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绿植

第二天一大早,孟若虞拿着小金扇进了荣和堂,荣和堂是老夫人住的院子。

虽然宣平侯府相比其他世家规矩宽松了一些,但晨昏定省这些还是免不了的。

老夫人为人比较古板,嘴上时常挂着诗书礼仪,孟若虞虽然平日里懒散,但是一到荣和堂,后背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起来。如果被老夫人抓到礼仪不规范,免不了要念叨一番,那一篇长篇大论下来,会把人给逼疯的。

现在才是辰时一刻,但老夫人已经精神抖擞地坐在了大厅里,她的右边是孟若娴。

“若虞来啦。”孟若娴笑着对老夫人说道。

“给祖母请安。”孟若虞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

“今天倒是来得挺早。”老夫人呷了一口茶,“不过啊你刚刚进门的时候,头上的步摇晃动地幅度太大,重心有些不稳。”

老夫人是大家族出来的,自然最重礼仪规矩了,所以一眼就看出了孟若虞的问题所在。她虽然看着慈祥,但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严肃。

孟若虞把身子绷的紧紧的,脸上乖顺道:“祖母说的是。”

“虽然你已经十五了,但是该有的规矩不能忘,该有的礼仪也不能怠惰了,有时间多练练。”老夫人说道,“虽然咱们宣平侯府有些没落了,但该有的骄傲咱们还是要有。”

如果追本溯源的话,宣平侯那也是开国功臣,祖上也曾位列过三公。但到了孟祯祖父这一代,因为办事不利,被先帝追究了责任,只不过先帝感念其祖上的功德,并没有罚地太厉害,只是从宣国公降到了宣平侯,一个世大家族也从此没落了下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祖上攒下来的余蕴还是有的,所以也有一些世家愿意与他们结交。

“如果以后咱们孟家重拾昔日的辉煌,到时候你这个模样可是要遭人病诟的。”老夫人一板一眼道。

“孙儿知错了。”孟若虞赶紧认错,“等回去之后一定努力温习礼仪。”

孟若娴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沈氏带着几位姨娘也过来了。

几人行礼后,瑶姨娘才好奇道:“怎么没见表公子?”

老夫人淡淡开口:“砚之同阳哥儿要参加明年的春闱,我特意免了他们的请安。”她说完又把视线转到了月姨娘的身上,“叫裕哥儿和帆哥儿准备好,下午就把他们带到清晖园去。”

月姨娘忙不迭地点头,“妾回去就跟他们说。”

老夫人也没有问今天那两个小坏蛋怎么没过来,淡淡的转移话题,“过几日就是齐国公府的赏荷宴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沈氏回答,“回母亲的话,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老夫人视线扫了扫那几个姑娘,许久后才慢悠悠道:“你们要切记,你们是我宣平侯府的门面担当,断不可做那些损害我们宣平侯府的事情,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孙儿明白。”几人同时开口。

“好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摆膳吧。”老夫人起身,从容的走在最前面。

吃完早膳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孟若虞回到雪院后就从花丛里翻出了一个盆栽,然后把它交给了青茶。

“你去换一个好看一点的花瓶,等会我们去清晖园。”

青茶打趣道:“姑娘,下回您又要找什么理由过去?”

“这个……下回再说。”孟若虞扬了扬眉。

青茶又去库房里拿了一个小铜炉,然后把绿植移栽进去,又往里浇了些水。

看起来绿意十足。

孟若虞给自己补了补口脂后便带着青茶去了清晖园。

陆酌言正往青石板上洒水,看到孟若虞过来,愣了愣,“二姑娘,您怎么来了?”

孟若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我昨天说过今天会过来的。”

陆酌言挠了挠头,“小的忘了……”

“砚之表哥在哪?”孟若虞收起折扇。

“公子他在书房。”陆酌言猜到她又要去书房,便放下了桶,“二姑娘还请再此等候,小的这就去禀告公子。”

“去吧。”孟若虞点点头。

原本以为要等挺久,毕竟经过一天的观察,她对这位表哥还是有些了解的。只不过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陆酌言就回来了,“姑娘请随小的来。”

孟若虞有些差异,但面上不显。

书房早已被收拾地整整齐齐,容珩坐在桌案边,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听到声音后,他翻页的手顿了顿,然后抬眼看向孟若虞,“不知二姑娘前来有什么事吗?”

