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儿

热搜过后, 全台都知道夏星晓是MUSE总裁夫人的身份了。

付卫东对她愈加器重,这种态度的转变倒是跟身份无关,他在这个位置上能结识到大佬也不少, 究其原因还是拒绝中视财经橄榄枝的事儿,被付卫东误认成了对他表忠的投名状, 夏星晓也懒得解释。

当一直追求的各种机会变得唾手可得,她的内心反而很平静, 原来很多事情追求的过程才是最珍贵的,这种心境的变化也反映在主持风格上, 更添几份人生阅历和游刃有余。

夏星晓把一部分精力转移到了“时朵”上,她用多年的媒体经验给这个品牌做营销计划, 还在社交平台上挂了一个销售链接, 每天为了几单生意忙活售后服务。

南山别墅的超大落地窗就成了她的办公区,有时候大半夜不睡, 会被时砚池强制性地抓回卧室。

两人会躺在床上聊彼此的工作, 也会给她提意见。

“那个张经理是不是没有什么业绩?”

时砚池唇角上的笑意很轻地上浮了一下, “还可以,也就每个月两百多万。”

夏星晓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那他每天帮我处理二十块钱的订单?”

“毕竟你是老板。”

她揉揉脸, 像是在思考, 半晌后侧头看他, “时朵的经营,会不会我不参与反而比较赚钱?”

“会。”他气定神闲地补刀。

夏星晓的拳头雨点一样砸在他的胸口, 他握住一双粉拳, 放在唇边吻了吻,“你就做你自己,老公永远给你兜底。”

希望能因有趣被人喜欢, 希望能因有用而被人需要,时砚池给她的爱,却是那么多无趣且无用的细枝末节,只因为她是她。

夏星晓觉得自己完了,怎么也变得这么哲学。

她也偶尔会给MUSE的营销策略提意见,不管她说什么,时砚池都会听得很认真。

夏星晓很喜欢这种状态,做什么都有底气,但又不会依附于他,两人个都是对方灵魂的出口。

快要过年了,汪静三令五申了好几次,让她搬回海角巷住几天,说她明年要是嫁出去了,今年就是在娘家过得最后一个除夕了。

王静难得有这么感性的时刻。

时砚池却烦躁得很,他半点也不想把人送回去,一直磨蹭到了腊月二十八,才眼带幽怨地松了口。

今年过年晚,气温已经回升,昏昧的巷子里,来来往往的车灯晃过,依稀看到宾利车里有影子叠在一起。

车里的暖气烘着,夏星晓废了好大力气才攫回自己的呼吸,她双手抵在时砚池胸前,很是抗拒,“不要了,已经是第三个告别吻了……”

最后十分钟,最后五分钟,最后一分钟,这人的物理时间无限拉长,现在已经在楼下磨蹭一个小时了。

她音腔酥软,有哀求的意味,“再不上楼,我妈又要打电话来催了。”

可惜这种抵抗只能换来更强烈的反扑,时砚池一只胳膊横过来,带着她的腰按向自己,手掌还是不规矩,让她呼吸发沉的程度。

夏星晓伸手制止他的得寸进尺,简直有点苦笑不得,“我只是回家过个年而已,你要不要这样?”

“我一天看不到你都难受”,时砚池的声音闷在她的颈窝,也沉重地喘着气,嗓子都哑了几分,“单身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做到那么无欲无求的?

“谁让你不去找个美女谈恋爱?”

滚出的气音弄得她发痒,她开始不老实地闪躲,时砚池反而玩心大起,开始啮咬那小块肌肤,直到她连连求饶为止。

“还敢不敢乱说?”

他的掌心直接覆上她的后颈,稍一用力,唇又准确无误地印了上去。

夏星晓的唇瓣贴着他,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假惺惺地提供解决方案,“要不你去跟我妈妈聊聊?”

