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时年被吻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能感受到虞禾在啃咬她的唇瓣，鼻息间全是她的气味，反应过来后,她抗拒着，可勾在脖颈处的手却死死按着她,分毫不退让。
虞禾再次重重地咬了下去,她慢慢皱起眉,嘴唇被咬破了。
喘息声，腥甜味，缺氧感。
混合、交杂。
感官的一切感受都无不刺激着神经,鹿时年身体已经彻底瘫软，心尖发颤，这个吻,让她丢盔弃甲，无法防抗。
直到吻慢了下来,而后停止,鹿时年从濒临崩溃边缘的爬了回来,小腿发麻，她坚持不住,一下子坐在了地板上。
寂静的夜里,有风从阳台灌入，吹起一角黄色的窗帘，她们静静地看着对方，风中夹杂着她们的喘息声。
虞禾力气这么大,推都都推不开，就是逮着她往死里亲，嘴唇都给咬破了,这人从哪儿学的接吻方式，太凶了。鹿时年脸颊涨红，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大脑只能勉强转动着。
地面上的月影若隐若现，虞禾目光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刚刚强吻的气势已经随着风而散了，理智逐渐占领了高地。
她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这是在以往十几年的人生里掌握的求生本能，除涉及自身利益以外，她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全部藏起，不想去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直到遇见了鹿时年，她有的东西很少，这是她第一次想拼命抓紧的人。
她在内心深处一直认为虞良说的话是正确的，当鹿时年发现她世界里是如此的破乱不堪后，还愿不愿意对着她笑，牵起她的手。
就在刚刚，看见鹿时年干净澄澈的眼睛时，罪孽阴暗的心理在内心隐隐作祟，她想，把鹿时年一起拉下来。
但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不忍心，做不到。
虞禾闷闷的说道，“你走吧。”
“你强吻完我，然后还让我滚蛋？”鹿时年愤愤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可看见虞禾的那刻，又舍不得凶了。
她在哭。
滚烫的泪水在一滴滴落下。
虞禾平日里平静又冷淡的眼睛里泛着水光，夹着混乱的情愫，耳根红透，听到鹿时年的话，垂下湿湿的眼睫，“对不起。”
看得鹿时年心里直喊无奈，怎么感觉是我强吻的你？
鹿时年伸手擦了擦虞禾唇瓣上残留的血迹，“占完便宜，就要回答问题，你爸爸呢？”
“走了。”
“王八蛋。”鹿时年骂完又问，“哪里受伤了？”
“脸...额头好像磕到了。”虞禾木讷地说完，感觉面前人的呼吸明显慢了一拍，继而补充说道，“我不疼了。”
鹿时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她的脸颊，能明显感受到那块肌肤在滚烫发肿，“怎么会不疼。”
虞禾喃喃说道，“不疼。”
鹿时年手不敢再往额头上碰，憋闷的吐出口气，“和我去医院。”
虞禾想也没想，“不想去。”
鹿时年说道，“亲了我，就得听我的，你想白亲我吗？”
虞禾脸还红着，硬邦邦地说道，“没有。”
深更半夜，两个人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鹿时年紧紧拉着虞禾，生怕她跑了。
深夜的急诊室里，人依旧很多。护士熟练地帮虞禾把额头的伤口消毒，边弄边询问道，“小丫头看着老老实实的，这伤口怎么搞的？”
伤口沾到药水带着点痛感，虞禾吸了一口气，不自主地握紧了牵在一块的手，“磕到桌角了。”
护士低头看了眼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认真说道，“还是要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就找大人。”
虞禾淡淡地点了下头，说了一句，谢谢。
“最近忌辛辣刺激，药膏每天都要涂，防止留疤。”护士很快处理好了伤口，并且递给她一个冰袋，“这个敷敷脸。”
鹿时年接过，“我们记住了，谢谢。”
她们从里面出来，在医院里的长椅坐下，鹿时年撕开包装袋，放冰袋轻轻放在虞禾的脸颊上。
虞禾下意识嘶了一声，扶住冰袋，“谢谢。”
夜里的走廊人很少，空气中是消毒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原本鹿时年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可此时竟然带来了点难得的安心。
她背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看了看旁边的人，耳朵还是红着的，这都有冰袋了，害羞劲还没降下去呢。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鹿时年想帮虞禾转移注意力，结果一开口就是个致命问题，“为什么要亲我？”
虞禾眼睛抬起来，“喜欢你。”
“.....”
