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从哪走漏了风声，叶蓁蓁最近生病好几次的事还是被董思成知道了，他从中国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和wayv成员、工作人员一起开回归相关的会议，第二件事就是把叶蓁蓁拎到一间无人的更衣室里监督她吃饭。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她扎起头发，他才恍然意识到从方才见到她开始产生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你头发长长了好多哦。”
原本她的头发因为经常漂发伤了发质经常断发，前几年一直保持着刚刚及肩的长度，近两年没有再漂发了，头发养好了一些，长起来也很快。他依稀记得今年年初时她因为嫌弃发尾漂过的地方不好看，干脆把头发给剪到了锁骨，之后活动时都是靠假发片维持造型。
现在她的头发居然已经盖过了后背蝴蝶骨，没再漂过的发质比之从前好上了不少，发尾自然的垂落在背脊，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她留这样的发型。
“没有长很长吧？”叶蓁蓁偏着头捋了把自己的头发，“可能因为我头发本来就长很快吧。”
“嗯，是因为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头发长长了我也看不到，而且你连生病了都不告诉我。”董思成不无委屈地控诉，把话题又饶了回来，似是对她隐瞒自己健康状态一事感到十分介意。
叶蓁蓁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她的确是有意瞒着他，就算是他每每问起她的近况，她也只会用“挺好的”来搪塞回答，谁知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掌握了她的身体状况，现在一回韩国就来找她麻烦了。谎都已经撒了，她总不可能说那些消息与电话不是她自己回复的，现下只好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告诉你也只能让你担心嘛，而且你在国内工作压力那么大……”
董思成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她是在担心会让他为她的事而烦恼，可他又如何才能让她明白，比起“一切都好”这样一听就是假话的敷衍安慰，他更需要她的坦诚相待来弥补远距离所带来的不安。
他多希望她能够始终同初来韩国那几年一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依赖他，总想了解到她生活中的一切细枝末节，哪怕是生病了和他委屈哭诉也好，哪怕会让他担忧烦恼也好，就多和他分享一些她的生活吧，只要比在泡泡里和粉丝发的更多一些就好。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一直订着她的泡泡，经常会点进去看她营业，偶尔还会像粉丝一样回复，不过是为了能够多靠近她一些。
他知道她依然保持着分享日常这个习惯，只不过和他分享的越来越少罢了，就连他时不时发过去的日常碎片往往也只能得到只言片语的延时回复，就仿佛当初教会他这个习惯的人不是她。
首尔和北京明明只有一个小时的时差。
这一个小时却好像成了他无法跨越的距离。
原本无比确信的事现在都被划上了问号，他不敢再去想如今的自己于她而言还有几分重要，更不敢去想她对自己到底是何种感情。
她是真的成长了很多，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充斥着她的生活，她的身边总是在出现新的东西，需要她花费精力去处理的事越来越多，能够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自然也就越来越少。
不是不明白事业对于她、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也知道他们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可能永远都对他毫无保留，理智告诉他当下已经是应该满足的状况，可他还是贪心的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更多。
纵使心底有千言万语争先恐后的喧嚣呐喊，董思成也只能咽了咽发紧的喉咙，以长久的沉默来抗议她对他的不公。
“思成哥哥，”她拽了拽他的衣角，露出有些讨好的笑容来，“你别生气嘛……”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伤心，”他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头握住她的手腕，手试探着一点一点下移，直至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你的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了。”
“你都告诉我好不好，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
他温热干燥的指腹在她的手心细细摩挲，通过她变得迟钝的神经末梢将这奇异的触感传递给大脑，大脑也迟了半个八拍才反应过来，有点儿痒，但比之更多的，似乎是名为难过的情绪，原来难过也是会通过肢体接触来传递的吗？
叶蓁蓁想不清楚，她只是下意识的，突然很想抱一抱他，或者说让他抱一抱自己。
于是她也这样做了。
“本来都想和你说的，我最近一直在生病，之前肠胃炎的时候肚子痛得都快死掉了，一吃东西就会吐掉，特别特别难受。”
