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凝光的面色平和,道:“香帅在想怎么阻止我吗?阻止璃月拿到神之心?”

“可千万不要这样想。”她凝声道,“现在正是璃月危难之际,我既然敢把如今的局面摆在台面上和香帅讲,便是下定了决心与香帅坦诚相待。我知道香帅在想什么,也知道我说的话会让香帅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我还是决定开口,香帅知道为了什么吗?”

楚留香面容复杂,哑然道,“为什么?”

凝光看着他,温声道,“如果散兵成神,首当其冲的其实不是璃月,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唇亡齿寒,璃月绝不会坐视此事的发生。便是帝君亲至,对此也绝没有二话。”

“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站在璃月天权的位置上,我自然应当把怀疑和质问这些可能造成影响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这是我给香帅的诚意。”

楚留香眼眸低垂,“我一界江湖中人,如何能帮助天权大人?”

凝光半点也不在意楚留香的态度,“我们需要神之心,需要帝君来打败散兵,这是唯一能够阻止愚人众的办法。你和那位执行官已经交过手,你应该知道他的强大,而神明的力量,将要强大百倍不止。倘若当真散兵成了神,我们所要面对的,将是灭顶之灾。”

“楚香帅,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天下,只有你才能顺利的进入皇宫,又全身而退。”

楚留香陡然睁大眼,惊道,“神之心在皇宫?你要我私闯皇宫?”

凝光淡定自若的点头,仿佛半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神之心就在皇宫,再准确一点,在当今官家的御案之上。”

“你不仅需要私闯皇宫,还要接触到代表这个世界最高权力的东西。”

楚留香瞳孔剧震,“玉玺!?你说我要去偷玉玺!!”

凝光半点不为所动,摇头道:“自然不需要你偷出来,你要做的事,是带着帝君的鳞片,触摸到玉玺,若是神之眼当真依附在其上,它会受到吸引自动显现出来。”

哪怕不需要去偷玉玺,楚留香还是忍不住心下的震颤,那不是字画珠宝,那是玉玺啊!是皇权的象征啊!?

他张了张嘴,这时候别说思考什么璃月和朝廷的关系了,他现在被震惊的大脑都有些空白,艰难的思考过凝光说的话,楚留香才有些回过神来。

凝光笑道:“我知道香帅是个君子,是个好人。若不是如此,我绝不会开口此事。”

“这是只有香帅才能做到的事。”

“不管香帅答不答应,你都是我们璃月永远的贵客。”

楚留香深吸一口气,“没有神之心,我们便无法战胜散兵吗?”

凝光叹了口气,忧虑道,“愚人众对璃月动作频繁,散兵更是口出此言,也就是说成神一事对他们板上钉钉。我们当然也会有所动作,但在帝君和护佑璃月的仙人先后沉睡之际,璃月很难不陷入被动的局面。”

“实不相瞒,在散兵尚且没有加入战局的时候,璃月和愚人众之间相对保持着观望和平衡状态,虽有些许摩擦,但远远不是现在这样。”

凝光的话还在继续,“散兵与雷神息息相关,原本我们双方都默认了散兵的失踪和神明的沉睡一样,无法由人力左右。谁也没有想到散兵能再次回归,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楚留香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很容易多想,所以他沉默半晌,扯了扯嘴角,问道,“凝光大人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凝光用烟斗在掌心敲了敲,面容依旧温和而亲切,“请说。”

楚留香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睛直直盯着她,“我本是为了小白而进入杭州,却遇到了胡桃,胡桃恰好遇险需要我前来京都,而在京都,璃月正好缺一个人,一个轻功绝顶的人。这一切都太巧了,也太赶了,由不得我不去怀疑。毕竟,我脖子上的东西并不是摆设,我会思考,也善于思考。”

凝光的动作一顿,她面上千风不动的笑意慢慢弱了下来。

典雅美艳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那双自见面开始就一直从容含笑的眼睛也突的变了,变得忧伤而神秘,她带着种复杂的赞赏般的语气开口,“楚香帅,你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楚留香并不因被这般的美人称赞而有任何的欣喜,他淡淡的注视着对方,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凝光站起身,走到凉亭边的飞檐下,抬头望着一望无际的碧空,“是谁在允许,是谁在操纵。他是善是恶,又将让我们走向怎样的终局。”

她回头望来,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楚留香,这不是你的错觉,也不是我的错觉。”

“身在局中的人没有丝毫跳脱棋局的可能。”

“是我,是夜兰,是帝君,也是整个璃月。”

凝光的视线重新移到楚留香身上,“可香帅,你不一样,你和我们都不一样。你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却实实在在被摆在棋局的正中心。璃月已经别无选择,那么你呢?你又能看透一切,带我们走向一条新的道路吗?”

