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时跟我的一道送来太显眼,便做贺礼递了。”
姜氏忙站起身,朝嬷嬷走去。
虽说两家人结了亲家,可长公主的身份到底摆在那里,这说是嫁妆,可也不能太随意。
吉日选定在下月初五,距今不过九日,紧锣密鼓筹备着,才好歹在大婚之前准备妥当。
同样是天家赐婚,这一场比之慕容珍大婚,盛大了不知多少。
慕容清这些年不受重视不假,可慕容恒铆足了劲儿要挣个面子,一应礼制用物都是不越矩的前提下最好的。
细数下来,近些年京城之中,胜过这场婚礼的竟也只有长公主府那一次。
“今日之后,你便为人、妻了,凡事不可再像先前那般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可记下了?”
临出门前,姜氏拉着她的手,满是不舍。
短短时日内,她两个女儿都要嫁人了。
想到往后府上就要冷清下来,姜氏眼中盈满了泪,却因着是大喜的日子,仰面用帕子沾了。
“好了,不说这些,六皇子已经到了,快去罢。”
轻轻推了些谢芷姝一下,姜氏侧过身子,不让她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六皇子府上挂满了红绸,宾客已经到了差不多,礼盒堆满了两张桌子还没放下。
“胡大人,来来来,坐这一桌。”
照例,在京官员的府上都递了帖子,能来的都在院里了。
胡大人应了招呼,坐去相熟同僚身边。
女眷在另一边院子,谢芷柔身边坐着谢文莺,正同她说着孕期之事。
“说起来,你与小侯爷成婚也有些日子了,你们……”
谢文莺说着,目光落在她小腹,带着些调侃意味。
“我们成婚这才多久,哪里就这么快了?”
谢芷柔被问得耳根泛红,还不忘转移话题,“倒是您,如今月份越发大了,还有不到两月就要生产了罢?”
“正是呢,算算日子也快了,如今你和姝儿都许了人家,你爹娘往后可就是清闲日子了。”
这为人父母,最惦记不过就是孩子,女儿家出了嫁,最大的心事便了了。
“话是这么说,就姝儿那性子,六皇子哪里管得住她?”
“你这话可莫要叫姝儿听见,仔细她追着闹你。”
谢文莺被逗笑,也拿谢芷姝逗起趣儿。
“说来,这陛下……”
谢文莺刚起话头便止住,四下看了看才接着说:“六皇子成婚这样的大日子,陛下竟连个面也不露,也不担心有人背后说闲话?”
“本来也没这么个规矩,他若是来了,反而大家都要不自在,眼下这样岂不正好?”
眼下正是因着他不在,气氛才和乐些,若是他在了,一众宾客少不得要拘束些。
“倒也是,只是他这连个面也不露,到底……”
话未说透,谢文莺叹了口气。
在这之前,慕容清在慕容恒面前不露面也无妨,现今谢芷姝嫁了过来,要还是这样,总归让人心里没什么底。
“也未尝不是好事。”
谢芷柔看着拱门外人影走动,思索道:“若得了势,反倒要处处被人盯着,姝儿嫁过来又不是为着那些,自在些反而更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也便将时间打发了过去。
回到长公主府已是夜间,谢芷柔这样的日子,几遍再怎么推辞,谢芷柔还是喝了些果酒,眼前有些恍惚。
萧楚晟身上酒味更重些,脚下却平稳许多,搀着谢芷柔在屋里坐下。
“小侯爷,我们大婚那日……”
那日她在新房,未见外头满座宾客,今日瞧了,想来他们那日也是这般景象。
“还要更热闹些,唯一不如意的便是结亲前的圣旨了。”
下人已经去备水洗漱,萧楚晟将人揽着,恐她一个不慎摔着了。
“是么?”
谢芷柔凑近看他,温热的气息落在萧楚晟颈侧。
“小侯爷,你说错了,那日的不如意可不止圣旨,还有……”
后半句话几不可闻,却叫萧楚晟眸光瞬间深沉,搭在谢芷柔腰间的手也失了力道。
夜里,房里又要了回热水,几个丫鬟面红耳赤,跑着去催。
醒时天已大亮,谢芷柔下意识要坐起来,身子忽然一僵。
昨夜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仅仅一瞬,她脸就红得不成样子。
怎么……她怎么说得出那种话!
扯过被子遮住了脸,谢芷柔半天没再动弹一下。
过了半日,这事情的余韵才彻底淡去,只在她看见萧楚晟时还是忍不住低头。
每每这时候,萧楚晟便要不知死活地凑上来,将人惹恼。
“好柔儿,我知道错了,是我不该说你昨夜——”
话音未落,谢芷柔视线扫过来,他立刻噤声。
“不说了,再不说了。”
谢芷柔哼了声,转身背对着他。
出去办事的风宁回来,在谢芷柔耳边低语几句。
眸中神情瞬时变换,谢芷柔颔首,“让他们多费些心,这事情需得闹大了才成。”
“您放心吧,都是照您的意思安排下去的。”
风宁一向稳妥,听她这样说,谢芷柔自然没什么放心不下。
黄昏十分,百姓们结束劳作,三三两两自城外进来。
“砰——”
城内忽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滚滚浓烟,动静之大,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着火了?”
“这还要问?你那一双眼睛长着是摆设吗?还不赶紧去救火!”
众人赶至冒出浓烟的地方时,那家院门紧闭,并无一人逃出。
这时候当务之急便是逃命才是,若是无人出来……
众人都想到最坏的一种可能,里面的人出事了。
顾不得其他,跑在前面的人不假思索便将门撞开,提着水桶的人一拥而入。
看见院中景象,赶来救火的人瞬间愣住。
相隔大半个京城,谢芷柔坐在院内,手边香炉中是驱赶蚊虫的香薰。
“事情果然如您所料,大家一冲进去便看见满地残骸,丹炉并未完全炸开,满屋子药材都叫人瞧见了。”
寻常百姓即便不懂这些,也知道炼丹是害人的行当,如今见这事情就在自己身边,自然义愤难平。
罪魁祸首已不知去向,满腔怒火的百姓干脆打砸了院子,又去官府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