喊也来不及,心中繁复咀嚼秦长老话中意味,却是不得其门,心中亦生出疑惑:自己的确将至哀之意熔炼于此魂幡中,可真到实战,似乎至哀之意的威力,并没发挥出来。
许易左思右想,悟不透其中关节,却知晓此地不宜久留,展开身形,沿着来路返回。
行不过半柱香,便远远望见了虹桥,岑副使果然未有远行,立在桥头。
许易并未急着近前,念头一动,晶玉骷髅现在掌中,径直投进茂密林中。
他早看出了秦长老对这具晶玉骷髅十分看重,的确,此件晶玉骷髅,在这有怨魂约束杀戮的世界,可谓是万中无一,若拿去拍卖,必定是无价之物。
可相比秦长老替他归理了招魂幡,且助招魂幡的威能,更上层楼,这份人情实在送得太大了。zuqi.org 葡萄小说网
他行事风格,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具晶玉骷髅,他早早便想着赠与秦长老,却又碍于秦长老行事风格,他实在摸不透,怕当面说,又被打脸,索性不说,便在此刻,直接丢在了绿岛上。
此间是秦长老领地,晶玉骷髅坚不可摧,便是岛上猛兽,妖物撞见了,一时三刻,也损坏不得。
抛了晶玉骷髅,许易飚上桥来,岑副使怔怔看着他,半晌不置一词,直盯得许易后脊梁发寒。
许易轻咳一声,岑副使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道,“果然是天才惜天才,我辈却是永远没这般际遇。”
原来,在岑副使眼中,许易今日的际遇堪称神奇,许易不知晓那位秦长老的为人,他却清楚,那般清冷孤傲的性子,竟能容得许易当面出手,以至于他在这虹桥上独立半晌,也想不通其中原因。
此刻,再见许易半晌才到此处,显然,和自己那位主上沟通颇畅。
岑副使完全理解不了这种局面,只好把一切都归结为自己的主上是天才修士,这位修为虽低,但从目前的成就来看,道一声天才,任谁也无法指摘。
许易笑道,“岑副使言重了,秦长老性情孤标不群,却是最讲道理之人。”
岑副使不知道怎么接茬了,许易敢品评秦长老,他却没这个胆量,只好干笑两声,“叫什么岑副使,太见外了,实不相瞒,我与老弟一见如故,今后便兄弟相称,再说,还有秦长老这层关系,老弟再见外,就是瞧不起岑某。”
许易只好致歉,认下了这位平素求也求不来的二级星吏的兄长。
他投天神图残图,与秦长老,的确没求旁的回报,求的正是拉下一层关系,披上一层虎皮。
此刻,岑副使的折节下交,便显示出了这身虎皮的威力。
而这身虎皮的威力,还将在今后持续发散。
与岑副使一并出了绿岛,二人在霸邺城上空便作别了,许易径直朝冷阳峰投去。
………………
小仓山,霸邺城北郊三百里处的一座俊秀山峰,山势苍莽,灵气充裕,为淮西赫赫有名的周氏家族所盘踞。
周宗世才灰头土脸的离开讼狱都的明厅,便接到了叔父的明令,急急返回了小仓山,匆匆上了族老们议事的凤凰厅。
周宗世到时,除了周家家主外,包括他叔父在内,足有四位族老到场。
不用眼瞧,便是皮肤触及到此间的空气,也会被刺激得抽紧。
“前因后果,我们都知晓了,损失了一张地魂符,族中需要交待。”
周宗世才跨进厅来,左首的黑袍中年劈头盖脸喝斥道。
“叔父,不,三长老,宗世必会给族中一个说法?”
周宗世惨白的面上,随着说话,便有如蚓虫般的青筋绽出。
“此次参加恩科的名额,你自动放弃吧。”
和黑袍中年对首而坐的黄袍老者轻轻一放茶盏,吐出了霹雳。
周宗世正待面色,黑袍中年大怒,“你惹出了多大灾祸,你自己不清楚,连区区一个感魂中期的小辈,你都无法料理,还连累家族耗费偌大资源,怎么,你还不服气?你这个名额,都得拿出来还债,没有人可以捅了篓子,而不承担后果。”
“是!”
周宗世低了脑袋,惨白的面上已被鲜血充满,一片殷红。
“出去!”
黑袍中年不耐烦地呵斥一声。
周宗世扎在下面的一双眼球,也被冲得通红,一步步挪出大厅。
周世宗方消失在大厅内,黄袍老者道,“老三,宗世太不像话了,严重点说,他是为了一己私利,惹出这滔天风波,差点将咱们整个家族牵扯进去,你可要好好管教了。”
紧挨着他下手的道袍大汉冷笑道,“年少成名,急功近利,我看周宗世的前程,也就到此止步了,我看他先前的模样,恐怕还憋着劲儿寻姓许的不痛快呢。”
“他敢!”
黄袍大汉对面的长须老者冷道,“姓许的如今可是寻着了根脚,周宗世若是再敢妄起衅端,老夫亲手灭了他,清理门户。老三,到时候你可不许护他!”
………………
半个时辰后,周宗世出现在了黑袍中年的炼房中。
“要如何做,总不用我教你?”
“秦长老……”
“秦长老没那么闲,当然,你若做的漂亮,秦长老便是真垂怜他,也是无用,关键是族中因此事,颜面尽失,若是做的漂亮,既不得罪秦长老,也全了族中颜面,两全其美。你该知道,为你争取这次机会,叔父已尽了全力。有什么需要,你直说,我不想听旁的,也不问,只看你的结果。”
“宗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