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十六

荼磨有些惊讶,慕海月一个长在朔国的娇娇女,居然会熟识行医数十年的医师都不知道的扼天仙的劣性。

陈颂禾也正了神色:“海月,你所说的劣性,是指什么?”

空气中竟散发着一丝紧张的气息,慕海月垂下眼帘,接收到来自两人的目光,放低了声音:“我也是听阿爷说的。”

“阿爷早些年在外游历时,曾在各国收集鲜为人知的邪毒,扼天仙也是其中之一。”

此话一出,屋中登时像下了冰窖似的凉。

荼磨满不在乎:“医女是否言之过重,本公子服了药,身体已无大碍。”

“公子切不可掉以轻心!”慕海月提高了音量:“中了扼天仙,人会很快处于烈火灼烧的痛感之中,待熬过这炙热,又会迎来刺骨痛心的寒意。”

荼磨没言语,只蹙了蹙眉,昨夜确实如她所说般一会儿灼热一会儿寒凉,所幸小饼儿的囊袋里恰巧随身带了荒颜草,他照着药方服了药,身体渐渐恢复如初,他也便没在意。

他低眉思索的样子令陈颂禾心底一沉,难以言喻的愧疚感突如其来,她没有料到这毒竟如此厉害,昨夜……他忍的很辛苦吧?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quya.org 熊猫小说网

慕海月出声:“扼天仙的扼,意为扼杀,所以每月中毒的这日都会先经历烧心灼肺之痛,再承受凛冽严寒之苦。身、心,双重的煎熬齐齐迸发,直到将中毒者杀死或逼疯为止。”

“什么?”

陈颂禾惊惶地问:“可有根治之法?”

她抬起眼去寻荼磨,正与他同样怔愣的眸子直直撞上,一时心急如焚。本是无意害得慕海月担心,所以说了假话,事到如今也不好再隐瞒:“海月,其实我骗了你。昨夜我们是被人袭击的,司马将军为救我而伤,你医术高明,定能治好他对吗?”

慕海月轻轻叹了口气:“我早猜到没这么简单。”

她的面上浮起愠怒之色:“究竟是谁?三番五次地冲着你来!”

陈颂禾沉吟不语,她不知道是谁,此人隐藏在面具之下,隐藏在三公主和苏相之后,操控着整盘棋局。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走进那人布好的陷阱。

“哼,管他是人是鬼。”荼磨沉静的面孔下暗流涌动,他直起身子走到陈颂禾面前,眯着眼一字一句道:“是人,就杀;是鬼,就打得他灰飞烟灭,叫他世世不得轮回!”

他说这话时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好似这人也叫他狠的咬牙切齿一般。

陈颂禾忽然意识到,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荼磨也如此仇视这面具人。

慕海月为难道:“这根治之法……我并不知,不过阿爷也许知道。”

陈颂禾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道:“那还等什么,海月,我这就进宫去寻慕院使。”

荼磨瞧着她这焦急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担心我?还是怕我讹上你?”

他撩起袍子又坐了回去,给自己斟了杯茶,不紧不慢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下个月吗。”

陈颂禾没见过像他这般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的人,她不觉有了些怒意:“我自然会担心!这是我的过错,万一你——”

死了怎么办。

她自觉语气有些重,默了一瞬便止住话头,别过脸去不瞧他了。

“哼,你最好珍重你的身体,不然就算是想让我报恩也没法儿了!”

“海月,我们走!”她吐出这么一句后,也没再回头,径直跨过了门槛往院子外走去。腰上的铃铛随着她的步子叮铃铃响起来,而后渐渐远去。

“阿颂,等等我!”慕海月唤了一声,向荼磨行了一礼,也追着陈颂禾出去了。

屋子里又回归宁静,少女临走前说的“狠话”还回荡在耳边,顺着炉内的熏香,好像久久缠绕不愿离开。

荼磨正心上震动,司马佑安撩开慕帘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小饼儿也虎头虎脑地踏进了院子。

他现在对着两个“司马佑安”虽然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可时不时还是会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家殿下。

“阿荼殿下,我方才瞧见陈小姐了。她怎么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惹了人家不开心?”

“我哪知道!”荼磨心中烦乱,只愣了一愣,便快速回道。

这奇怪的情绪来的猛烈,让胸口胀胀的,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包围住一样,淌过一股热热的暖流。

司马佑安在暗处听了慕海月的话,本还忧心忡忡,现下却勾起唇笑了笑,看来有人替他操心了。

“阿羡,我看这陈娘子好像很关心你啊,你们……”他的语气揶揄,手持折扇轻巧地展开,只露出潋滟的眉眼。

“我们怎么?”

荼磨挑挑眉,不明白司马佑安这话的意思。

“无事。”司马佑安轻笑一声。

有些事情得自己去发掘,若是旁人多了嘴,也还得当事人明了才是。

陈颂禾与慕海月两人出了陈府,财福赶忙迎上去:“小主人。”

他高大的身影直直立在马车边,刚要伸手却接陈颂禾,她却忽然顿了顿。

“海月,我让财福先送你回府吧,辛苦你了,还有……”她想了想又道:“今日一事,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慕海月颔首:“自然,我不会说出去的,那你呢?不回府吗?”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忘记告知司马将军了,还得回去一趟。”

陈颂禾说罢,轻轻推了她一把,示意财福送慕海月离开,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我去去就回。”

“是。”财福没做什么迟疑,应了下来。

只是慕海月好像还有些担忧:“阿颂,早些回去。”她仰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色:“好像又要落雨了。”

“嗯!”

……

陈颂禾再次回到未名阁时,荼磨已卸下了易容,整个人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院子中的榆树杈上,口中叼着一根野草,微微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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