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的乐园，或者应该说是植物的乐园。
它们在这一刻打破了生命的桎梏，短暂跃升到了非凡的生命层次。
有生物认为：求道者，朝闻道，夕可死。
如果永恒只是瞬间，会选择吗？大概那西城区的乞丐愿意体验一天北城区老爷的生活而后死去吧？虽然这在另外那些世界的生物看来很不可理解：为什么他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因为那是曾经不敢想象的东西。
虽然这些植物并没有什么灵智，但本能却很欢喜。不知何日会被过路人顺手除掉的杂草在欢喜，不知多久会凋零的花朵在欢喜，它们都在欢喜。
“若是可以选择，谁会想着灭亡呢。”
少女轻轻地对时风诉说她的感受，那是刻在神魂里的悲哀。
“所以我才会赐予众生选择，而非和那些存在一般……”
“那你自己呢。”
少女再次看向时风，眼里蕴含着期盼。
“我……那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的选择不就是你吗？”
她从这植物的奇迹中摘下了两朵花。
黑色的花，本不可能诞生在这里的颜色，因为她的到来而盛开。也许是巧合，但少女不愿再想那么多，她更希望世界是未知的，希望一切都是朦胧充满可能的。
“风，你知道我的选择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灵。”
少女将其中一朵黑色的花递给了时风：“我相信它们诞生于记忆，另一朵我将放在花瓶里，那个世界虽然很好但也单调，刚好适合它的颜色。”
“嗯。”
“那……我走了。风。”
红色的花围绕着少女飞舞，等它们停止的时候，少女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它们也慢慢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时风在少女走后伫立此间久久没有动静。
他看着那朵黑色的花，它自顾自地旋转。没有灵智，简单的自然造物。
“平凡的花，你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不喜欢你，但她亲手摘下了你，我便不会伤害于你。”
“去仙界吧，让我看看你会到达何等境界，让我看看寄托了她的记忆的你，究竟可不可预测。”
黑色的花也消失了，在遥远的地方显现。
那是灵气浓郁得足以让任何一个小世界的生灵都瞠目结舌的仙域。虽然是很普通的灵气，但如此浓郁，对于一般生物来说也算是宝地了。
一朵花凭空出现在这里，仿佛扎根于虚空，灵气向它涌去，明明是平凡之物却容得下海量的灵气冲刷。
黑色的花瓣越发晶莹剔透，精美得像是星界的工艺品，可在这偏僻的区域并没有生物来欣赏它的美丽。
“灵送我之物不应如此平凡。整个仙域为养料又如何？”淡淡的声音落下，整个仙域都发生了变化。
令人目眩神迷的符文游走在仙域边缘，将外界与仙域的任何一个可以沟通的角落都彻底封死。
各种级数的灵气都向那朵花所在之地涌去，就算是仙域生物躯体内的灵气也在不由自主的向外逸散而后融入灵气风暴。
无数的生物都在惊惧地寻找着原因和解决办法，可都无济于事。
虽然是个小仙域，但也是有着不少真仙境存在的。此时那些真仙聚在一起商讨着这次异变。
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这明显是远超过我们境界的存在弄出来的动静，安静等着吧，那个地方进不去，也推衍不出什么。若最后真的……那也只能以死相拼了。为什么那种境界的存在会来这里？”
这是那群真仙的疑问。
这是个小仙域，可能所有资源加起来也比不上某些更高一级修士的收藏，境界之间的差距是大到令人绝望的。
就像一个小世界也只是那些真仙手里的玩物一样，对那些凡人来说取之无尽的小世界里的所有东西加起来也不能让那些真仙心动。
这个仙域的异变和那被隔绝的变化也引得邻近仙域的惊诧，最后竟引来了一些不属于那些仙域的强大存在。
这不是有主之物。
那群强大的存在如此断定。这可能是天地自然诞生的奇珍异宝，虽然有些违反天地规则。但是推算不到和它有关的东西，也可能是某个存在布置下来的东西，但那个存在死亡了。
神识无法透过那个地方，各种手段都无法穿过那个屏障。
单此一点就足以证明它的不凡。
