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妖魔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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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看了之前焰锋和绿嚎之间的战斗，漠护族长已经对焰锋有了一些敬意。所以刚才出招的时候，漠护族长并没有使用那些很强力的魔法，而是使出了一套看上去华丽但实际伤害效果并不强的魔法。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焰锋才能够经历那轮攻击而没有倒下。说到底，魔宇大军和妖宇大军之间的这场纷争并不是你死我活的拼杀，而应该说是一场展示力量高下的较量。双方都没有要击杀对方的意思。而且，漠护对于刚才忽然向焰锋发起了那一连串的突袭有点过意不去，觉得自己占据这份优势并不怎么光彩。漠护有意以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结束这场挑战。只不过，现在的局面令漠护一时找不到这样做的机会。
于是，漠护说道：“焰锋，你再次赢得了魔爪兕一族的尊敬。不过，我们还可以再较量几下。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番兴趣。”
焰锋凝聚了一下自己的精神，说道：“当然有。来吧！”
说着，焰锋就向漠护发起了冲锋。看来，焰锋还没有漠护那样的感悟，还不知道漠护刚才已经手下留情了，还打算跟漠护继续磕下去。漠护知道和这位焰锋斗力是行不通的，就往旁边机动，同时施放一些威力较小的月夜魔法，干扰焰锋的行动。看到焰锋的进攻心态很坚决，漠护也只能打起精神迎战。
此时的战场上，妖宇大军和魔宇大军已经陷入胶着混战，双方的士兵都十分疲惫了。看来，到底是谁胜谁负，很快就将揭晓了。关乎双方荣誉和地位的时刻就将到来了。双方的官兵，不管是参战了的还是没参战的，都在密切关注着焰锋和漠护之间的战斗。可以说，焰锋和漠护之间的战斗已经成为了这场争斗的一个标志性事件，这个事件的结果会直接影响到了双方之间的争斗的走向。漠护一边接战，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很快就意识到了，只有彻底击败这位焰锋，才能结束这场争斗，才能为魔宇大军赢得应有的尊重和地位。想明白了这些，漠护开始反击了。
一开始，焰锋已经占据了上风，通过一连串的进击招数，将漠护压制得连连后退。但是，随着漠护的战斗意志转为坚决，漠护发起了有力的反击。魔爪兕的身体机能虽然也不算弱，但比起炎荫族来说还是差了一些。漠护懂得扬长避短，运用魔法招数弥补自己的弱势。打斗持续了数分钟之后，焰锋渐渐落入了漠护的算计之中。漠护假装不敌，将焰锋引到了战场上的一处复杂地形。这里有一丛不大的岩石，很不利于焰锋展开攻击，但漠护却可以借着这些岩石的掩护，向焰锋发起魔法攻击。等到焰锋醒悟过来已经迟了。漠护连续不断地施放宣昼魔法，将焰锋堵在了这处岩石丛中，然后消耗焰锋的精力。看得出来，焰锋渐渐落入了下风，漠护渐渐占据了优势。
这样的局面是荫酉他们不愿意见到的。荫酉身边已经有两名战技官要求出战，接替焰锋，赢得这场关系妖宇大军颜面的挑战。荫酉仍然在谨慎地评估局势，还没有答应他们的出战请求。而另一边，绿嚎和元素魔们却乐于见到漠护族长占据上风的局面。凌即他们几个甚至又开始有滋有味地点评起这场战斗。
这场纷争进行到这个时候，大多数妖军成员和魔军成员都意识到，对方跟自己的力量不相上下，双方完全有资格赢得对方的尊重，有资格相互合作，而之前的种种龃龉和猜疑都只是信息不对成造成的猜忌。大多数妖军和魔军成员都有意就此止歇纷争，罢手言和。摄钗、通力、缴蛮他们都放慢了进攻节奏，关注着漠护和焰锋之间的战斗。妖军的妖族族长们也放慢了进攻节奏，关注着漠护和焰锋之间的战斗。可以说，漠护和焰锋之间的战斗已经成为了这场纷争的焦点，关系到妖宇大军和魔宇大军之间的这场纷争的走向和结果。