“之后也一直不舒服，工作太多了，每天都很困很累，明明肚子很饿可就是没胃口吃东西，吃多一点就想吐，打营养针很痛，我真的超级讨厌打针的，可是不打针就会晕。”
“腰也很痛，经常练习完动都动不了，那个超级难闻的药一点用都没有，还有膝盖也会痛，之前去医院看了，医生让我少跳舞多休息，可是怎么能休息得了呢？”
“我真的好累的，现在也好困，好想睡一觉……”
董思成紧紧拥着她，手掌一下一下在她瘦削单薄的背脊轻抚着，形状分明的蝴蝶骨仿佛马上就要带着她振翅而飞。说不清此刻到底是何种心情，分明是他迫切的想要得知她的近况，此刻真正听她把这些说出口，她的一字一句连同着浸湿在他胸口的泪水一起，都好像变成了针刺扎在他的心里。
可他对此无能为力。
他自己的事业前程还是一片迷雾，wayv的发展刚有起色，而他在国内的演员合约尚且在谈判中，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没有对她表露心声的资格。
何况她也绝不会允许。
他所能做的，不过给她一个聊胜于无的拥抱罢了。
怀里的人儿逐渐平复下来，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抽噎，董思成捏了捏她的后颈，轻声喊道：“蓁蓁。”
“嗯，”她闷声回答，“我真的好困，想睡一会儿。”
“先把饭吃了再睡。”他说着便试图把她从自己怀里捞出来，谁知她却又倒回去紧贴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怎么了？还要我喂啊？”
“才没有！”她矢口否认，随即语气又变得别扭起来，“就是……我腿麻了……”
她刚刚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什么都没考虑就以这样别扭的姿势抱住了他，还维持这个姿势这么久，现在腿麻得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董思成没忍住轻笑一声，用脚把她的椅子勾到了他面前，两人顿时贴得更近了，让她缓了好一会他才问：“好点了吗？”
叶蓁蓁试着动了动腿，结果不出所料，大腿及以下部分仍旧是一片酥麻，又哀嚎着跌了回去。
“算了算了，你先别动了，我给你揉一下。”董思成笑着又一次把她捞起来让她靠着椅背坐好，弯下腰把她的小腿伸直搭到自己腿上，仔细揉捏起来，捏一下她就哀嚎一声，可怜又好笑，“不舒服就早点说嘛，这样多难受啊。”
“我没注意嘛……”她委屈巴巴地回答。
自己的身体哪能注意不到，无非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罢了，董思成没有戳穿她，只是耐心地给她捏着腿，结果捏着捏着思路就跑偏了，看着她的脚腕和自己圈起的手指间的间隙，皱着眉问：“你是不是又瘦了？”
“嗯，前两天称是八十六，最近掉秤掉得有点厉害，”叶蓁蓁吃了一口小炒肉，老实回答，“不过就算瘦了点，脚踝也不会变细吧。”
“腿也细了，脸快小得看不见了，你多吃一点。”董思成执着地圈住她的脚腕。
“你好夸张哦，就瘦了几斤而已，”叶蓁蓁撇撇嘴，放下腿拉起裤腿看了看，“我不是一直这么瘦吗？”
“嗯，一直很瘦，所以可以多吃一点，不然又要生病了。”
“知道啦，我真的有在努力吃饭的。”怕他不信，她还报了一串自己这两天吃的东西，报完意识到真的没多少，又给自己找补：“我本来在夏天太累的时候就是很容易没有胃口嘛，吃多了不舒服。”
董思成替她把鬓角垂落下来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温声哄着她：“反正你自己看着来，尽量多吃一点，你粉丝都叫你多吃一点，身材管理已经很到位了，胃口好的时候就多吃点，不要再生病了，也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
“知道啦，我尽量吧，师父别念了。”叶蓁蓁故意捂住一边耳朵，以此来逃避他的唠叨。
关于吃饭的话题被迫终止，董思成无声叹息，将话题转到了别处，问她近期的工作安排，也将自己的工作安排一一告知。
wayv的三组小分队企划现在只差他和hendery的还没有制作完成了，不过先前他在国内时就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和hendery再磨合一下就能录音拍摄。同时他们还要准备wayv的正规二辑回归，好在正规二辑的相关工作早在《kickback》回归时就已经进行了不少，现在的工作量虽然多，但还不至于太劳累。
只是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后他又要回国，把个人工作室的计划完成，同时还有剧本在接触中，这次回归他多半是无法跟团活动了。
叶蓁蓁无意识的用筷子戳着碗里没动几口的米饭，感叹道：“多好啊，你马上就要gonnabeasuperstar了。”
“但愿吧，”董思成笑着仰靠在椅背上，“吃饱了吗？”
“吃饱了！”她如获大赦的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时间，随后就把桌上的饭菜都往他那边推，“你还要吃的话自己吃哦，我睡一会会，和成员们约了七点半练习。”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饭很快。”他边说着边把剩下的饭菜都收起来，顺便扯出纸巾擦了擦她那边的桌子，“睡吧，快到点了我叫你。”
没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变得安稳绵长，董思成轻手轻脚的俯身在她身边趴下来，抬手替她遮住头顶的灯光，紧接着又动着手指在她脸上投出的形状各异的阴影。
好幼稚哦，他暗自吐槽自己，可就算是这样幼稚的时光，于他也是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