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秀觉得窝心。
只是这么一小件事情，就能改变成杰对自己的态度，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要永远保护自己吗？他不是一直当自己是个傻子吗？
即使做的有点过分，但对个傻子也不能包容吗？
当然她也想了是不是自己对这个婆婆做的有些过分了？
可是一想到马兰枝从前对她所做的一切，常秀的心里就拒绝原谅。
随便吧，爱咋地就咋地。
常秀尽量让自己坚强一些。
生产队的宣传队临时成立了。
大都是以前村里的一些文艺骨干，谈不上有什么高水平，只是会唱上一曲，会跳上一段。
常秀发现三嫂孙丽娟也是文艺骨干。
孙丽娟会说快板，这让常秀很是吃惊。
孙丽娟看到常秀，表现的也很自然，对常秀的歌声也鼓掌。
排练空闲也聊几句。
因为大家都忙，只是每周日下午进行排练。
距离镇里汇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来得及。
看这形势生产队对这项工作很重视，却不抱希望，汇演决定的几个节目据说还是去年的。只是新增加了常秀的一个智斗唱段。
一共是三个节目，一个常秀的京剧演唱，一个孙丽娟和团支部书记合说的快板，还有一个就是村里年轻小姑娘的舞蹈。
没什么新意，完全是应付事而已。
所以排练就很简单了。
常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移植过来的金银花竟然开始冒绿了，说明已经活了。
她很兴奋，张口就要喊成杰，却骤然停住了。
依旧独自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重新焕发出的绿油油，常秀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她知道直到现在，家里人还没发现菜地里金银花的变化。
常秀暂且忘却了烦恼，看了一圈后，又回到院子里看种的菜，这些种子也是空间出来的，一定会很快生长起来的。
她又想起了果树，只是暂时没心情了。
院子里菜地的种子，仔细看去有的竟然要冒芽了。
常秀更加激动。
裴成杰从厨房出来，喊道：“秀儿吃饭吧。”
“哦。”常秀收回满脸的喜悦，起身去了厨房，看到饭都盛在了碗里。
她端起碗，扒拉了几筷子菜，走出门蹲在菜地前边看边吃。
裴成杰也没说什么，独自坐在厨房里吃着。
常秀发现裴成杰自打那晚回来后，话越来越少了，对她也不闻不问的，整日蹙眉像是有什么心事。
俩人别扭了好几天了。
“常秀，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正想着便见裴成杰走了出来。
他有些不自然，话出口了，眼睛却看着天。
“啥事？”常秀的心顿时一抖，看他这阵势，不像是什么好事。
“娘让我去城里的当工人。”裴成杰吐出一句话，依然望着天。
“当工人？什么意思？”常秀一下没明白。
“就是当工人啊，转成城市户口。”
“这是好事啊，你娘真有本事，从哪里弄到的名额？”常秀依然不明白，但是听说当工人这不是好事么？
“其实我不想去，为了你我也不能去呢，可是娘逼我，而且…”裴成杰突然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常秀惊奇地问道。
“秀儿，工作的事情，是夏秋菊给办的，我真的不知道，娘也不知道，她有个表叔当了劳动局长有权利，夏秋菊做主给我办成了，去城市当工人转城市户口。”裴成杰一口气解释道。
夏秋菊？
又是她。
“在哪里上班？”常秀咬着唇问道。
“在县纺织厂，和夏秋菊一个厂子，我去了干后勤。”裴成杰说道。
“你想去吗？”常秀盯着他问道。
同时心想夏秋菊真厉害，一个瘸子都能弄进去当工人。
原来这么多天，成杰沉默寡言是为了这事？看来是真想去，又觉得对不起她才这么苦闷的。
常秀终于明白了。
她的心顿时如针尖戳一样疼。
在利益面前难道任何人都是抵挡不住的？
“我不想去，我一万个不想去，真的，我不想当什么工人呢。”裴成杰一双大眼闪烁着忙说道。
“不想去就不去呗，至于这么纠结吗？”常秀舒了一口气说道，心想差点冤枉了他。
“可是秀儿，我又不得不去，因为娘…她…”裴成杰说了半截突然说不下去了。
“娘怎么了？”常秀问道。
“娘她得病了，医生说怀疑是脑瘤，脑瘤很危险，也许只有一年半年的时间了，也许能久一点。娘不想去大医院检查，也不想手术。”裴成杰说道。
“娘得脑瘤了？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和三嫂一起排练，她也没说啊？”
常秀不相信。
“秀儿，那天晚上回去帮娘换屋子时，就发现娘老说头疼，前天我没下地带着她去了医院，娘让我保密，发誓不告诉任何一个人，说要活着看到我当工人。秀儿，我怎么办？娘的病情我不能说，她又不治疗，我只能一个人承受着，又要逼我当工人，这几天我快疯了，脑子也乱了，真撑不住了。”
裴成杰低头，用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
常秀终于明白了裴成杰的难。
成杰是个孝子，实实在在的人。因为自己是个残疾人多少有些自卑不自信。
“成杰，既然是这样，你就去吧？本身当工人就是天大的好事，再说总不能让娘一下气死吧？你只要心里还有我，就没关系的。以后我也可以去城里做事啊？”常秀捏了捏衣角说道。
“秀儿，其实我也知道你会理解我的，娘说有这个机会不能错过，以后让你也过去，咱们在城里生活，我闹心的是娘的病情，又不让我告诉哥哥他们，你说我一个人承担着，心里没底啊。”裴成杰眉宇紧缩着。
“成杰，我提个建议啊，娘的病情要告诉哥哥们，这事不要听娘的，还是要检查治疗的，一旦发生什么事，哥哥会怪你的，那些嫂子又会从中做文章了。”常秀分析道。
“可是娘不让说啊？”
“你傻啊，不会不让她知道，你先给三个哥哥说，不让告诉你嫂子们，这样以来你的压力就减轻了很多。哥哥们心里也有数了，都装做不知道，不就瞒住你娘了吗？”
“秀儿你说的对，我应该早告诉你就好了，这几天我是度日如年啊。两件事搁在了一起，一时糊涂了，我这就去和哥哥们说去。”裴成杰的情绪似乎一下好很多。
裴成杰急匆匆去了。
常秀望着他的背影，里心开始躁动起来。
这个夏秋菊是死心不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