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颜桧就准备去队委。
牧远喊住她说:“你要不然明天再去，我想带着孩子去看看我外婆。”
他和外婆没啥感情。
但是老人家经常惦念他，时不时给他弄好吃的，听奶奶说，外婆知道他有了双胞胎闺女后，就一步一步大老远送了二十个鸡蛋。
说真的。
他很惭愧。
“行啊，那我去看看有什么东西给外婆，红糖我就别吃了，给她老人家吃点糖，不然嘴里真没味，还有麦乳精，在友谊商店买的午餐肉拿两罐吧。”颜桧准备着东西，牧奶奶看着就添了一点花生，“桧桧，差不多了，她老了也吃不了多少，这些大部分都是留在她孙子孙女口里的，回头你们见着她了，就给个两三块钱，她没钱的。”
牧奶奶和牧外婆关系寻常。
但作为女人，知道她现在临老没了男人，孩子又强势，在家里肯定过得不怎么样，能帮还是多帮衬点。
“好。”颜桧应下。
随后两夫妻就抱着孩子出门了，牧思言和牧思默也跟上，因为他们也得去看看外婆。
牧思言死活不愿意。
后面还是被牧奶奶打出门。
牧远纳闷他为什么那么抗拒去外婆家，要知道他跟妈长得最像，外婆最喜欢他:“你该不会在外婆那边被欺负了吧？”
“没有，我挺好的。”
牧思言闷着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抱过来颜桧怀里的牧天澄，颜桧看着他说:“思言，你现在怎么长得比我高了。”
才十四岁的小孩。
已经一米七多了。
在这个年代也不容易。
牧思言听到嫂嫂那么说，有些欢喜，“最近一年我也感觉我长得很快，吃的也很多，奶奶总嫌弃说养我就可以败掉一个家。”
“哈哈哈哈，那么严重吗？”
“是啊，我昨天晚上睡觉前还去爷爷奶奶床底下拉出箱子拿了两包饼干吃。”
“哈哈哈哈，奶奶有没有揍你？”
“有啊，她抄着鞋底就说打死我，我都习惯了。”自从他没那么沉默寡言后，奶奶就越来越不心疼他，天天嚷嚷着要打死他。
“奶奶那是成口头禅了。对了，之前晨鸣在首都认的师傅说带着你找一个我们市里的老
师，去了吗，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好的，就是他不认可港城的音乐，非常热爱古典音乐，我很矛盾。”牧思言眉头微微皱起，随即松开，“这倒还好，因为老师很专业，会教我们很多东西，就是去年我没有参赛。”
那是他非常非常遗憾的事情。
因为再次参赛得等明年了。
“没关系，慢慢来。”
“我知道，自从跟老师学习之后，我也发现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好好打磨。”牧思言对编曲的敏感度异于常人，但他喜欢的是港城和国外的音乐，那都是他睡觉抱着录音机偷偷听的，对于古典音乐，才刚刚接触。
也是接触过后。
才发现里面的博大精深。
“那挺好的。”颜桧也没想他一下成为世界级作曲大师，他正年少，享受梦想的快乐，那真的会让整个人生受益。
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外婆家。
外婆正在种南瓜呢，听说外孙们来了，赶紧擦擦身上泥土就来了，看到牧远就笑起来:“小远回来了，真好，看着精精神神就跟城里人似的，这是两个小孩吧，辛苦桧桧了，孩子跟你长得像，好看，思默越来越好看了，也是大姑娘了，回头该说亲了，这是……”
外婆念叨了一圈。
唯独落下了牧思言。
“外婆，我是牧思言。”
牧思言冷冷淡淡的解释自己。
“哦哦哦，思言呐，好久没见了，没想到长那么高了。”外婆摸了摸牧思言手臂，“是扎实的真肉嘞，你奶奶对你不错，快进来，外婆给你泡糖水喝。”
她虽然在家地位不高。
但也不至于没办法拿到糖。
“不用了外婆，我们不喝糖水，都是一家人，喝点开水就好了。”颜桧赶忙道，她不喜欢喝糖水。
“那哪成，你刚生完小孩，要补补……”外婆念念叨叨着去屋里头翻找白糖，屋外的几人就被舅舅舅娘以及他们的孩子包围住了。
牧思言一脸厌恶，抱着小侄女躲开他们的探究，直接进去屋里，整个人冷着一张脸，他皮肤白皙，穿着干净整洁，又有属于艺术家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冷下脸来压根让人没法靠近。
颜桧疑惑看牧思言
一眼。
“咿呀咿呀……”
被牧思言抱着的牧天澄喊。
“澄澄乖啊，小叔带你去看小花。”
“思言，你去哪呢，外婆给你泡了糖水。”外婆高声喊着，还过来把他拉到桌边，“糖水可甜了，你多喝点。”
看着那泛黄的白糖。
牧思言首先注意到的是外婆那充满划痕的手，她的手粗糙的把皮都皱起来了，还有许多斑斑点点，外婆，也老了。
他并不讨厌外婆，因为外婆真的很喜欢他们三个小孩。
但外婆的大孙子觊觎他妹妹。
这令他非常恶心！
糖水用瓷碗装着，那碗底的黑色污迹，大家不约而同忽略。
现场也唯有牧思言没喝糖水。
看得牧远都忍不住小声道:“你至于那么矫情。”
“你管我！”
牧思言天下人都不敢怼。
唯独敢跟他哥直言不讳。
牧远想揍死他，忽闻大表哥问他:“牧远，听说你要留在竹编厂啊，不知道现在竹编厂会怎么发展，能不能招人？”
大表哥也就二十五岁。
和牧远年龄没差多少，小时候本来要欺负牧远，被牧远摁在墙上打，导致成就一生阴影，看着他都怕怕的。筆趣庫
但在现实面前。
害怕先靠边站。
“不太清楚，再看看吧，要是有机会我就叫你来。”牧远说。
“没机会。”牧思言直接拆台。
他的话令全场尴尬。
大表哥脸涨得通红，“我……我就是随口问问。”
家长们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牧思言，“思言呐，知道你平时不爱说话，但也没必要那么打击人。”
“就是啊，别冷着脸，要多笑笑，不然你看看谁会喜欢你这样的。”
“哎，思言，舅舅也是为你好，你性子得改改了，现在你哥护着还好说，但你总得长大吧，别整天窝在家里，没出息。”
……
牧思言逆来顺受惯了。
对于长辈们的打击，默默承受着。
他不反抗。
也不擅长反抗。
但他很恶心。
恶心到想吐。
特别是那个装老实人的大表哥，看着他那张脸，会让他厌恶在场所有人。
“好了。”
天籁之音落下。
护犊子的颜桧开口道:“吃饭吧，做饭了吗？要不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