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遇到熟人了 “周,周先生?”……

“正义?”

受欢迎的骨科医生喃喃着。

“正义是强者的利益,不是弱者的利益。”

“高管谋杀妻子,富豪醉驾撞人……从法律上来,他们犯了罪;从量刑上,甚至符合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标准。然而当太阳高高升起,受害者在地狱哭嚎,他们在纸醉金迷的富豪场上沉沦欢呼。”

他直视着面前的周明明,漆黑的眼中看不见光亮。

“欲望不减,罪恶永存……在所谓的真理面前,强者意志和利益就是世俗正义!”

回想着他曾经见过的事例,医生心中“正义”的理念越发坚定。

“杀人者,人恒而杀之!”

周明明望着眼前的医生,忽地感到毛骨悚然。

杀了人终会归案定罪,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但很明显高医生口中的高官与富豪不在他所指的那一类。

法律无法制裁他们——高医生看着周明明,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正义”可以。】

……

窗外风景快速掠过,远处徐徐地风吹拂着树叶摇晃,在人行道的青石板上落下零碎的阴影。

“叮咚!西影路到了,请各位乘客带好您的行李,准备下车!”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的枯叶上,抬脚后破碎的叶片随风吹散。

周明明站在在公交站上,眼神飘忽地望着蔚蓝的天空。

距离他离开医院也有半个小时了,而高医生的话却还在耳边回荡着。

正义,法律,强者,弱者……这个世界里不断上演的罪恶和逃脱法律制裁的人,强势对弱势的碾压,各种各样的犯罪,整个社会对罪恶的容忍远远超过对弱者的同情。

——如此扭曲的世界。

真他妈见鬼!

周明明暗骂道。

什么狗屁玩意?乱七八糟!

正义?正义是什么?

正义就是他现在迷路了,现实上能够在五分钟之内出现一个好心人给他指路!

周明明迷茫地看着来时的方向,公交车早就不见踪影,只有一只脏兮兮的小黄狗对着他汪汪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黄毛的小土狗甩着尾巴,冲着周明明不停呲牙叫喊着。

周明明看了看天,看了看路,又低头看了看狗,抬脚威胁道:“叫什么叫!闭嘴!”

“呜呜……”小黄狗下意识地萎缩着身子,它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呜咽着向后跑去。

看着狗跑开的身影,他轻哼道:“真笨……一看就没我家猫主子聪明。”

这么一说,周明明忽然想家里的两只猫了。

他记得自己穿越之前还在睡觉,家里那两只脾气大的猫主子,每天都要在七点钟把他叫醒开饭。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怎么样……

狗离开了,这条道路只剩下了周明明。

他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禁又有些心里发慌。

怎么这大中午的一个人也没有?这还没到中午吃饭时间啊!

他按耐住心里的惊慌,尝试着向前走,试图凭借自己的运气与老天爷的青睐找到小区的路。

但事实证明,能够在短时间内遇到杀人犯,精神病和神经病的他,运气相当的烂,比起受到老天爷的青睐,他更倾向于自己是老天爷素未谋面的仇人。

究竟是怎样的倒霉蛋,才能在刚出院不久一头栽倒在花圃里,直接摔出了鼻血?

周明明艰难地撑起身,抬手捂着哗哗流血的鼻子。

草屑枯叶沾在发间,撞得发红的鼻子抑制不住地往下流血,鲜血滴落在白色的衬衫上,显得刺眼。

周明明抓着一旁的花圃栅栏,一瘸一拐地站起身。

此时的他模样格外狼狈,黑发里夹着两三片枯黄的树叶,笔直的长裤皱巴巴的,裤脚还粘上了点泥土,鲜血染红了衬衫,领口的扣子在摔倒挣扎之间崩坏掉落,不知道落在哪个位置了。

周明明从花圃里爬了出去,他站在青石板上,试图将压坏的栅栏安回去。

任谁也不知道一开始他只是想站在花圃的台阶上向远处眺望方向,只是一时没站稳,一头便栽了进去。

他掏了掏自己仅剩两千块钞票的口袋,双眼茫然地望着毁坏的花圃和栅栏。

完蛋了,他那贫穷的存款受到了来自花圃和栅栏的猛烈袭击。

——他要破产了!!

