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昭在军营里操练,手底下的人突然传话来说,琉锦想要见王女一面。
赵文昭这边根本走不开,今日,是北大营还有西大营比试的时候,哪怕是最早,也要下午了。
“你跟传话的人说,就说本王这边有事走不开,申时,我会进宫见他。”说完,便继续去操练士兵了。
宫里的琉锦得到消息,呵,原来自己不仅仅不如那墨家公子重要,哪怕是自己有急事,都比不上军营里的事务重要。
要情?还是身份地位,琉锦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去把我的官服拿来,随我去见陛下。”
琉锦带着人去了宣文殿,刚让人进去通传,皇帝就说让他自己一个人进去,就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有事?”赵文澜故意没有让琉锦起来,让他跪着回话。
“听闻陛下正为和亲齐国的人选忧愁,不知,奴婢有没有这个资格来为陛下,排忧解难。”
哪怕琉锦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赵文澜布的局,现在却还要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来跪求和亲。
“哦?你这边是有人愿意去和亲?藏书阁的书童?还是你近期结交的哪位公子。”赵文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抬眸施舍的看了一眼琉锦。
“都不是。
不知,奴婢的身份可不可以作为和亲的人选。”琉锦哪怕是恨得牙根痒痒,如今也不得做做样子。
“琉锦公子,撇开你与阿昭的关系不谈,你如今男官的身份,贵子的养子,确实可以被朕封为郡公去齐国和亲,但是朕怎么给阿昭交代呢?”
“陛下放心,只要陛下保证,齐国的人不会知道琉锦的真实身份,那琉锦就可以让宸王死心,日后,绝不会与奴婢纠缠不清,若非不得已,奴婢也绝不会回凤鸣。”
“好,说得好,琉锦公子哪有什么真实身份。
今日,朕赐你‘荣’之一字,附皇姓,日后,你便是凤鸣的荣安郡公,赵,荣安,贵子养子,半个月后,风光大嫁!”
赵文澜提笔,偌大的赤字‘荣’跃然纸上,示意近侍将纸给琉锦,哦不,是赵,荣安,荣安郡公。
荣安(后面琉锦都称为荣安)接过宣纸退下,出去之后,莫名的觉得,这宣文殿外的太阳,刺眼的很,手中的荣字,反倒是像耻字。
“你们都出去吧,我,我想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待着。”
荣安回到屋里,从梳妆台的一侧拿出来一个紫檀木佛珠,这是他还住在德安贵子府上时,去城外有名的寺庙里求来的。
看着手里的珠串,回想着曾与赵文昭的往昔,是,他一开始存着的,确实是利用的心,想借着赵文昭爬向高位,到时候,还能够有谁瞧不起他?
但是越往后,他也不是没有付出真心,但是赵文昭给他的太少了,真的太少了,不能时时相见,哪怕是承诺,都是那样的遥远,他等不起,本来身份就是心头的一根刺,比起日后的身败名裂,他更想要逃离,逃离这个都认识他的地方……
之前的谣言,不就是一个警钟么,就算没人敢当面说,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
今日申时,就把一切都说清了吧,这个珠串,也送过去吧,好歹是自己跪爬到山顶给她求来的,哪怕是她扔了,也算是还了一个念想。
……
申时一刻,赵文昭到宫里时,赵文澜的圣旨早就传令下去了,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那位郡公真的是好福气,不仅仅是贵子的养子,如今,还被封了郡公,日后就是齐国的太女夫,再往后,那可就是齐国的凰后了。
赵文昭听到德安贵子的养子,就马上明白了是谁,怎么回事,琉锦不是说要等自己迎他回府的么,怎么如今就变成了荣安郡公了?还和亲,难不成,是因为皇姐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逼迫琉锦就犯的?
“锦儿……”
“宸王!宸王,容臣子(有品阶在身的男子,大臣的儿子皆可自称臣子)向您提个醒,这世间再无琉锦,只有赵,荣安,荣安郡公。”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皇姐逼你的,她强迫你和亲齐国的?你放心,你不愿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逼迫你,我这就去找皇姐……”
“不是,不是陛下逼我的,是我听闻齐国和亲的事,亲自去求陛下,主动去和亲的。”荣安站在门口,拦住险些发狂的赵文昭。
“锦儿……”
“叫我荣安!我不是什么锦儿,我是赵,荣安,荣安郡公,日后的齐国太女夫,甚至是齐国凰后,哪怕是你,也要对我客客气气的!”
“为什么,为什么好好的宸王侧夫不做,非要去齐国和亲……”
“我怕了,殿下,我也曾想着嫁给您,在您的后院与您和和美美,早生贵女,但是,我等不到,等不到您娶夫,等不了你与别人,恩恩爱爱。
殿下,还记得初遇,是为什么么,是我不愿意做小,不愿意被主夫磋磨,这才愿意以己身拍卖,以忘逃离。
我若是真的嫁给殿下,有背初衷不说,日后能不能活的久都是问题,我怕我活不到嫁给您,我怕自己的身份向上次的谣言一般传入陛下,贵子们的耳中遭人耻笑。
我嫁到齐国不是很好么,殿下再也见不到我这个背信弃义的男子,日后,也不会有人用我的身份来威胁殿下,我也不用担惊受怕,怕未来的宸王夫容不下我,如此皆大欢喜的事情,殿下何必动怒。”
赵文昭想过,琉锦是贪慕可以嫁入齐国的荣华富贵,却从没有想到,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其他的,自己的考虑不周,自己的后顾之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导火索。
“你……想好了?定要嫁入齐国?”
“是。
看在曾经的交情的份上,殿下不恭喜恭喜我?”
“有何可喜,不过是从一个豺狼窝,掉进了另一个火坑罢了。”
赵文昭转身要走,这里已经没有要留恋的必要了,人家说的这么明白,再留下,那便是恬不知耻了,
“殿下!这个给殿下,殿下日后出征,就当个平安符戴着,是,是曾经的琉锦,给殿下最后的念想。”荣安将佛珠塞进赵文昭的手中,随后退后一步。
赵文昭气的双目通红,转身想要甩掉那串佛珠,却…还是没有舍得,“你凭什么,凭什么认为,本王还会念着你。”
“不是念着荣安,是念着琉锦,那个死在昨日藏书阁的琉锦。”说完,荣安福了福身,关上了门。
呵,从一开始,这一切的主动权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自己除了手中的一串佛珠,还留的下什么,只是,最可气的,是自己还真的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