真正扭转局面的事件终于到来了。烛龙加入了魔宇大军麾下之后，就遵从魔宇魔种的意愿，离开了三开星，一路朝着迁基星飞来。此刻，烛龙高速落下，忽然出现在迁基星的战场上。烛龙高速坠落，然后稳稳当当地停在漠护和焰锋之间的那丛岩石上，冷冷地看着战场上的一切。看到这个外形怪异的不速之客忽然冲进了战场，妖军一方和魔军一方都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是哪一方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漠护和焰锋之间的打斗也因为烛龙的陡然出现戛然而止了。荫酉敏锐地看出了这个不速之客不好对付，而且似乎不像是黑暗大罗麾下的单位。荫酉当即向焰锋挥手，示意他撤退。焰锋看到了荫酉的动作，看了漠护一眼，然后就默然撤退了。漠护看到焰锋撤退了，也就往自己方阵营撤退。焰锋和漠护撤退，一下子就牵动了整个战场。之前那些一直在交战的妖军和魔军纷纷后撤，退回自己一方的阵营。大家都不清楚这个陡然降临的不速之客的身份，都在揣摩他的立场。
看到烛龙一直默不作声，荫酉率先发声了，大声说道：“这位访客，我是黑暗大罗麾下的荫雪军主战指挥官荫酉。我感觉到你的身份非同寻常。请问，你能向我们表露你的身份和立场吗？”
烛龙远远地望了荫酉一眼，没有回应荫酉的话。
烬寂感受到了烛龙身上散发的元古恶力，就大声说道：“我是魔种王麾下的邪古族族长烬寂。请问这位访客，你是来协助我们魔宇大军的吗？你能透露一下你的名字吗？”
烛龙看了烬寂一眼，似乎在心里生起了某种共鸣，就说道：“烛龙。魔种王让我来这里等他。”
听到这话，魔军上下都十分高兴。因为刚才，这位自称烛龙的访客说魔种王让他来这里等待，这就意味着魔宇魔种即将进入此宇，来到魔宇大军驻扎的迁基星基地。这对魔宇大军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消息。魔种王到达此宇，到达迁基星基地，这将是能够切实保障魔宇大军在此宇的地位的事情。
漠护和绿嚎他们都忍不住相互说道：“太好了！魔种王就要来了。这下子那些妖军再也不敢小瞧我们，向我们挑衅了。”
忽然，一个强大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说道：“荫酉，你们怎么停下了？你们不是来教训魔宇大军，要和魔类们分个高下的吗？”
这是黑暗大罗的声音。黑暗大罗亲自来到迁基星了。这令荫酉他们都那些妖军成员都感到十分惊讶。
荫酉赶紧面向空中，说道：“伟大的罗尊，我们刚刚停下了和魔宇大军的战斗。原因是一位身份不明的访客骤然降落到战场上，导致我们无法判断形势。而且，士兵们刚刚激战了很久，都十分疲惫了。荫酉在这场纷争之中看到了魔类们的能力。荫酉觉得这些魔类有资格和我们妖宇大军合作。荫酉觉得我们之前的猜疑有些过分了。所以，荫酉没有制止士兵们的撤退行为，而是默许了，甚至鼓励了他们撤退。罗尊，荫酉不知道你会亲自来迁基星，也不知道你的态度有没有出现转变。如果荫酉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罗尊吩咐。”
黑暗大罗说道：“你也没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一开始，我就不是十分赞成向魔宇大军发难。是你们说搞搞摩擦有利于促进魔宇大军摆正自己的位置。我这才同意了你们发起这场战争。你刚才说有一位身份不明的访客骤然降落，导致你们停战了。那位访客在哪里？我想见一见。”
荫酉说道：“感谢罗尊的大度。罗尊，那位访客就在那边那丛岩石上。他刚才自称烛龙。”
黑暗大罗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那边，觉察到了烛龙的存在。烛龙身上散发的元古恶力着实令黑暗大罗一惊。黑暗大罗当即意识到，这位烛龙非比寻常。黑暗大罗意识到，刚才魔宇魔种发出邀请，请他来迁基星会见一位难得的访客，说的就是这位烛龙。黑暗大罗还不知道烛龙的身份和来历，但感觉到烛龙已经窥见了就连黑暗大罗都不曾窥见的秘密。一开始，黑暗大罗以为烛龙的力量跟光明大罗有关系。但很快，黑暗大罗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揣测。光明大罗不会留下如此渊深的元古恶力。黑暗大罗进而猜测，这位自称烛龙的访客，要么是魔宇魔种腐蚀而来的，要么是另一股黑暗大罗不愿正面面对的力量塑造而来的。不管如何，黑暗大罗能够如此重视烛龙，说明烛龙的身份确实非比寻常。
