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梦醒

感受到嘴唇边传来的湿润触感,还有一股儿中药草味和檀木清香弥漫在她鼻尖,沈舒舒意识渐渐回醒,眼皮轻颤着就要睁开。

昏暗的烛光一闪一闪,还夹带着个朦胧的人影儿。

沈舒舒一睁眼就见着卫晏正把药一勺一勺喂给她,猛不丁的,就和卫晏四目相对。

沈舒舒顿时觉得有些燥热,心跳也变得快了起来。

卫晏先避开了视线,神色如常地收起药碗,“沈娘子醒了?”

“不是答应了叫我舒舒吗?”沈舒舒刚从一段冗长杂乱的梦境中醒来,嗓音虚弱又细小。

卫晏有些心虚,低声应好,看起来像只刚刚被顺毛过的狗狗。

“那你现在就叫。”沈舒舒怕他又和上次一样反悔。

“舒......舒。”

“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舒舒。”

“干嘛?”

卫晏一时无语,觉得沈舒舒很幼稚,算了,他更幼稚。

“这是哪儿啊?”沈舒舒不逗弄他了。

“南州虚空山。”

沈舒舒瞪大眼睛,“怎么就到南州了?”

“你中剑之后陷入昏迷,京州几个有名大夫医了你的伤,可你却依旧昏迷不醒。我便加紧脚步带你来了南州虚空山求医,”回答完沈舒舒的问题,卫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我也不知,”沈舒舒轻轻摇了摇头,努力回忆当时的心境,“我就想着你不能再受伤了。”

闻言,卫晏心间猛地一跳,心里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轻抚。

他猛地站起来,把药碗放在床旁,“我去叫大夫。”

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沈舒舒看着卫晏的背影,脑海里又回想起卫晏刚刚的问题,为什么会不想要他再受伤了呢?她把手放在自己胸口,感受着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说来也是见笑了,她从言情文多年,写那些感情戏也算是得心应手,可偏偏是个母胎solo。

现在也只是感觉那些烂熟的心动情节,此时此刻好像都一一映照在她身上。

待到卫晏和宿缪踏进房门时,沈舒舒才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来。

宿缪和那华佗褚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但沈舒舒却是觉得宿缪要年轻些,倒不如说他是个老顽童更贴切些。

把过脉后,宿缪摸摸自己刻意留长的胡子,似思考状,“奇怪。”

卫晏微皱眉头,“可是哪里还有什么不妥?”

宿缪摇摇头,“小娘子脉象一切正常,一如几日前郎君送小娘子来时一样。这昏迷之状我也解释不清,莫不是被梦魇困住了去?小娘子这几日可有做梦?”

沈舒舒惊讶地点点头,“正是,我做了数不尽的梦,一重又一重的,难受极了。”

宿缪点头,“这就对了,我给小娘子开个安神的药方。”

正要离去,宿缪又匆匆折返,小声说给沈舒舒听,“小娘子可得好好宽慰你这夫君,他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过,整日整夜地守在这。你可是不知,他带着你来到我这时的脸色有多差!”

这下宿缪终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离开了。

沈舒舒呆楞住,快速瞥了一眼卫晏,内心庆幸着还好他没听到。

可她忘记了卫晏是习武之人,耳力自是灵敏,方才宿缪所说的,他听得一字不差。

一时间,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沈舒舒尴尬笑了笑,“那什么,卫晏,你快去休息吧。”

卫晏刚想应好,又讶异,“你叫我,什么?”

糟糕,她说话怎么不经脑子啊,一不小心把卫晏的马甲扒下来了,沈舒舒只好硬着头皮应道,“隐宴啊,我刚刚叫的是隐宴!”而抬头对上卫晏探究的神色,她立刻变得心虚,只好被迫坦白,灰溜溜的低下头懊恼道,“好吧,我叫的是卫晏。”

怕被卫晏误会她是哪里派来的间谍,沈舒舒又快速地补充道,“我是在京云山的时候发现的!那时你应当是去找季楚了,我在宴会上碰见了贺子玄,他给我科普的!他跟我说卫晏剑术高明,又提到无极宗什么的,我就觉得你是卫晏了!”沈舒舒眨巴眨巴眼睛,以示真诚。

卫晏了然,又问,“既然你都知道我是卫晏了,为何还救我?”

“我不明白,”沈舒舒疑惑,“我救你,和你是不是卫晏有什么关系?”

“他们难道没说,”卫晏垂下眼眸,又顿住,“卫晏是怎样的人吗?”他抬起眼看她。

这一刹那,沈舒舒兀然想起梦境里的卫晏,和眼前的这个卫晏截然不同。

梦境里的卫晏鲜衣怒马,好不快活,而眼前的卫晏却是感觉再过一瞬就要碎掉。

她又想起还没去无极宗之前,卫晏所说的话,他说,“往后蜚短流长当会是比比皆是,你应当思虑清楚些。”

那时她还不明白,卫晏为什么这么担心流言蜚语。

原来,他深陷此境三年。

三年。他究竟过着怎样的三年啊。

见沈舒舒迟迟不回答,卫晏神情变得晦暗不明,丢下一句,“歇息吧。”

忽地,他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我还没回答呢!”沈舒舒有些着急,“你先别走!”

卫晏停住脚步,但并未转身看她。

“无论他们怎么说,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沈舒舒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坚定的劲儿,“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需要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因为我自己有眼睛有耳朵,我可以自己看,自己听。你是卫晏也好,隐宴也罢,只要是你,我就相信你。”

卫晏一回头,就对上了沈舒舒亮晶晶的杏眼,又听见她说,“我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你正在坚持做的事。”

他怔愣住,沈舒舒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响。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沈舒舒佯装生气,她恶狠狠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朋友?他的朋友?

卫晏不可避免地想到和他称兄道弟却在背后谋他全族的季楚。

朋友,也不过如此。

可不一样。

沈舒舒不一样。

但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喂!”沈舒舒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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