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潜入帐篷

半个时辰前,若心跟随阿辽出了采珍铺。

二人在西城之中几番曲折后,拐入一条入口角度极其刁钻的小巷,走了约莫百步瞧见尽头处有座小门。

穿过小门,若心才惊异的发现面前竟是一座不亚于西城的繁华坊市。

“这里是?”若心仍不知道阿辽究竟要带他去哪里。

“这是北城。”

原来,他们并没有走正常的路径进入北城,而是挑了条捷径横穿整个西城。若心之所以会觉得好似迷宫也是这个原因。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若心问。

“跟来便是。”

若心不好多问,继续跟着阿辽往前走,走了不多会儿他忽然被远处的一物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座七彩帐篷,大的足有三楼那么高,只是那么抬起头望着就觉得十分震撼,帐篷上描绘着常人看不懂的图案,往往是还未走到帐篷跟前就已牢牢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那是什么?”若心以前窝在琅山上,周围除了师父和一帮师叔、师兄,最稀奇的也就是住在山脚下的老农老妇,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帐篷而已。”阿辽却说得轻描淡写,“我们一会儿要进去。”

“进帐篷?那是什么地方?”

若心有问不完的问题,好在阿辽这次也不嫌烦。

“言家班。”

“那就是言家班啊!”若心不由得对帐篷里头好奇起来,只是……

“阿辽,是梁先生让你带我来这里?”

“是。”

既是梁长风要他来,那自然不会毫无道理。

“那好!”若心突然振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眼下时候尚早,七彩帐篷周围却已挤了不少人,阿辽与若心还未排到帐篷大门,便听到有人正拔高了嗓门在吆喝:

“嘿!一个一个按照顺儿来,人再多也不能乱了场子!排上号儿的沿着道儿往橙旗下的箱子里投钱!每位二十文!二十文嘿!”

若心听着,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阿辽,进帐篷要二十文钱欸……”

阿辽怎么听不出若心的窘迫,淡淡回了句:“我有钱。”

“哎,阿辽有很多钱吗?”对于若心而言,二十文已经是笔巨款了。

“当然,我看起来很穷么。”

若心追问:“可是阿辽看起来也没多大,哪儿来这么多钱啊?”

阿辽潇洒的甩了下漂亮的银发,用不怎么客气的语调回答:“我都十五岁了,已经是大人了。”

“啊……”若心的一个“啊”转了好几个调,“你是大人了啊,好羡慕。”

“你是真的羡慕?”阿辽不以为然。

“当然,我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能保护师父。”

阿辽哼了一声,本想告诉若心,以这小鬼那么弱的身板就算长大了也未必能保护别人,这孩子的想法也过于天真了。然而又是这天真,让他不忍心把这番话说出口。

“走了。”阿辽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串铜板催促道。

投了钱,得了票,若心好不容易顺着人群挤进了帐篷。好在阿辽的一头银发极为显眼,他才能跟随其后。

“我们往哪儿走?”若心问他。

“那里。”阿辽声音不大,但若心听得真切,他顺着阿辽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是哪里?”

“前面。”阿辽嫌弃若心走得太慢,一把抓住他的袖中往前扯。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最边上的幕墙往前走,阿辽始终没有止步,若心有些糊涂了,前排早就被客人坐满,根本没有剩余的座位,阿辽究竟要带他去哪里。

“跟我来。”阿辽突然推向其中一面幕墙,若心惊奇地发现原来那幕墙是活动的,准确的说那是一块厚重的幕帘。

此时,在帐篷之外,被一身墨色斗篷和茶色斗笠遮得严实的苏寒逸,此刻正跟在梁长风身后走向拥攘的帐篷。

他对这种嘈杂脏乱的地方向来厌恶至极,可恨的是自己先前一时冲动,中了梁长风的激将法,才会答应了这趟跑腿。

如今后悔已为时晚矣,人已快到地方,梁长风更不会轻易让他走。只是这家伙怎会忽的对幻术着了迷,那种无聊的小把戏骗骗愚钝世人还说的过去,至于梁长风,他可真不敢信会来真的。

