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达的街头,说干仗就干仗,绝对不带含糊的,而且这种事儿连本地新闻都上不了,至于想要被全世界知道,那除非巴格达变成纽约的一个区。
不过,大概,可能,巴格达就算搬到纽约去,一场枪战死上个把人,也还是上不了新闻的吧。
高光其实都习惯枪战的突然发生了,可是机枪火箭筒再加上手榴弹,这个组合还是能让他感到心惊肉跳的。
万幸阿里绕路之后,这一路上再没听见枪响,就是原本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走了五十五分钟。
具体到哪儿高光也不知道,因为穆萨和阿里报地名的时候,肯定不会说英语。
这语言不通真的是很麻烦,麻烦的很,直到阿里停下了车,高光这才算直到是到地方了。
穆萨要下车了,高光一把拉住了穆萨,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库德人在巴格达见面的地方,各个国家的库德人都到这里来碰头,我叔叔也常来。”
“有什么危险吗?”
“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今天来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募集些捐赠,现在伊拉克库德人的处境相对最好了,控制的地盘上有石油的,所以这里是黑市交易,军火交易,还有一系列合法或者不合法的交易都喜欢在这里进行,还有些库德人的大佬也经常过来。”
高光很是愕然的道:“这种地方一听就很危险啊,怎么会没有危险呢?”
穆萨摊了摊手,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所以不会有事,再加上你的身份,我的身份,谁敢对我们怎么样呢,我又不卖军火,也不要走私石油,总得来说,我们是来要钱的,他们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算了,又何必要干掉我们呢。”
高光觉得穆萨自从顿悟之后,脑子就像开窍了似的,可怎么现在感觉他还是不够聪明呢,于是他低声道:“你不会把你的那套理论逢人就讲吧?拜托,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路线,那你还隐藏个什么?”
穆萨笑道:“当然不会对所有人都讲的,我只会和各个派别的老大说,放心啦,这种嘴上喊着和平,实际上却是要……”
“嗨,嗨,稍等一下,抱歉打断一下。”
阿里突然一脸无奈的打断了穆萨的话,然后他用恳求的语气道:“如果你们要说什么秘密,能不能别在车上说,我的意思是,别当着我的面说,我真的不想知道太多秘密最后被灭口,我有两个老婆和五个孩子要养,而且我还想再娶一个老婆,所以我真的不想知道太多的秘密。”
高光很惊讶的看着阿里,因为他惊讶于阿里有两个老婆,但穆萨却是没那么惊讶,他只是很淡定的道:“你太小心了,请放心,我们才不会杀你灭口,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我不是够小心,那我一定活不到现在的,拜托两位老板,请务必注意保密,有些话你们最好还是私下说,拜托了,谢谢。”
穆萨摊了摊手,看着高光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危险,而且来这里确实是最方便,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了。”
高光想了想,道:“我在这里语言不通,这个你是知道的,当你们说起当地的语言后,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而且你们不管是正常谈话还是吵架,呃,看起来都像是在吵架,所以如果你和人谈崩了,或者你受到了威胁,那你就该想办法让我知道,用英语不行,这里会说英语的人还是有点多,西班牙语吧,如果有什么比较危险的情况,你用西班牙语告诉我。”
穆萨点了点头,道:“那要是来不及说的情况怎么办,比如对方马上就要动手了,我再说话解释会太慢的。”
“我早想到这个情况了,手语,你用一个特殊的手势通知我,我一看到就立刻动手,先下手为强,不要等对方动手了我再反击。”
说完后,高光竖起了中指,道:“这个手势一般肯定不会用,如果你对谁竖中指,我就立刻开枪干掉他,如果你竖起两个手的中指,就是所有人都得死,这是最危急的情况,所以别乱用。”
穆萨呆呆的道:“所有人都得死?你确定?如果人很多呢?”
“那就更得先动手了,就算死,你不要轻易招惹别人,我的意思是你确定有人要干掉我们,就用手势区分是干掉一个还是所有人,这是最紧急的情况,如果情况不是那么急,你为什么不用给我说清楚一些呢。”
“明白了,我们下车吧。”
高光再一次道:“等等,这地方我真的不熟,所以我是只能带手枪呢,还是可以带上步枪,带上步枪可以更好的震慑他们。”
“呃,唔,我以前倒是没见人带步枪进去,所以应该不能带步枪,这里只有老板有两挺机枪,是的,不能带步枪进去的。”
高光指了指那栋要进去的建筑,道:“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店?”