“表哥真是健忘。”孟若虞掩嘴轻笑,“我们昨日可是说好的……”

容珩并不想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把书放在桌子上,抿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青茶。”孟若虞开口。

青茶闻言便把手里的盆栽放下了桌角。

“我昨天不是说过,表哥的书房里少了一样东西。”孟若虞看着容珩那张漂亮的脸蛋,心情也跟着愉悦了几分。

容珩眉头轻轻一皱,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后脊柱发麻,他仔细一看,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孟二是在看他。

她的目光纯粹干净又让人感觉不到冒犯,但他真的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太过怪异了。

“二姑娘说的少一样东西便是这绿植?”容珩稳了稳心神。

“对啊,难道表哥看不出来这书房更加好看了吗?”孟若虞笑道,她搬了一张圈椅放在了容珩的对面,坐了下来,“表哥知道这是什么绿植吗?”

容珩摇头。

“黑美人。”孟若虞檀口微张。

容珩视线落了下来,那盆绿植的叶子很大,上面遍布着白色斑纹,看起来有些怪异,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取那么优雅的一个名字。

孟若虞其实很想开口说,因为这盆绿植的名字挺像他的,但是回头一想,其实两个人并不是很熟,再说多就有些暧昧了。

现在她对容珩更多的是欣赏,单纯的欣赏。

容珩突然发现孟若虞的视线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但他找不出原因。

他轻咳一声,突然想到了那个砚台,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酌言,去把昨天二姑娘送的砚台拿过来。”容珩冷冷开口。

“好。”陆酌言看着自家公子脸色不大好,只能默默的从博古架上把砚方连带着盒子一起拿下来,放到了桌子上。

孟若虞错愕半晌,才问道:“难道表哥不喜欢这砚台吗?”

“砚台我经有了,多谢二姑娘好意。”容珩客气又疏离道。

孟若虞觉得这砚台一定是受到了诅咒,不然为何会连番送不出去?

“这砚台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你确定不要?”

其实这句话是她瞎编的,不过能让齐大姑拿的出手的东西,那决绝对是好东西。

“不必了,我还要温习功课。”容珩开口赶人。

有些话他不想说的太明白,只是希望对方有自知之明,能够知难而退。而且人家姑娘家也没有明说出来,他更不好去主动点破,毕竟他现在是暂住在人家家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

大不了,等他登上那个位置后,再送给孟二一些珠宝首饰当做补偿,当然,前提是只要孟二做的不是太过分。

孟若虞的秀眉难得拧了起来。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纠缠,“那既然表哥不喜欢的话,我就拿回去吧。”

回到雪院的路上,孟若虞心情很是不好,青茶便试探性道:“姑娘,要不待会去南风馆瞧瞧?”

“不了。”孟若虞扫了一眼她手上的盒子,“把这个丢了吧。”

“姑娘,虽说是齐大姑娘送的,但也是价值百金的,怎么能说丢就丢呢。”青茶说道,“如果姑娘实在不喜欢的话,那奴婢就放回库房吧。”

“就觉得太邪乎了。”孟若虞摇头道,也没有说什么。

路过花园的时候,她看到管家在遛着他的大黄狗。

孟若虞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管家发出什么指令,大黄狗都照做,看起来特别聪明。

管家一回头就看到了她,“二姑娘这是要上哪去啊?”

“随便走走。”孟若虞道,她低头看着使劲摇尾巴的大黄狗,笑道:“我记得大黄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吧,可真听话。”

管家点了点头,“那可不,像个小人精一样。不过啊这可不是天生的,而且我们又不懂狗语,所以只能慢慢调.教。”

孟若虞眨了眨眼睛,“那如果大了要怎么调.教?”

“大了啊……”管家爱怜的摸了摸大黄的狗头,“这个只能慢慢来,要学会赏罚分明,错了就要罚,对了就要奖,不过起初的时候,可不能急,你越急,这狗啊就会越闹腾,所以要多跟它亲近亲近,让它知道你才是它的主人。”

孟若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这大黄被你教的好。”

管家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个称赞,“怎么?二姑娘也想养狗?”

“看情况吧。”孟若虞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老奴认识几家养狗的农户,如果二姑娘有需要话,可以直接来找老奴。”

“知道了。”孟若虞勾唇道。

青茶有些看不懂,她问道:“姑娘,您怎么突然想要养狗啊?”

孟若虞嗔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养狗了?”

青茶沉默了,她看不懂,实在是看不懂。

孟若虞打开折扇,笑道:“准备准备,去一趟南风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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