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差生文具多 关于显摆

“怎么天香楼也要开分店了?”

一个两个搁这儿扎堆呢。

“天香楼先前没这个打算, 毕竟他们是洛阳本地的,在这里更受欢迎,客人有基本盘, 离你这个财神爷也近, 去了长安还不一定能闯出名堂来,但架不住有人怂恿啊。”

许乘月来了兴趣, “哦?谁怂恿的?”

“据说是从长安来的郎君,是个世家子,品尝了天香楼的菜之后惊为天人, 还专门为那道糖醋鱼提了一首诗, 挂在酒楼的正堂里, 一进门就能看到。”

“他怕回长安之后吃不到了,然后怂恿店主将天香楼开到长安去,还做保他来给天香楼找地方, 让他们只管去。”

“好家伙,派头够大呀,为了吃菜,还管上人家酒楼开分店的事情。长安寸土寸金, 怕是不好租吧。”

“膏梁纨绔嘛,做什么都不稀奇。”

“别这么说, 说不定人家有几分才华, 作的诗还能被店主供上正堂呢。”

“林弟, 我们就此别过,改日你来长安, 我们再会,到时候我定也好好地招待你。”易兄牵着马,对身后为他送行的一行人说。

“易兄珍重, 一路顺风。”林十二抱拳拱手,向他道别。

易兄脚利索地一蹬,翻身上马,向林十二回礼,“林弟勿送,后会有期。”

接着驱马前行,马蹄踏在地上扬起细小的尘埃,在官道上渐渐走远。

易兄在洛阳办完事,本来早该走了,但是因为林十二给他说天香楼的菜都来源于一本书。

他起了好奇心去看,谁曾想一个没忍住熬了两天看完整本书,却没有结局,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书是按册发售,最后一册还得等几天。

洛阳和长安的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也并不近。就是骑马,算上休息和吃饭的时间,也得跑上个七八天。

所以要是在洛阳没看到结局,那他要等得更久,这让他如何忍得住,只能等了几天。

终于将最后一册看完,才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件大事。

然后向洛阳的友人告别,启程回长安了。

他此番出行洛阳,自觉身负重任,承担着艰巨的使命,将佳肴珍馐和有趣的故事带回长安,如同汉朝时张骞出使西域,带回各种大唐不曾有过的新鲜东西。

这一次算是长见识了,他回去定要像林十二那样对长安诸君好好显摆显摆。

别以为他不知道林十二那小子在故意卖弄,谁看不出来呀!

不过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俩又有几分交情。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林十二对初来乍到的他很热情,无微不至,易兄才不计较的。

但也能理解,这样的好东西让人很难忍住不炫耀。

好不容易将书写完了,许乘月当然是放开工作,拥抱自己的生活。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完饭后看看自己的花花草草,尽管它们在秋冬时节是光秃秃的,没什么枝叶。

但许乘月用老母亲的心态看着,觉得哪哪都好,时不时修剪些枯枝败叶浇浇水。

有的需要保温的也已经搬到室内。

她养的一大缸荷花,枝叶都枯萎了,现在看着只有一缸淤泥,直愣愣地杵在庭院中,僵硬得不行。

缸里面的几尾小鱼倒是游得欢快。

说到鱼,不得不提起许乘月发展出来的新爱好。

她最近喜欢上了钓鱼。

钓鱼的时候可以拥抱大自然,可以静心冥想,至于钓上来的鱼,咳咳,那都是意外之喜了。总而言之,一举三得。

想到这里,许乘月感觉心痒痒,说来距离上次钓鱼已经过去两天了吧,那不如今天就去。

于是她提议道,“我们今天去小池塘,好吗?”

“哇塞!又要去喂鱼了吗?好耶,好耶!”夏荷心直口快地说。

她不知自己率性纯真的话语,犹如利剑一般瞬间将某人的心刺穿。

许乘月(目移)(凝视):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夏荷知道说错话了,轻拍了一下嘴巴,急忙改口,“婢子笨嘴拙舌,一时说差了,应该是钓鱼、钓鱼,小娘子勿怪。”

秋露看热闹,捂嘴轻笑。

于是她们赶着马车去了洛阳城外的小池塘,前面几次都是在此处钓鱼。

许乘月虽然是个新手,但是在前世看过不少装备精良的大佬。

有样学样,给自己弄了套装备:带着线轮的鱼竿,还自制了简易的浮漂和一堆鱼食,外加一个装鱼的竹篓。

她找了一块儿地势平坦的地方,将鱼钩抛了下去,静待收货。

刚开始许乘月很淡定。

钓鱼嘛,就是陶冶性情,修身养性。

她还给自己做心理安慰,降低预期。

能钓到最好,没钓到也没事儿。

可等了一会儿,还没有鱼上钩,她变得心烦气躁,抓耳挠腮。

肯定是没有打窝的原因!