帐篷外的人比先前规矩许多,依着队伍在橘灯下的钱箱内投铜板,走到跟前的能清楚地听到铜板落下后脆生生的碰撞声。

守着钱箱的是位瘦成皮包骨的小老头,别看一副弱不轻风的样子,嗓门可不小。更绝的是他有听音辨数的本领,要是有哪个不知好歹的少投了几枚铜板,那也是绝对逃不过他的耳朵。

这不,眼下就来了两个衣着古怪的人儿,为首的看看钱箱又看看瘦老头,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瘦老头对来人无感,对叮当当的铜板才对味儿,正欲上前拦住二人,便被为首的梁长风攥住衣袖。

俯首耳语几句,瘦老头的脸上神色一变,眼睛微而瞪起微而半眯,牙齿在口中磨得噌噌作响,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又不敢声张。

梁长风松手站回原处,并不在意身后投来的诸多困惑目光,反而更是气定神闲。

但见瘦老头手一挥,只一句“二位里面请”便不管了。

苏寒逸随梁长风入了帐篷,落下身后沉重的幔帷,更浓烈的熏香味儿乘风而来。早在进帐之前,他就闻到了这股独特的气味儿,心里生了厌意。

他掀起斗笠仰面看了看四周,内帐一如外帐的图案纷乱繁杂,金丝银线勾勒出起伏不平的线条,显然是为了让观者更快地进入一种虚实难辨的境地。

“还真会忽悠。”苏寒逸被一堆人挤得浑身难受,不屑地给了评价,“要不是帮你,八抬大轿请我都不来。”

“那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梁长风举着手中的纸扇指了指某处,“那儿还有位子,苏兄随我来。”

苏寒逸瞥了眼帐内的布局,一道褐色的帐幔隔开台上与台下,台上有什么现在还全然不知,可台下却从边缘处的地面伸出无数樽矮圆的细柱,似石料质地,不知作何用。

观席至多能容纳百余人,眼下好位置都被人占了去,留下的空位已数不多,梁长风指于他看的也不过是离台子最远、也鲜有人问津之位。

一路挤过去,好不容易落了座,苏寒逸才觉得气顺许多。闭关太久,对于这种人多的地方他越来越嫌恶,视野之内若不能立即观到赏心悦目之物,他是绝对受不了的。

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朝八方四面探寻,落定在东南方位的某处,那里坐着位衣着考究的玉面少年郎,长发被加冠后高高束起,显得英气逼人。

此人绝非普通观客,苏寒逸在心中默念,又细细观察片刻,不想那少年忽然起身离座,一个潇洒的转身飞速隐没于众人间。

苏寒逸凝眉眯眼,指尖不由掐算起来,口中更是念念有词。

东南为巽,巽卦为风,福祸相连,难舍难分。

他知道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难得外出,非想着捞些不俗的东西才够本。譬如,那个气质不凡的少年。

梁长风未在意身边的人儿,只顾着目扫全场,他观人向来快准狠,只要是瞥过一眼的就算入了心。

不过,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来回走动的也不占少数,想在帐篷内立即寻到若心,那也是极艰难的一件事。

不出半柱香时间,场内便人满为患,入口处的帷幕也层层垂落,一时间,帐篷内被围成一个封闭式的内场,但见台下的观者热闹纷纷,都在等待着这场杂艺演出的隆重开幕。

“你是真心好奇这落俗无趣的东西,还是另有所谋?”苏逸寒反是裹紧斗篷,继而出言讽刺。

“苏兄稍安勿躁,且耐心等待开场。”

话虽如此,可帐篷内目所能及之处已被梁长风粗粗掠过,可人实在是多,终究未发现若心的踪迹。

伴着台周圈的明火灯笼逐一亮起,隔着视线的褐色帐幔被徐徐拉开,台下的众人渐渐收了声,方才的嘈杂喧哗顷刻间换成一片寂静。

苏寒逸冷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猜测着这言家班最先耍的是什么把戏。

“哇啊,快看那是什么!”

探出地面的石柱像被人施了法数,竟依次自上而上缓缓升起,前排不少观者瞪圆了双眼凝神屏息,难掩心中的惊叹。

石柱升至一人多高,排列密集,如同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台上与台下分隔成两半,然更神奇的还在后面。就在眨眼间,从这些柱身上横飞出无数条带钩的银色细丝,像细蛇般互相缠绕,直至钩嵌成一张细密坚韧的银网。

这可真是稀奇,在场的众人都看呆了。

“呵,这种不足为道的小机关,苏宅中随处可见。”

只有苏寒逸见怪不怪,甚至满脸鄙夷。

梁长风也不做回应,收起纸扇朝银网后的高台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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