“愚人众步步紧逼,帝君和仙人们相继沉睡,奥塞尔的余韵尚且没有完全散去,护佑璃月的屏障即将消失,神之眼如今正在被接连剥夺,散兵成神的消息却于此时而来。”

凝光轻轻笑道,“楚留香,你觉得,我该放弃这唯一到手的机会吗?”

“我该给你退出这场棋局的可能吗?”

楚留香眼眸睁大,他已经听出,这是个光明正大的威胁,而楚留香绝不是个能被威胁到的人。

“若我不愿呢?”

精致的烟斗在白皙优美的指尖转动,高贵的美人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微微一弯,“楚留香,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你给璃月带来了散兵,是你让璃月陷入如今的败势。你的不愿,带来的可能就将是璃月的全然被动,而我们面临的,也将是几乎必败的困局。”

“楚留香,你觉得,我该放弃你吗?”

楚留香默然一瞬,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若是我,也绝做不出第二个选择来。”

楚留香心中复杂的情绪起起伏伏,到底还是开口,“能否等在下先去一趟南海,回来后再给予大人回复。”

他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思绪,才能做下这个决定。

凝光自无不可,微笑道,“当然,我们还有些时间。”

楚留香实在没想到,他这一趟京都之行,居然给自己找了如此大的麻烦,但所幸也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

胡桃那边的情况夜兰也已经全权接手,为了能够顺利的将胡桃带回璃月,夜兰带着手下人亲自赶往杭州。

而楚留香和夜兰同时启程,只是他两人方向不同。

夜兰传给神侯府的信件被发现时,恰好是冷血带着瑶瑶顺利返回的时候,这时候铁手和追命外出查案,诸葛正我刚上朝不久,神侯府里只有无情在。

冷血便只能先带着瑶瑶去见无情,一进去就见他正展着一封信件在看,冷极秀极的男子肤色如雪,一身白衣,外罩一件宽袍大袖的长袍,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一双锐利又清傲的眸子转向他们。

冷血道:“大师兄。”

无情点点头,“嗯,回来了。”

他的视线移向冷血脚边的小姑娘,瑶瑶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一下,下一刻便是一弯,“大哥哥好,我叫瑶瑶。”

她半点也不怕生,晃了晃还抓在手里的冷血的手指,光明正大的打量了几下面前坐着轮椅的男人,一脸恍然的道,“啊,瑶瑶知道了,你就是大哥哥说的那个最厉害最好看的无情师兄啊!”

一句话逼得冷血瞬间握紧了手,在无情没什么表情的眼神里差点羞恼的转身就走,他哪里说过这话!他不就是在瑶瑶半点不停的念叨下说了下几个师兄的为人吗?为什么小姑娘把他说的英武不凡、睿智过人全没记住!

没记住省略成最厉害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个最好看的前缀!这不是他说的!他没说!

可怜冷血一贯冷漠的表情都没绷住,但无情到底年长冷血几岁,他装作没听到瑶瑶的话,开口道,“过来看看这信。”

冷血顺势放开瑶瑶,上前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的看完。

无情道:“你怎么看?”

冷血将信件交还给无情,“纸张做了特殊处理,看不出具体来历。但信中所写,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无情嗯了声,“所以你这次外出,也查到六分半堂了?”

冷血点头,“是,邪眼之事,定然与六分半堂脱不开关系。还有瑶瑶……”

冷血看向乖乖歪着脑袋看他们的瑶瑶,没再说下去。

瑶瑶晃了晃自己的背篓,“大哥哥,我能不能把背篓先放下来?”

冷血上前,帮她把背篓拿下来,瑶瑶抱着背篓哒哒的跑到无情侧边,把上边的月桂放在无情身前的木桌上,认真的转头看着无情,“无情哥哥,月桂说你身体不好,它可以帮忙调养。”

黄白相间的玩偶静静的躺在木桌上,无情的视线移向距离自己极近的背篓侧边,那里挂着一个草绿色的漂亮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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