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迟遇和温虞异口同声地阻止他。
何慕本就感觉向家有这意思,方觉廷这话暗合了她的猜测,愈发觉得她不应该待着这,起身要走。
向繁洲稳住她,然后说:“今天带大家认识何慕,也是想有些我照拂不到的时候,劳驾几位帮我照顾照顾,至于其他的,我暂时不方便跟你们解释,但是也希望各位暂时帮我保密。”
关于他和何慕这事他想过许久该如何处置才妥当,但始终不得法,虽然她有何家的新身份,他却又担心把她带回京市,早晚还是会被相熟的人认出来。
不公开又觉得太委屈她,就这般拖着,能认的场合他都认了,毕竟就算京市有人听到他结婚的传闻,也不会一刻想到她身份上头来。
只是到那时候他家得炸雷,这事其实是棘手的。
但上次见了汪琴,他几乎可以确定季将仁是这件事的主谋,只要尽快把当年的事连根挖干净,应该就不会横生枝节。
“到头来不一样意思?”方觉廷仿佛坐得不舒服,伸展了一下腿,“何总监,知道这家伙一直有个忘不掉的老相好吗?”
“方觉廷,你不拱火会死?”温虞白他一眼。
这时,酒保来上酒。
四瓶轩尼诗XO,葫芦型玻璃酒瓶,棕色的液体在灯光的掩映下泛着光。
方觉廷笑着调转话题:“这游轮上酒不行,我还是喜欢你地下室藏的那些。”
向繁洲一直没说话,像是陷在深沉的暗色中。
“方总,不必这么客气,叫我何慕就可以,”何慕看方觉廷,“出来玩不过图个开心,您要是看不惯我也成,但别扫大家的兴。”
“回去你看上哪瓶就去拿哪瓶,”向繁洲掀起眼皮,“别在这喝点酒找不到北了。”
方觉廷露出带点醉意的笑脸:“我要那瓶路易十三黑珍珠。”
“好。”向繁洲顿了下,黑着脸应了。
这人不会闹这一出,仅仅是要宰向繁洲一顿吧,何慕心里替他滴血了,方觉廷可真是个识货的。
“老方,还是你有法子,”迟遇说,“这些年在洲儿这捞走不少好东西吧?”
方觉廷没答,垂眸继续笑,似乎是心里细数了一番。
温虞:“他这人从小就不要脸,你不知道?”
“我招你惹你了?”方觉廷睨她一眼。
“陈述事实。”
“你倒是说说看?”
“哟,你把你这些年的战绩都忘了,上学时候你是不是老惹祸推给向繁洲,因为他回家不会挨打,你老子得把你打得满地打滚……”
方觉廷的女伴听得新奇:“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混不吝。”
“别在这造我谣。”方觉廷制止温虞。
“这是哪门子造谣,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也就他懒得跟你计较……”
“我可以作证。”迟遇笑着举手。
……
早年他们没在一处读书过,向繁洲一路都是读的国际学校,所以小时候便和周景禾结识,迟遇、方觉廷、温虞倒是当了好多年的校友、同学。
他们爷爷辈都是过命交情的战友,父辈又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又一起入伍,家里关系几乎是拧在一起的,即使向启淞和方开贤后来陆续下海,几家人也没断联,走动多子女也就熟络起来。
那边拌嘴闹成一团,显然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交情,何慕想起自己还未寻找的亲生父母和遗失的童年记忆,心中无限落寞。
向繁洲扣住她的手:“我一直在。”
她怔了一秒,没想到隐约流露的情绪也被捕捉,鼻头酸涩,转头搭在向繁洲的肩膀上,看着背后空荡的区域失焦,眼前一片模糊。
方觉廷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悄声过来倒酒赔罪。
听到酒水淋进酒杯的声响,何慕吸了下鼻子,转头回来,正襟危坐,端详面前人的举动。
“我这个人说话不好听,要是惹你不高兴给你道歉。”方觉廷递酒给她。
何慕没接。
他又说:“何总监,给个面子吧,不然等下洲儿估计要跟我干架。”
她听这话有些意外,看了眼方觉廷手中的酒杯,又看向繁洲,实在想不出他会因为什么事情大打出手。
向繁洲看出她的踌躇:“你可以不原谅他。”
“嘿,”方觉廷急了,“你丫没完了是吧?”
何慕心里明白向繁洲哥们站他这边没错,向家要给他寻联姻对象和他本就有白月光也皆是事实,不过是她痛处摆在台面上容易被戳中,这事本就论不出个是非曲直。
她也不好让向繁洲夹在中间,伸手要接那酒杯。
“何总监大度。”方觉廷拎自己的酒杯跟她碰杯,甚至杯沿刻意降得比她低。
杯子放到嘴边,向繁洲叮嘱:“喝一口意思一下得了。”
方觉廷想起那晚向繁洲被折腾得没脾气,却始终没把人推开的模样,他当时就知道何慕不一样,这小子除了小时候对周家那姑娘有点耐心,其他人几乎都不看在眼里。
他越看越觉得,何慕是有点面熟的。
虽说女大十八变,不知道现在周景禾长什么样,但何慕这面容少说也得和少女时期的周景禾有八分相似。
“向繁洲,你小子怎么从小到大都只喜欢这款?”
石破天惊一句话,温虞登时往这边看。
这三人她也就跟迟遇最熟,他性子温和,讲什么话都听得认真,又博闻强识,什么都能聊点,加上后来他俩都做了艺术行业,也有更多的话题可聊。
她其实和向繁洲其实没那么熟,这么些年也没聊过几句话,他们天生不大对付,却又和她与方觉廷那种不同。她与方觉廷是见面恨不得连吵三天三夜;而向繁洲一向性子闷,她从小就闹腾,两人相看两厌,甚至懒得产生唇舌之争。
所以接触也不多,对周家那小女儿也只是听闻,没有见过面,并不知道何慕究竟像不像她,只是觉得这话是带刺的。
何慕放酒杯的手顿住,目光凝滞。
向繁洲:“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觉廷自觉失言,退回去了。
酒杯本是个放下的路径,反而又被拎起来了,何慕大口喝着,几乎要一饮而尽。
喝到一半,酒杯被夺走。
“少喝点。”向繁洲看到她眼圈发红,可此时又无法解释这件事,束手无策。
半晌,何慕瓮声瓮气地说:“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向繁洲跟着要起身。
何慕推开他:“你在这跟他们继续玩,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坚持,她第二次拒绝:“向繁洲,我想自己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