烛龙注意到一个强大的存在正在关注他，就说道：“我感觉到你了。遵循魔种王的意志，你不在烛龙的攻击对象之列。你可以向烛龙亮明你的身份。”
黑暗大罗说道：“我是黑暗大罗，此宇之中现存的最为古老的生灵。如此说来，你是魔宇魔种侵蚀而来的了。我的那位老朋友真是幸运啊，居然收罗到了你这样一位非比寻常的成员。我对你的身份和来历很好奇。不知道你能透露一些信息吗？”
烛龙说道：“抱歉。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来历。”
黑暗大罗愣了一下，说道：“哦。那可真是遗憾。”
忽然，另一个强大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说道：“老朋友，你麾下的妖宇大军居然进攻我麾下的魔宇大军，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这个声音就是魔宇魔种发出的。魔宇魔种在利用融魂缸侵占了械生王，得到了烛龙之后，就迅速动身，穿过涉影通道，进入了此宇，就在刚才赶到了迁基星。一到迁基星，魔宇魔种就明白了，妖宇大军和魔宇大军之间生出了嫌隙，妖宇大军进攻了魔宇大军。而魔宇魔种之前一直忙于暗算械生王，没有关注到迁基星上发生的事情。现在，魔宇魔种自然是首先责问应邀到场的黑暗大罗。
黑暗大罗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我麾下的妖宇大军得到了一些错误的信息，误以为魔宇大军和仁择军团达成了协议，促动仁择军团将妖宇大军当作优先攻击目标。我麾下的妖军愤慨不已，没有分辨清楚事情的真假，就莽撞地跑来迁基星发难了。在我看来，这是一场误会。”
漠护赶紧说道：“看来你们确实对我们魔宇大军不放心，私下里搞我们的侦察。我们之前是和仁择军团侦察队敷衍了几句，假装达成什么协议，但那只是为了麻痹仁择军团，促使他们犯错。”
听了这些话，荫酉说道：“看来我们还真是误会我们的盟友了。”
黑暗大罗趁机说道：“呐，我就说是一场误会吧。现在好了。老朋友，你一来，这场误会就消除了。欢迎你，老朋友，欢迎你进入此宇！”
魔宇魔种说道：“既然误会已经澄清了，那我们两方是不是可以继续之前的合作关系了？”
黑暗大罗说道：“当然，当然。我很希望看到妖宇大军和魔宇大军再度合作。荫酉，现在就向魔类盟友们道歉，冰释前嫌。”
荫酉只得向对面的魔类们说道：“荫酉代表妖宇大军向魔类盟友们道歉。妖宇大军因为一时不察，上了仁择军团的当，误会了魔类盟友们，做出了愚蠢的行为。请盟友们原谅。”
漠护他们高傲地哼了一声，算是了结了这桩事情。
魔宇魔种说道：“你们趁着我忙于暗算械生军的时候向魔宇大军发难，这可不光彩。我在为我们的合作奔走忙碌，你们却在背后拆台。”
黑暗大罗说道：“老朋友，我为此感到惭愧，并真诚地向你道歉。我们之间的合作必须继续下去。事实一再表明，以仁择军团为首的此宇抵抗势力很不好对付。老朋友，我们只有真诚地合作，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魔宇魔种说道：“你明白这一点就好。我仍然愿意和你合作。魔宇大军也仍然愿意和妖宇大军合作。妖魔联合，这样才能给仁择军团等此宇抵抗势力最为强大的打击，才能为我们开辟一个崭新的此宇。”
黑暗大罗说道：“说得太对了。我给我们之间的这场真诚合作取了一个不错的名字，叫做‘妖魔昧’，意思就是我们双方真正领悟到了妖魔联合的个中真昧，看到了妖魔联合所能开辟的崭新前景。”
魔宇魔种说道：“妖魔昧。有意思。我喜欢这个名称。”
黑暗大罗说道：“那么，老朋友，能介绍一下这位访客烛龙吗？”