一个两层小楼,外表看起来很完整,门头的招牌没有图案,招牌上只有文字,门是木头的,根本看不到里面,所以高光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红茶店,是人们喝茶聊天的地方,进来你就知道了。”
穆萨再次偏了下头,道:“人很多的,今天不是和人谈判,只是我再次亮相的舞台,不用太紧张,来吧。”
终于下了车,穆萨推开了木门,高光紧随其后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空间很大,摆了十几张小圆桌,但是沿着房间四周还摆满了椅子,有个类似吧台的地方,但吧台摆的可不是酒,而是一个个铜壶,一个烧着炭火的炉子四周满是陶瓷壶。
到处都是金灿灿的铜壶,还有大盘子里摆满了葡萄干和杏仁一类的干果,另外一大类技术奶制品,当然还有永少不了的白糖。
下午五点来钟,这会儿天气还很热,但是房间里却凉快的很,两个大空调在吹着,屋顶上还有好几个吊扇在吹着风,所以屋里尽管有个炉子,却还是比外面凉快了很多。
之所以房间里不是特别凉快,那是因为这里至少有二十多个人正在喝茶聊天,人多了,温度自然不会太低。
高光已经喝过两次这种红茶了,他在巴格达的街头见过很多卖茶的摊子,但是把红茶搬到店里卖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就是个茶馆,不过是伊拉克的茶馆。
穆萨坐到了一个圆桌旁,开始叫服务员,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后,四个小碟子摆到了远卓上,很快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也端到了桌子上。
红茶杯子很小,却放了两大勺糖,这里的人吃的糖太多了,甜的高光受不了。
“库德茶,这是库德人的茶。”
穆萨显得很随意,也很惬意,他用勺子在杯子里搅动,然后他看向了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要忽悠的目标。
这种场合却是能让人放松,但是高光很快发现,这里有一半的人完全没有关注他和穆萨,但是至少有一半的人,看向他和穆萨的眼光很复杂。
确切的说,是看向穆萨的眼神很复杂,有不屑,有鄙视,有同情,高光发现还有几个人是用极为厌恶的眼神在看着穆萨,不过还好,倒是没人用仇视的眼神注视穆萨。
但是穆萨对四周异样的眼光似乎毫无所觉,他轻松的环顾四周之后,突然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和人聊聊。”
反正跟过去也听不懂,还不如就在这儿坐着也不错,高光点了点头,道:“好的。”
红茶只有小小的一杯,杯子放在小碟子上,穆萨端起了小碟子,走向了一章桌子,那张桌子上只有两个人,而且看起来都是五六十岁的那种。
穆萨一脸笑意的打了个招呼,但是被他打招呼的两人看到穆萨走向他们之后,却是脸色大变,随后这两人不约而同的霍然起身,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的快步走向了店门。
穆萨还没坐下呢,那两个人却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丝毫没有理会穆萨在打招呼,就这么走了。
高光用手挡住了额头,就好像他看不到这一幕似的。
太尴尬了,穆萨的名声得有多臭啊。
穆萨却不显尴尬,他把头扭到了一边,然后他对着独自占了一张桌子人笑道:“啊……”
那个人转身,但是没有妨碍穆萨走到了他的身边,于是那个独坐的人猛然起身,一脸嫌弃的等了穆萨一眼之后,马上也是飞快的走开,夺门而出。
穆萨终于一脸尴尬的笑了起来,然后他站在了原地,似乎是不知道该继续找人聊天呢,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还是救个场吧,高光对着穆萨道:“呃,你能不能教我这个茶该怎么喝。”
喝水还得让人教,高光觉得自己找的理由简直弱爆了,蠢爆了,可是高光话音刚落,穆萨立刻向他走了回来,还一脸欣慰的道:“我来教你。”
有人夺门而出,有人推门而进,一连五六个人从茶店门口鱼贯而入后,还没有坐下的穆萨突然有些发愣,手一歪,端着的茶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一声脆响,滚烫的茶烫到了穆萨只穿着拖鞋的脚丫子后,他随之跳了起来,然后他就如梦初醒,突然就对着那些刚刚进来的人竖起了两根中指,结结巴巴的道:“都……都……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