许乘月为自己找好理由,准备打个窝。

旁边的夏荷瞅见她的动作,急忙说道:“小娘子是要打窝了吗?婢子来吧,鱼食多脏啊。”

喂鱼什么的,交给她吧!

她兴冲冲地跑上前,从罐子里抓出去一把鱼食,将鱼食握成一团,朝靠近鱼钩的地方奋力一扔。

接着又做了好几个鱼食团扔下去。

“小娘子,够了吗?”夏荷兴奋不减,一副要是还需要我能继续干的样子。

“够了,够了。”许乘月淡定地点头,这些想必是可以了。

谁知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鱼上钩。

“小娘子,池塘里会不会没有鱼呀?”秋露看着平静的水面,纳闷地问道。

“当然有了,我看见有人撑船捞过鱼。”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捞鱼而是要钓鱼呢?”直性子的夏荷有话直说。

“肤浅,钓鱼是为了鱼吗?当然是为了钓啊!”许乘月振振有词。

那为什么小娘子为没有钓上鱼儿耿耿于怀呢?夏荷在内心腹诽。

“一定是这块地的风水不好,所以才钓不到鱼,我们换个地方。”许乘月搬起自己的小板凳,准备换个据点。

此处不上钩,自有上钩处。

她收拾起装备,四处溜达着寻找能钓鱼的地方。

但是瞅见哪儿都不满意。

不是地势不平,有石头沙子,不好蹲守。就是水太浅,下面没有鱼。

他们绕着池塘停停走走,在树木遮挡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垂钓老翁。

老翁头戴斗笠,身上披着一件蓑衣,长须花白。

他的钓具简陋至极,只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绑着细线。

如此简陋的装备肯定钓不到什么鱼。

许乘月这样想着,下一秒就被打脸。

水面隐隐传来波动,老翁眼疾手快,一挑鱼竿儿,上面挂着条大约两斤的小鱼。

许乘月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不,绝对不可能。

怎么能有人这么轻易钓到了鱼?一定是这块地方好,水里的鱼多。

许乘月下定决心。

占据了老翁身边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许乘月雄赳赳气昂昂地摆出架势开始垂钓。

她这回一定能钓上鱼,绝对不会空军!

老翁坐在池塘边上,一个人安静地垂钓,有人参与进来,他也不理会。

只是这小丫头的鱼线上怎么还绑着一个芦苇秆?

老翁掀开眼皮一瞧,来了兴致,出声问道,“敢问小娘子,鱼线上绑的芦苇杆,是何用处?”

许乘月抖擞起来,得意洋洋地向老翁科普她的精良装备,“若是这鱼儿上钩,扯动鱼线,这芦苇杆也会有动静,提醒人收线。”

老翁一抚长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到这儿,许乘月想起来要打窝,于是夏荷又揉搓了几团鱼食扔进池塘里。

“这是打窝,让鱼儿聚集过来吃鱼食,上钩的几率会高一些。”没等老翁再次发问,许乘月主动为他解释。

老翁又是一声赞叹。

过了一会儿,许乘月的鱼还没上钩,老翁却已经钓上来好几条了。

许乘月闷闷不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文具多的差生。

难道她此生果真没有鱼缘?

看到老翁的鱼接二连三地上钩,许乘月已经麻了。

可恶的小鱼,我喂了你们这么多鱼食,你们连献祭上一条都不肯。我可是你们族群的神明呐!

无所谓,摆烂吧!

“小娘子,我钓的鱼等会儿送你几条。”老翁大方说道。

他不是假好心,主要是这位小娘子来了之后,他钓的鱼比之前多多了,肯定有她抛进去的鱼食的缘故。

况且他以前也经常在这里垂钓,近段时间明显感觉到池塘中的鱼比以往长得肥硕了许多。

额,不能细想。

“不用了,老丈留着自己吃吧。”许乘月有气无力地摇头。

钓鱼是为了钓啊,又不单单为了鱼。不是自己亲手钓上来的,有什么意思呢?

老翁似看出她的心结,安慰道:“我钓上来的鱼有小娘子的一份功劳,相当于是小娘子自己钓的,只是上了我的钩。”

“……那就多谢老丈心善。”许乘月扭扭捏捏地受了他的好意。

钓鱼佬怎么说也是需要点面子的嘛,不空军是最后的倔强。

老丈说得没错,就是她钓的。

找回自信心的许乘月挺起了胸膛。

等到太阳西斜,两人各自回家。

老翁慢悠悠地走到池塘另一边的小路上,那里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小厮正抓着草喂马吃。

小肆看到他回来了,急忙把手中的草塞进马嘴里,上前接过老翁提着的鱼篓,猝不及防被手中的重量沉得差点扔在地上。

“先生这次怎么钓了这么多?”他惊讶地问道。

“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小娘子。”老丈想到那个小姑娘,被逗乐了,笑得胡子一颤一颤,“向我显摆她的渔具。”

“然后呢?”

“然后被我用钓的鱼显摆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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