时砚池没回答,那双懒戾的桃花眼垂着,只用一种再次被抛弃的视线盯着她。

她假装看不见,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根本不松力。

夏星晓用手指戳他的腰,承诺道,“明天,我明天录完晚会就去MUSE探班,行不行?”

……

最后她终于回家了,他那灼热不舍的眼神,让她有种错觉,自己不是回家而是要去上战场。

……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L省广电的一千五百平演播室,《财经快行线》节目录制今年的最后一场晚会。

到了彩排的时间,温潇潇又迟到了,一进来就看见夏星晓一席金色晚礼服,背脊秀直地站在舞台射灯下,精致明艳得不可方物,从内到外散发一种独特韵味。

她从现场导演那里拿了麦克风,一站上舞台,刺耳的讽刺就先出声,“都是总裁夫人,还需要出来工作吗?”

夏星晓斜眼睨她脚下,而后长睫一掀,嗤笑道,“你也没裹小脚呀,怎么嘴里全是封建糟粕?”

这人真的是一合作就让人抓狂,之前升起的零星好感又被扑杀。

温潇潇脸色难看,她和徐行一直是财经频道的一哥一姐,大型晚会都是两人搭档,这次付卫东却安排夏星晓和徐行搭档,让她和另一个男主持搭档,美其名曰新搭档新气象,简直是糊弄鬼呢。

她的声音硬邦邦,和娇软的长相极其不符,“你已经什么都有了,干嘛还抢我位置?”

夏星晓无语,“就一场晚会,你至于吗?”

两人短兵相接几句,又回归彩排流程。

晚会录播很顺利,L省企业家们的年度盛典,大型人脉结交现场,名片收到手软,但这种Level的颁奖,时砚池是不参加的。

夏星晓刚把礼服和高跟鞋换下来,就接到了何煜的电话,“夏主播,你录制结束了吗?”

录制结束已经临近中午,何煜一直在大门外等着,广电停车需要通行证,宾利开不进去。

“结束了,我马上出来。”

几分钟后,何煜在门口看见拎着几个袋子的夏星晓。

春节期间,除了新闻频道,保留值班记者外,其余频道的节目全部采用录播形式提前做出来了,算是媒体人难得的假期。

夏星晓身上披着笑意地走到车前,“何助理,久等了。”

录播晚会不同于直播晚会,时间不好掌控。

何煜的反应堪称感天动地,他终于接到夏星晓回去救火了,他面色不变地一手接过几个袋子,一手拉开后车门,“到了没多久,外面冷,您先上车。”

车的暖气一直开着,夏星晓坐进去,草草问了嘴,“时砚池吃午饭了吗?”

“没。”何煜发动车子。

夏星晓蹙眉,“为什么?”

何煜腹诽,他哪知道为什么?从早晨开始,老板一直处于低气压状态,整个会议特别不顺利,所有人都在饿肚子硬撑。

“乙方公司给出的提案,老板不满意,现在还在开会……”何煜轻描淡写地把事情还原。

冬日阳光,暖意融融,他方向盘一拐,车子在中山路上提速。

夏星晓靠在椅背上给时砚池发条微信:【怎么没吃饭?】

一秒后,手机屏幕毫无意外地亮起,他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冒出来。

“上车了吗?”

“上车了,你会议结束了?”

“没有,公司高层都在里面,会议还要很久。”

夏星晓一瞬间有点宕机,“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时砚池斜靠在会议室外的墙上,无所干扰地回:“不是你问我怎么没吃饭吗?”

