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来者不善

日暮时分,天将黑未黑。

华灯初上的村庄向外来人展露它的繁华,街道两边各色食铺,杂物小摊,琉璃灯光一盏盏被点燃,渐渐地在黑夜中撑起一片光亮。

小师兄暂时无法提息运术,初覃初鹤便主动揽下探查落脚处的活。这三天他们明里暗里探知到,此村庄的繁华皆因十里外那条三投河,山珍海味里的海味皆从此捞获。

尧丰村,以食出名,引得各路人来此游玩。

当初覃初鹤带着偶遇的五师兄和八师姐回到客栈时,东莱容生面露几分意外之际,还欲要将阿跃往身后藏去。

“好你个小师兄,出来一趟又拐了个貌美姑娘,我要向院主告状你沉迷美色,怠慢修炼!”那身穿钝青院服的青年指着东莱容生鼻子便数落起来,在初覃初鹤的衬托下,他顶多算是五官端正,跟俊朗沾不上边。

冷不丁被东莱容生拉到身后的阿跃,侧身探出头来,瞧瞧这嗓门大如喇叭的壮汉,又看看边上娇柔脆弱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他们是你的师弟师妹?”

“嗯,这个愣头青是我的五师弟,聒噪得很,你以后离他远点,另外一位是我的八师妹,叫温如襄。”

东莱容生言语刚落,弱不禁风的八师妹便站到他跟前,眼睛弯成月牙,温声细语且乖巧地喊了声“小师兄”。

对皮糙肉厚的师弟他可以无视,但连院主都开口要多多照顾的温如襄师妹,他得耐心些。

“如襄师妹,历练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呀,就是有些想小师兄了。”温如襄柔声回应,往他身后面如菜色的姑娘看去,疑惑道:“小师兄,这位姑娘是……”

东莱容生扭头看了眼虚弱的人,只道她叫阿跃,姓甚字甚并不知晓。温如襄见到姑娘似是高兴,拉着阿跃细细打量,笑吟吟地问她:“小师兄这是哪门子介绍,许是他不好意思问阿跃姑娘姓什么,字又是哪个?”

阿跃挠挠头,连自己都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

温如襄愣了下,这姑娘衣裳华丽,肤若凝脂,玉貌花容,眉眼间好似有些熟悉,与自己倒有三分相似,哪家的富家千金连姓名都懒得记?

她家小师兄丰神俊秀,每每历练自有不少女子或娇羞或大胆询问婚否,可温如襄从未见小师兄上心过,眼下这位……

这突然沉默的气氛,以及不能忽视的几道视线让阿跃有些不自在,她极少朋友,也没有和太多人相处过。是有不少人问过她的姓和字,她破天荒也想不起来,自记事起便只知道有人喊过她“阿跃”。

小酒小菜在几人拌嘴交谈中上了桌,五师兄萧峻山作为兄长,贴心地给每个师弟师妹碗里添了菜,正当他的筷子夹着肉往阿跃面前放,东莱容生推开他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将那道远菜换了个位置,放到阿跃跟前。

他道:“自己夹。”

阿跃没说话,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几大块肉,半分也不客气。

温如襄见状,笑吟吟地说道:“小师兄,初鹤面前那道菜我也够不着。”

萧峻山拍了下东莱容生横空伸过来的手,将菜端到温如襄面前,温声让她夹完,又瞪了眼东莱容生:“照顾好你的人便是。”

东莱容生早习惯了他的针锋相对,只当其是个透明玩意,但见阿跃蹙了眉梢,不解地看了看这位嘴贱的五师兄,又瞧了瞧自己。

他偏头凑到阿跃耳旁,再次道:“他是个愣头青,你别和他计较。”

阿跃“噢”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同门间的恩怨,继续低头吃饭,偶尔被问到便答两句。

消食过后,这帮同门弟子对丰尧村的夜市很好奇,连同东莱容生也不例外,说要去逛个明白,阿跃体虚只想回去房里床上躺着,却还是温如襄拉着出去。

此时正是夜市灯火通明,行人最多的时候,少年们步伐快走在前路,两位姑娘跟在身后,俊男美女吸引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阿跃刚从温如襄那里抽出自己的手臂,便又被拉上,这位三牵院女弟子一路上说个不停,就差他们这些人的生辰八字没说了。

见她默不吭声,温如襄便语锋一转:“我看小师兄待你极好,你可有什么想法?”

“我想回客栈。”阿跃四肢无力,脑袋重且晕乎,她再度抽出自己的手臂,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温如襄一路与她交心谈论,却不想被这样扔下,错愕后旋即露出尴尬之色,恼羞地跺跺脚,生气地小跑着追上少年们。

东莱容生正听萧峻山说起历练过程,冷不丁被撞了下,手臂又被抱住,是八师妹的气息。他顿住脚步,低头看见愁眉不展的温如襄,一面抽出手臂,一面笑问道:“怎么了?”

问完,视线转了一圈,不见阿跃的身影,他便再问:“阿跃呢?”

温如襄柔声中夹杂着几分冷意,不咸不淡道:“她回客栈了,一声不吭甩开我就跑了回去,小师兄在哪里结识到这般肆意妄为的千金小姐?”

这时其他人也凑了过来,听到了温如襄这话,初鹤立马担忧起来:“阿跃重伤刚愈,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重伤刚愈?”萧峻山疑惑:“她一介凡人,跟在你们身边怎么还会重伤?”

话语刚落,初覃初鹤便不满地哼了声,看东莱容生的眼神逐渐不善,令得后者不由得尴尬地摸摸鼻子。

“说来话长……”

萧峻山哼声道:“那就长话短说。”

这嗓门在东莱容生耳边炸开,他往旁边挪了挪,见初覃欲要开口诉一路上他的不是,转身便往客栈方向走去。

“小师兄,你还没长话短说呢!要去哪里?”温如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东莱容生摆摆手,只道:“我回客栈看看阿跃。”

萧峻山哪里见过小师兄对人如此上心过,当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却被温如襄狠狠地瞪了眼,他忙解释道:“师妹,我……”

……

夜市喧嚣声吵得阿跃脑袋越发晕眩,两条腿跟离家出走似的各走各的,回客栈的路怎么这么长,她仿佛走了半时辰也没见到客栈的门。

“嘶,姑娘你撞到我了。”一道慵懒闲散的声音响起。

阿跃被撞得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刚抬眼,一直净白修长的手便伸到她面前,红衣银发青年笑眯眯地道了个歉:“噢!我弄错了,是我撞的你,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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