魔宇魔种得意地说道：“烛龙并不是访客，而是我刚刚收服的魔宇大军将军。他的前身是械生族的械生王，一位由金蚩之王和玉俑匠峰共同创造出来的强大械生。在我和融魂缸的共同干涉下，曾经的械生王蚩尤已经堕魔了，变成了这位烛龙。黑暗大罗，相信你已经感觉到了，这位烛龙已经窥见了一些十分高妙的奥秘。他的强大会令我们满意的。他往后会为我们而战。”
黑暗大罗说道：“是的。我已经感觉到了，烛龙已经窥见了龙力的奥秘。这么说来，魔种王突袭了械生军，给我们的对手造成了重创，还收获了一位强大的将军。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魔宇魔种得意地说道：“是啊。一场好戏即将上演。我们就等着看这场好戏，看这场妖魔昧吧。”
迁基星上所发生的这种种情形，已经被仁择军团的侦察单位以实时画面的方式传回了仁择军团。央火他们那些指挥官和参谋们已经在各自的联屏前面观看到了妖军和魔军再度走向联合的场景。子午树前线的局势经历了短暂的颠簸，再度回到了黑暗大罗所计划的倍压方案的路线上。这对仁择军团和十氏新军来说都是一个极其不利的局面。央火他们的心中也升起了更多的担忧。
央火说道：“妖魔昧。看来，这就是我们这些此宇抵抗势力将要面临的最终局面，一场妖魔联合，共同攻略此宇的不对称战争，一场考验此宇所有生灵的终极试炼。妖魔们叫它妖魔昧。”
新羽说道：“妖魔昧。最终，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还是发生了。”
褚羽却说道：“妖魔昧，在妖类和魔类眼里，它是妖魔联合肆虐此宇的一场攻略战争，但在我看来，却有另外的理解。”
楚荇说道：“哦？你又有什么看法？”
褚羽说道：“刚才，我看到了妖类和魔类之间通过妖法和魔法相互作战的场景。这还是我第一次以第三者的立场和视角来看妖法和魔法战斗的场景。新的立场和视角给了我获得新感受的机会。我想，我快要触及妖法和魔法的本质了。至少，我触及了一条思考妖法和魔法的本质的新思路。甚至，我觉得，我触及了妖法和魔法的真昧，也就是，妖魔昧。”
听到这些话，大家都盯着褚羽，等着他揭晓什么是妖魔昧。
楚荇催促道：“你快说啊！”
褚羽说道：“我的感悟是，妖法和魔法都跟熵有关系。妖类的妖性联系着负熵性，所以，妖法的基础是负熵性。魔类的魔性跟妖性有区别，而且我们这些人类也有掌握魔法的可能性，所以我猜测，魔法的基础是熵性。也就是说，妖法是通过对负熵性的掌控和利用来实现的，而魔法是通过对熵性的掌控和利用来实现的。妖法和魔法属于相互对待而存在的两种法术门类。但是，鉴于妖性很可能是魔性的异变形式，那么我进一步猜测，妖法和魔法的根性都是魔性。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妖法和魔法在形式上非常类似。”
楚荇说道：“如此说来，魔法最初是从魔宇流传出来的了？”
褚羽说道：“或许确实是这样。”
楚荇说道：“那其他的法术门类呢？比如圣能法术和灵能法术？”
褚羽说道：“这些，我还没有想明白。”
钟良说道：“这可真是不可思议。难道说我们梦象族群天生也沾染了魔性？”
楚荇说道：“是啊。人类也有掌握魔法的例子，那么人类也具有魔性了。怎么会这样？”
褚羽说道：“阴阳道，善恶衡。有仁择善正，就有万恶平衡。没有谁规定，人性一定就是洁净的。‘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的灵魂也是如此。”
楚荇说道：“可是，人类的魔性是从哪里沾染上的呢？”
央火说道：“九鼎。”
褚羽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魂铜宝器赋予了人类复杂的人性，其中就沾染着魔性的成分。人类能够掌握魔法，以及圣能法术和灵能法术，这说明人类的人性十分复杂。或许，这正是人类最具特色之处。人类的灵魂注定十分不凡。好了。这就是我对妖魔昧的理解。”
央火点着头，说道：“不管理解角度如何，我们都必须面对这场妖魔昧，面对这场终极挑战。妖魔们都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大家也都该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