那些强大的存在贪婪着，彼此之间虎视眈眈，但谁都没有动手，都在等最后的结果。
周围仙域里的生物几乎都要疯狂了，它们见到了比真仙还强大的存在，这是机缘！如果能和那些存在有一点关系那可谓一步登天。至于旁边那个引得诸多强者观望的东西，也不乏一些虫子在窥视。
它们幻想那些强大存在自相残杀然后它们捡漏，从此问道巅峰。这在那些强大存在的眼里分外可笑：它们还没有意识到彼此之间的差距，没看见那些真仙都滚得远远的了吗？
“虽然是一些小家伙，但是对你来说也算是不小的舞台了，也算是对得起灵的身份了。”
时风自语着，他并未阻止那些虫子的想法。哪怕只是和灵有一点点的关系，那也必须得是尊贵之物。
但如果是灵……
时风的心有了一丝波澜，如果有虫子敢对灵有什么想法，那么魔狱一定会对它们敞开大门。
“给我。”
羽沫没有反应，它不知道时风说的是什么。
“最后一次，给我。”时风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可是这般的平静反而让羽沫恐惧。
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希望，羽沫想起来了。
一朵小花，到了时风手里。
“不许她的东西在除我之外的人手里，明白吗？谁敢染指，杀了它。”
“是。”羽沫想离开这里，这段时间它多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那个少女很可怕，非常可怕。
“你怎么看它？”时风问羽沫。
如果这些植物有意识，那它们看见和自己可谓同源的它如此风光会不会嫉妒？羽沫胡思乱想着，那个仙域发生的一切都通过虚拟的画面呈现出来。
不过，那边发生得如此之快，就算这些植物有意识，也可能看不明白吧？羽沫推测出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那是一个令人心惊的结果。
那朵花。羽沫很羡慕，那朵花的根基已经非常稳固了。
“属下不敢评价。”
“你应该大胆一点，我又不是什么残暴的人。”
我怕死，羽沫这么想，但不敢这么说。它摸清楚了时风的规律，这种时候保持沉默最好，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保持沉默。
于是这里就只有时风的声音了，不过他的注意力在另一个世界。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留在我身边；第二，留在那里。”
黑色的花经过对凡人来说漫长的岁月后多了一些懵懂的意识，它听到了选择的问题。
它大致清楚两个选择意味着什么。一个是回到曾经那个地方，虽然它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本能告诉它：那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世界，弱小。
另一个选择就是留在这里。一个无比庞大的世界，即使是现在的它也不知道多么宽广的世界，从那些扩散的念头中捕捉到的答案：无穷无尽。
周围有不少让它感觉到就瑟瑟发抖的气息，那是比它强大很多很多的存在。可它知道，那个声音，会保护它。
所以，它选择了，留在现在的那个地方，一个有着无比广阔的未来的世界。
“你的选择很好。”
羽沫替那朵花可惜，它不知错过了多大的机缘。
“我再给你选择。第一，失去现在的力量；第二，保留现在的力量，但是从今以后断绝和过往的联系。”
花犹豫了，它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它捕捉到的念头告诉它：即使是这个庞大的世界，也有个规则“生而为仙不可能”。它现在，距离“成仙”只差一步，这是无数生灵梦寐以求的事情。
从那些念头里触及“成仙”这个概念，那些念头都仿佛要疯狂了一般。
但是，那个声音是什么？它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是却让自己轻而易举获得了如今的东西，让它恐惧的那些存在都馋涎的东西。
既然两个选择能放在一起比拟，那就说明失去了目前的力量可能就再也无法得到了。
于是它选择了后者。
“很不错的选择，你很聪明。”时风难得地夸奖了其他生物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