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顾婶

前几日阿祠突然心血来潮拜托许朝借几本江湖怪闻来打发无聊时光,对阿祠任何要求许朝二话不说答应。没出三日已搜罗到数十本,然后迫不及待来到韵园亲自送到阿祠送手上。隐隐有些期待,她留他多待一会儿,即使喝一杯粗茶淡水他也能如饮蜜般甜入心扉。

一入韵园还未见到阿祠就受到顾婶热情招待,端茶递果子拿糕点就只差亲手喂进他嘴里。顾婶的笑容在许朝进门后一直未见停止,盯着他左看右看一顿猛瞧,伴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许朝如同商店内陈列的货物,正被人仔细查看,在顾婶灼烧的目光下许朝面色潮红,如坐针毡。

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人,许朝眼睛一亮连忙眼神示意阿祠快来解救他于火燎蒸烤中。

看了看顾婶热烈的笑容与许朝的囧迫无力招架,阿祠了然一笑,顺便介绍“顾婶这是我朋友许朝,他来给我送书的,这位是顾婶我们韵园的一等管家”。

顾婶被一等管家逗得放声大笑,拧拧阿祠的脸,笑骂道“小皮猴”又接着灼热地凝视许朝,由衷赞叹“名字好听,生的也俊,身高也不差”连连说好,弄得许朝在一次面红耳赤,恨不得落荒而逃。

见许朝羞涩难当,阿祠轻扯顾婶衣袖,示意她收敛一下别把头次登门的人吓跑了。顾婶幽怨地瞪了阿祠一眼,无言抱怨:还不是怨你们一个个对终身大世不放在心上,全靠她第一管家为他们操心了。对许朝歉意一笑,道“别急着走,留在这吃饭在回去啊,尝尝我的手艺,保准让你流连忘返”。

许朝呆愣住,不待拒绝,顾婶哼着歌到厨房准备饭菜去了。

阿祠无语的望望天空,刚吃了早饭,还未消食,这会儿实在吃不下啊。许朝在多来几趟韵园里的人绝对能胖上几圈,一个个被顾婶喂成圆滚滚的――。

最终还是阿祠良心发现从顾婶手中解救出许朝,为了不成为圆滚滚之物,阿祠拉着许朝急急离开,不给顾婶留客的机会。

从韵园出来许朝深呼一口气,抹去额上热汗,顾婶的热情让他无力抵挡几乎拨腿逃离,可走出韵园离开那块温情,他突然心生落寞,从未体会到的热情关怀让他手足无措,想要紧紧抓住又愕然惊醒,担忧最终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虚幻一场。

如同曾经,为了一小袋银钱,不假思索的放弃出卖相依为命的人。

他人随手可见,随手可弃之物,是他寻不到觅不见的梦寐以求,得不到的疯狂去找用尽一切代价拥有,可得到的人却视为草芥,轻易抛弃,总以为丢掉的残渣随处可见,在需要时在捡回来便是,殊不知流光易逝,在深厚的感情也有淡去的那一天。

等到感情逐去,留下的只有恨和不在怀念。

转头,说道“真羡慕你,感觉韵园就像一个真正的家,不管经历多大的风雨磨难,只要回到这里,家像一双温柔地手,一点点抚平所有创伤”。

点头,深有同感,对从小被抛弃又被人捡回然后温柔以待在无数人关怀备至中长大,家,成为了她最大的依靠,甚至比性命比财富比权势最重要“韵园就是我们的家,韵园里的人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有他们在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不会害怕”。阿祠望向远方延伸万里看不到尽头的冰川,脸上是如春花绽放的自得骄傲。

“我们到临渊阁吃饭去吧,看在我不辞劳苦为你找书的份上,你得请我吃顿好的”许朝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不知为何,少女脸上那满足地笑容让他感到如有一堵厚实的高墙阻隔了他们,他只能听到墙内少女欢快的笑声,却始终无法走进去。

莞尔一笑“没问题,你出钱我请客”阿祠狡黠地眨了眨眼,摊开双手,无辜道“我很穷,身无分文,只能把你的深情厚意存放在心头,永不敢忘”。

胡扯的话让许朝瞬间心跳加速,她说了什么?她说:把他放在心里,没有比这更动听的话语了。

临渊阁取临渊羡鱼之意,雕栏玉砌的阁楼临驾在湖面上,临窗而座就能观赏到缓缓游动的鱼儿,掷下一些糕点引来无数鱼儿争抢嬉闹,临渊羡鱼,人羡慕鱼儿无忧无虑与水相伴,殊不知鱼儿同样羡慕人类举手间激起它们争斗,定论它们的生死。

喂完一小碟糕点,阿祠不在喂湖里的鱼儿吃了,鱼群等候片刻见不在有吃食掷下,三三二二散开。黄昏的余晖洒满湖面,给湖水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远处冰川的冷郁和太阳的火热交绘融合瞬间爆裂出五彩缤纷的光芒,和阿祠和许朝靠在帷栏边沉醉于天地变换莫测中震撼的美景。临渊阁对面椅香楼里亮起灯,远远传来丝竹管弦乐曲声,有清脆灵域的声音在唱着好听的歌曲。阿祠顿时觉得曲子悦耳歌声动人,不经被吸引住,脚步不由的跃上台阶往对面而去。许朝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面色微红“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冒冒失失的冲过去,小丫头胆子真大”伸手忍不住揉揉阿祠的脑袋。阿祠今日出门专门细细梳理的头发顿时被许朝揉烂成一团似头顶着乱糟糟的鸡窝。阿祠生气的撅着嘴不满的瞪着身边一双桃花里溢满笑意的许朝“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会去不得?”许朝被阿祠堵得哑口无言,搜瓜一肚子词语不知该如何向天真无邪的小丫头解释椅香楼,难不成直接开口说那里是供男人消遣的妓院,许朝纠结的左顾右盼,想找些别的事情转移阿祠的注意力。可他低估了阿祠的倔强,越不让知道的事情越要弄到明白了当为止,不然心里好似堵了根刺拨一出咽不下,随手挽好头发兴冲冲往对面椅香楼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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