夏星晓要疯了,对着手机怼,“这个消息有那么重要吗,你开会或者很忙就忽略掉它呀。”

他的声音突然带着笑意,“没事,我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都很理解。”

她警铃大作,“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没吃饭,老婆很心疼,我需要去安抚一下。”

最后,夏星晓在他的笑声中挂了电话,这人的恶趣味真的一点都没变。

Muse十九层。

会议室的落地窗毫无遮挡,大片阳光照进来,落在时砚池的肩身上,明明会议室里乌压压一片,偏他像镀着光,耀眼得不得了。

他坐在主位上,面上覆着的薄薄戾气,手机在掌心转着,看见她的那一瞬沉冷散了点,他朝她勾手。

夏星晓在总裁办公室的必经之路调转方向,被何煜请了进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特别的严肃,高管们集体销声如哑,乙方公司小心翼翼,MUSE的营销团队极尽挑剔,而夏星晓一迈进去就被委以重任。

时砚池饶有兴致地指了指她,对乙方团队说,“让我们公司的高级顾问说一下想法。”

高级顾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夏星晓虽然是一个不怯场的人,但是就这么乱入人家的公司会议真的好吗?

不过她没有局促,视线掠过屏幕上的PPT,就是前几天他们在家讨论过的,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发表了一番高谈阔论。

整个过程,时砚池始终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

乙方负责人拿不定主意,战战兢兢地问,“时总,您觉得呢?”

时砚池好整以暇地垂眸,嗓音低冷倦懒,带着莫名的宠溺,“就听她的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夏星晓被一股热气烧到头顶,她的耳朵立马就红了。

然后就突然见了鬼,MUSE的整个营销团队突然变得毫无想法,问什么都是“听她的”。

让人无语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夏星晓用脚带上总裁办公室的门,再折身时,竖起的马尾划破空气,形成一道好看的弧。

“你干嘛让我参与会议?”

时砚池把人按到他的专属座椅上,双手撑在扶手两侧,倾身折腰,“我觉得上次在家里,你的想法比他们的好。”

他视线半垂,利落短发下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

夏星晓最怕他用这种眼神看她,羞意会莫名上脑,她轻扯红唇含讥带俏,“我都不知道喊你什么好?”

不自觉地撒娇。

时砚池压不住上翘的唇角,“你可以喊我老公,吓死他们。”

夏星晓……

刚才的话题就这么被冲淡,过了一会,她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了,何助理说你还没吃午饭,我陪你去吃。”

“还不是怪你。”

这个问题不知怎么触了逆鳞了,时砚池神色恹恹地,委屈又愤懑,“夏星晓,你气死我了。”

挺严重,他破天荒地喊了她全名。

两人视线相接,夏星晓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串问号,纤长的睫毛一眨,她扯他胳膊,“我做什么了?”

“没什么。”

时砚池起身,做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浑身散发着求哄的气息。

夏星晓抿唇走过去,直接坐在他怀里,学他以往的语气,“哪不开心了,跟我说说。”

一两秒的走神后,他才低低哑哑地开口,“昨晚你不在,我做了噩梦。”

语气沉静寡淡,细听下来有点阴恻恻的。

“什么梦?”夏星晓唇角的弧度完全压不下来。

时砚池眼皮浅浅抬起一层,从喉咙里挤出一抹冷笑,她才换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他一发不可收拾地控诉,“我梦到你把我给你的房子和车子全都卖了,带着钱远走高飞去了国外,找了一个混血帅哥,我追过去之后,你说你爱我,但是你想生一个混血儿,你也是被逼无奈的……”

夏星晓身子麻了大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她快要笑死了。

“哦~”她憋住笑优哉游哉地拉了个长音。

时砚池扳过她的头,审度的目光特别犀利,“也就是说,你不但想摸男模,还想出轨生个混血儿?”

夏星晓剜了他一眼,以彼之钝攻彼之矛,“摘星星都行,生混血儿不行?”

就是这句话惹了祸。

总裁办公室房门紧闭一小时,内线被调成免打扰模式,总裁办集体提前下班。

夏星晓瘫在时砚池怀里,浑身软一滩水,瞪他的眼神微波婉转,带着事后的余韵。

时砚池受用得不得了,细碎的吻持续不断地落下,暗哑的嗓音里带着不容置喙。

“说,你就想跟我生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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