十分钟后,周明明一脸衰样地蹲在花圃旁。

身旁的栅栏已经被他蛮横地插了回去,而被他压坏的草坪和景观花,周明明只能心虚地给它们拢一拢,让它们变得勉强能看。

他正在等待道路旁某个好心人的路过,最好是周边的住户或者是环卫工人,能知道周边小区的信息和治理花圃的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

虽然钱不多,但能赔偿一点是一点,给自己求个心理安慰。

“汪汪汪……”

那只跑掉的小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嘴里还叼着半根火腿肠,屁颠屁颠地奔向周明明,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脚边。

它摇晃着小尾巴,将嘴里的半根火腿肠放置在地面,然后抬头望着周明明。

“呜汪?”

小土狗歪着脑袋,可爱的棕色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在奇怪这个和它一样脏兮兮的两脚兽为什么不回家。

它盯着周明明看了一会儿,但很快脑仁不大的脑子就把周明明给抛向脑后,低头美滋滋地吃起火腿肠来。

“汪汪!”一边吃一边发出稚嫩又嘹亮的叫声。

“……笨狗。”周明明嗤笑了声,他看着它满身灰的毛发,忍不住伸出手抚了上去。

然而手刚搭上去周明明就后悔了。

狗这种生物和猫完全不一样!

“……”周明明看着摸了满手灰的掌心,不禁有些沉默。

这狗多久没洗个澡了?它不给自己舔毛的吗?他家猫主子身上沾了一点灰都要娇滴滴地跑到他喵喵叫。

小黄狗倒是很高兴,高兴到连自己的火腿肠也不吃了,迎着周明明的手就开始蹭。

“汪呜……”

“喂!别蹭我腿……离我远点,别把灰蹭我身上……”周明明见狗围着他的腿就开始蹭,慌得连忙伸手推开它。

但小狗不知道他在嫌弃,还以为是在和它玩耍,舔了舔他的指尖便蹭来蹭去。

周明明瞪着这只过分热情的小土狗,好半天才接受自己被狗蹭了一身土的现实。

“算了……本来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脏就脏了……”

“汪汪汪!”

“闭嘴,我已经在摸你了,不许再叫了!”

周明明用着撸猫的手法撸着狗,一套猫猫按摩下来,直把这只涉世未深的小土狗撸成了饼。

“汪呜呜……”

小狗吐着舌头,两眼发昏地趴在地上。

“周,周先生?”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周明明动作一顿,迷茫地抬眼看去。

是在叫他吗?

不远处站着一个温婉的女人,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提着菜篮子。

她迟疑地看了看周明明的模样,张了张嘴,还是开口问道:“周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周先生?

该死,遇到熟人了!

周明明实在是很少被人称呼周先生,突然被人怎么叫着,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在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几乎是蹭的一下站起身。

周明明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向对面的女人问好。

“中午好啊……额,”他顿了顿,有些尴尬:“您叫什么来着?”

“啊?”

看着女人微微睁大的双眼,周明明恨不得像脚边的小土狗一样把脑袋埋在地面。

——

“原来是这样啊……”林婉恍然地点了点头。

在听到周明明近期的遭遇,她眼中不知觉地流露出怜悯。

“那周先生您还记得什么吗?”她问道。

周明明眉头微颦,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下子,林婉眼中的可怜之色更加深刻了。

“那您这是忘记了回家的路吧……”她抬眼看向周明明,话语顿了顿:“怎么身上还有土?”

周明明看了看自己身上,草屑枯叶,灰尘泥土,整个身上乱糟糟的。

他有些尴尬,总不能和人说自己因为想要站在花圃台阶山峰辨别方向,结果一个没站稳甩进花圃里吧。

于是他含糊着说道:“出院时出了点意外……”

“不过现在没事了!”

林婉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她手边牵着的小女孩拉了拉她的手,似乎想要和她说些什么。

林婉一下子回过神来,拉着小女孩连忙向周明明介绍:“这是我女儿林晚晚。”

“快,晚晚,叫声叔叔好。”她弯腰示意道。

周明明的表情倒是有些僵硬。

叔叔?他看上去有这么老吗?记得原主和他也没差多少啊!

小女孩怯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害怕似的后退一步,躲在她母亲身后,好一会儿传来一句“叔叔中午好”。

周明明也只能假笑着应道:“你好你好……”

“晚晚!”林婉见女儿这副模样,细细的眉毛皱起,仿佛下一秒便要训斥出声。

周明明连忙说道:“林小姐,时候不早了,能带我回小区吗?”

面对周明明,林婉不自然地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的,时候是不早了,周先生,我先带您回去。”

“那就多谢您了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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