她很真诚，这是必杀技。
鹿时年闭了闭眼睛，虞禾是怎样做到红着耳朵，还能说出这种令人害羞的话来。
她手指碰了碰撕破的嘴唇，到现在都还有点疼，无奈说道，“其实这不叫亲，这叫咬，你从哪儿学的？”
虞禾说道，“没跟别人学。”
学霸是能自主学习，掌握技能，然后举一反三的存在。
鹿时年算是明白了。
虞禾眼睛垂下去，盯着鹿时年脚上的拖鞋看，一旁响起鹿时年慢悠悠的声音，“虞同学，学也不能乱学。”
虞禾放下冰袋，一字一句说道，“鹿同学，你可以教我。”
“？”
鹿时年抿着唇，轻咳一声，“不能教，这个得和相互喜欢的人一起做，就是那种有男女朋友关系的人才可以教，不能随随便便教。”
“知道了。”虞禾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喜欢我吗？”
鹿时年慌慌张张地错开视线，鹿时年啊鹿时年，提什么接吻，你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虞禾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允许我的靠近，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过来找我，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担心我，如果你不喜欢我
，你为什么在我亲的时候不拒绝我。”
“.....”
鹿时年此时有点恨虞禾清醒的思维，可以把一条条喜欢的证据列在面前，令自己丢盔卸甲，无法回答。
她喜欢吗？
她还能喜欢人吗？
这份喜欢能支撑着彼此走下去吗？
这些，她一点都没有答案。
沉默，还是沉默。
手机振动声传来，是鹿时年定的闹铃声，这个时间段左右柴萍会起夜一次，她要在这个时间内赶回去，不然就会被柴萍发现她不在卧室里。
鹿时年听得头疼，关闭了闹钟，然后抿了抿唇，“朋友，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才会这样。”
有句话说，少年时热烈喜欢一个人，那个时候扬言爱比什么都重要。可她是个成年人，她不得不考虑两个人在一起后要面对的处境，就像是今天的情况，她压根没法及时到达虞禾身边，并且陪她很久。
难，很难。
虞禾手握着冰袋，搭放在膝盖上，这一个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在鹿时年将要受不了，即将要打破沉默时。
她开口了，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嗯，我知道了。”
可鹿时年竟听见一声落寞的叹息，这声叹息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泛起层层苦涩。
——
翌日，鹿时年几乎是吊着一口气起床的，眼皮子艰难地撑着，昨晚一夜未眠，如同行尸走肉般地走在学校的路上，之所以不骑车，是怕骑着骑着就睡着了。
到了教室门口，看见几个人围在虞禾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学霸，你这伤口怎么搞的？”于晶晶忍不住目光往虞禾额头上的创口贴看，虽然创口贴遮挡了大部分伤口，但是周边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青紫，虞禾皮肤白，看着很吓人。
虞禾：“不小心撞的。”
舒晴面露担心，“去过医院了吗？”
虞禾：“去过了。”
舒晴：“那就好，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要仔仔细细照顾好伤口，可不能留疤。”
于晶晶又问道，“你这是撞哪儿了？”
于晶晶刚问完，肩膀就被人撞了一下，疑惑地回头，“鹿时年，你快看，虞禾受伤了。”
鹿时年目光在虞禾的额间扫了一眼，“看见了。”
怎么还这么严重，那药膏到底有没有用。
于晶晶对鹿时年的反应有点震惊，但转念一想，这两人天天聊天，虞禾受伤的事情鹿时年估计早就知道了。
鹿时年说道，“你们别打扰虞禾，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周围人都散去，于晶晶却忽然凑近了鹿时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鹿时年往后挪了挪，警惕道，“你干嘛？”
于晶晶指着嘴唇，“你这怎么了？也弄破了？”
用了一晚上才勉勉强强压下去的接吻记忆，被这么一提醒，一瞬间又涌了上来。
怎么破的？被虞禾咬破的。
鹿时年飞快含糊地说道，“上火，我不小心咬破了。”
于晶晶点点头，“哦...上火多吃点水果。”
鹿时年开始赶人，“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回位置吧。”
人一走完，鹿时年偏过头，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问道，“你今天早上涂药膏了吗？”
虞禾写题的动作没有慢，垂着眼帘，淡声说道，“用了，谢谢关心。”
一句谢谢关心，说得礼貌且疏远。
鹿时年几乎在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虞禾的异常，她们明明坐得很近，可似乎又回到了曾经不熟悉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