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二章 砧板之鱼

“你听我解释!”云中君奋力躲闪着姑射的剑,但姑射此时已经练就了听风辨位之功,任凭云中君往哪里逃都没用,剑锋一转就横扫过来,云中君也是吓得哭嚎不止:“我今天是来和你道歉的!啊!”云中君嗷嗷叫着,姑射听的也就更准确了,提剑追杀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云中君的幻化已经维持不住了,法力也没有恢复,看她砍杀的起兴,胳膊已经被她挑下一块肉下来,疼了又不敢大叫,便抽泣着往外逃窜:“我走还不行吗!我走!求你饶恕我吧!”可边跑,姑射就遍追,又看不到脚下的路,姑射召唤了云彩,蹬上去就飘出了门,一路风驰电掣,甚至是两剑一叉,换上了银袍法相,瞬间凶神恶煞起来。

“哪里逃了!”姑射走了几步,出了家门后并不是很好分辨声音了,周围路过的侍女步伐扰乱了她的听力,姑射怒不可遏的随手背过剑来:“告诉我他往哪边逃了!”侍女们哆哆嗦嗦的,被吓的贴墙根,捂着脑袋跪在了地上,又指了指一边的方向,姑射听见他们似乎有动作,估摸着就是在指路,吼了一嗓子:“我是个瞎子,你就告诉我,往前后左右哪边追!”侍女们吓得不轻,颤巍巍的说着:“您往右手边去,直走,直走......”

云中君竟是下意识的往宫里跑,应该是想得到女儿的庇护,毕竟如今,名利权势,他一无所有,也就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还能做挡箭牌,姑射经过侍女的指点,踏云直追,袍袖带风好是威严,此时已经过了早朝,人并不多,凌霄殿前宽敞,除了石柱,云中君左右连个遮挡的东西都没有,脚下的声音也就露了行迹。

天宫把守的侍卫们正被侍卫长叫在一起集合,是潜虹传召了,也就没有别的旁人看管,云中君已经驾不动云,大步要往后宫逃,被姑射直接给追赶上了,随手就往周围各个方向挥出了十六道冰棱,其中一道直接穿过了云中君的袍子,蹭破了他的肩头,很是锋利的割出了口子,啊的一声尖叫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准确位置,姑射提剑就来,一剑冲刺,风声呼啸,力量大的很,直接就刺中了栓马场的盘龙石柱。

云中君吓的几乎魂飞魄散,双手捂着嘴,从地上爬起来便跑,方才那一剑,几乎蹭着自己的发髻,若自己没有因为疼痛跌倒,此刻怕是头都掉了,赶紧扭身就跑,嘴里不敢喊叫一声,但脚步的踉跄还是出卖了他。

姑射的遮眼布在这一通折腾之中被风吹开,而她也是瞬间看到了云中君模糊的影像,随着逐渐清晰,抽剑就又是一个冲刺,这回正在云中君的后背,他前面就是大殿的基座了,再没有了退路,便闭上了眼睛转身过来大喊了一声:“你杀了我!还我对你的歉疚吧!今生为害多人,是我之过!”

殿前打斗火热的声音终是被潜虹察觉,站在殿上,正看见了母亲刺剑的瞬间,烛龙回家没找到妻子,也是化龙腾空而来,看见这一幕,赶忙落在了场上,捡起了妻子落下的五行通光索,抬眼看那云中君闪躲,怒从中来,拧着眉头看着妻子冲刺,也听见了云中君那临终遗言般的吼叫。

“我对你不起,对天下不起!”

姑射看着他转头过来,背对着石阶,似乎是准备受死,这般声嘶力竭的两句话,姑射心里又是气煞又是悲哀,潜虹高声喊着:“不要!”姑射没有理会,双手持着一把剑,依旧狠狠的捅进了云中君的胸口。

风声停止,尘埃落定,潜虹的视角看不见母亲做了什么,马上冲下了台阶,只见母亲持剑,直接贯穿了云中君的胸口正中,潜虹很是难过,叹了口气:“小凤最后一个亲人您也杀了,我可怎么办啊。”烛龙里在妻子背后,听见儿子的这句话有些不高兴,上去一步,瞪了他一眼,又看着妻子,咬牙切齿,目光炯炯的盯着云中君,一时间心中竟然有点高兴,将通光索揣进了怀里,靠近了妻子一步:“你眼睛是不是能看见了?!”

姑射哼了一声,死死瞪着云中君:“能,我看的清清楚楚。”云中君痛苦的抽泣,低头看了看姑射的剑,她的双手都是自己的鲜血,便满意的笑了:“若我的血能洗刷我的孽,我圆满了。”姑射竟然松开双手,任凭那云中君钉在墙上,看着他痛苦的挣扎,一句话没再说,看了儿子一眼,指了指那云中君,往回一勾手就撤回了霜魂神剑,烛龙也看懂了,瞪着自己儿子:“没有用神力,只是捅了个窟窿,满意不满意。”

潜虹岂是真心要包庇岳父,还不是看在妻子的份上,很是为难的看着父母:“他已经悔改了,观星台也说,修复了星轨,我正要去视察,不知是怎么碰上的......”云中君被抽去了那冰剑,捂着胸口痛苦的顺着墙根坐下了,身后蹭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努力的喘息着:“是....是我的...过失,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好不好,间接弄瞎了你...的眼睛,我恨不得,自剜双目来赔你,从前也是我...的过失,我愿意以死谢罪,赎你清白。”

姑射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双手搓出十几道冰棱就往云中君身上钉了过去:“你知不知道烛龙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因为你!我的丈夫!我的孩子!蒙了多少的羞辱!他们一句都没和我说过!越是不说的,才越是痛的钻心!”

烛龙没想到妻子说这样的话,鼻子一酸,但此刻看来,妻子所有的心结,似乎也都在此刻彻底敞开了,看她几乎疯狂,烛龙小心的接近她,顿了顿,缓缓拉住她的手,很温柔的拽着她:“走了,回家了。”烛龙没有说别的,这些年在他心里,这是不值一提的人和事,说完,直接打开了一个界门,是回到三十四重天姑射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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