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兔子

二夫人生的女儿谢四小姐也随了她,是全府谢家姐妹里面最温柔的一个。

也是对馨宜笑得最多的一个。

这顿饭老太太坐上首,旁边谢二爷夫妻陪坐,再下头是谢二少爷,谢四小姐就笑着拉了馨宜的手,肩并肩坐在了萧庄宜对面。

一家子小聚吃饭,没讲究男女分席,凑在一起更热闹。

馨宜也冲谢四小姐笑了笑。

饭毕,老太太打发谢二爷和二夫人回去休息:“……出门回来怪累的,早点歇着,不用陪着我,这里有庄宜和馨丫头呢。”

谢二爷见母亲心情不错,看上去没有被前几日三房打架的事情影响多少,关切了几句,便带着妻子儿女告辞走了。

谢四小姐临走时给馨宜使了个眼色,馨宜在屋里坐了会,看姐姐和琼芝几个哄老太太说得热闹,便借着如厕起身出来。

出了正房,看见谢四小姐和谢二少爷兄妹两个都没跟父母回去,正站在她所住的西厢房廊下说话。

此时夕阳西下,暖黄色的冬日斜晖穿过游廊空角,轻柔打在他们兄妹两人身上,谢四小姐嘴角轻柔的笑涡和谢二少爷眉眼飞扬的样子,看上去是那么和谐,赏心悦目。

馨宜一时都不忍心走过去破坏这画一样美好的场景。

“馨妹妹,快过来。”谢四小姐招了招手。

馨宜有一瞬间的郁闷。

她都能做这两个小孩的阿姨了,堂堂三十多岁资深少女,现在却只能顶着一张十一岁的小丫头的脸,被只有十二岁的谢四小姐叫妹妹。

馨宜压下郁闷笑着过去,问他们兄妹两个:“怎么站在屋门口,不进去?”

谢二少爷扬眉一笑:“屋里闷。”

谢四小姐笑着戳破哥哥的借口:“是哥哥说他年纪大了,不能再跟姐姐妹妹们一块玩,平日说话接触也得注意分寸,所以我能进你和庄姐姐的屋子,他却不能,我只好陪着他在这里一起等。”

谢二少爷笼了笼手,笑说:“我又没让你陪我等,你可以自己进屋去暖和着。”

“这天寒地冻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更是冷,怎么能在外头说话。”

馨宜推开了房门,亲手打帘子请两人进去。

谢二少爷踌躇。

谢四小姐笑了笑,第一个走进房门,招呼哥哥说:“馨妹妹挨不得冻,不能让她跟着咱们站在外头。”

谢二少爷这才进门。

进门前还朝馨宜拱了拱手,道一声“打扰”。

馨宜叫丫鬟提水,问兄妹两个喝什么茶,谢二少爷道:“不喝不喝,刚在祖母房里喝太多了,吃饭也多,肚子撑得慌,又不会久待,泡茶做什么。”

他神秘兮兮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馨妹妹,我们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

他双手捧着,献宝似的把东西捧到馨宜眼皮底下。

一只圆乎乎的草编小兔子,半个巴掌大,点了两只红眼睛,活灵活现非常可爱。

馨宜笑着伸手去拿:“谢谢二哥。”

“哎,等等!”谢二少爷一扭躲过了馨宜的手,眉飞色舞起来,“你以为这只是一只小兔子吗,那你可就错了!你且看着!”

他伸出两个指头在兔子肚皮上轻轻一捏,一个精巧的小门从肚子底下打开,噗,落下一只草编的小乌龟,绿油油的。

馨宜不仅张大了眼睛。

怎么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件套着一件?

谢二少爷瞄一眼馨宜的表情,越发得意,又在小乌龟肚皮上一捏,噗,这回从里头掉出来一个草编的小瓢虫,染成了红黑两种颜色,背部还画着七星。

“还有吗?”馨宜期待地问。

谢二少爷捏着指肚大小的瓢虫道:“这——么小的东西,里面还能有什么?”

他把瓢虫和乌龟原样装回去,合上小门,把小兔子递给馨宜,“怎么样,很好玩吧!”

“嗯,的确非常有趣。”馨宜认真地称赞。

她没想到古时候也有这种套件玩具。

谢二少爷清秀俊逸的脸上的笑容立刻放大,眉眼更加鲜活,仿佛是考了一百分受到家长夸奖的小学生。

馨宜笑着问:“那么,四姐姐有吗?”

谢四小姐点头道:“我的和你的一样,只是兔子染成了白色,是小白兔。”

馨宜这只兔子没有染色,是枯草本来的黄棕色,应该是黄色小野兔的意思。

谢二少爷继续邀功:“是我在庙会上找到的。这东西好玩,很多人买,我差点都没抢到。”

馨宜就再次道谢:“多谢二哥逛庙会还想着给我买东西。”

谢二少爷就笑嘻嘻的很高兴。

“你们若不喝茶,就尝尝我姐姐调的蜜茶吧。”馨宜放下小兔子,亲自去冲蜜茶。

是萧庄宜用秋日里新鲜的桂花和蜂蜜熬的甜茶,里面还加了点枸杞和梨汁,吃的时候挑一两羹匙兑水,再根据个人口味加些玫瑰露或香梨片梅子干之类,酸酸甜甜的很好喝,而且润燥清火。

兄妹二人都喝了,看谢四小姐很喜欢,馨宜让丫鬟找了白瓷小瓮,装了一瓮给她带回去。

“馨妹妹怎么不给我一罐,只给她?”谢二少爷表示不满。

馨宜笑道:“二哥也喜欢这种甜茶吗,那我也给你装一罐。”

谢二少爷这才点头满意。

馨宜不由想起了他父亲谢二爷。

谢二爷是个外表冷峻的人,除了在老太太面前,平日很难见他笑,而且在衙门里又是做的通判的差事,整日城里城外的办案或者督查,因此生人勿进的气质越发得了强化。

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活泼的儿子。

难道是物极必反,当爹的太严肃了,儿子替老子活泼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谢二爷虽然严肃,对妻子却是不错的。二房从来没传出过夫妻吵架的八卦,跟鸡飞狗跳的三房全然不同。

方才一起吃饭的时候,馨宜看到谢二爷一边关注母亲,一边还频频对妻子投以温和的目光,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他和打三爷的严厉兄长是同一个人。

说话间屋子里光线已经暗了下来。

冬日天黑的早,馨宜姐妹住的又是西厢,这时候便需要点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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