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章王銲无法无天

“好一头起瘟牛,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跟老子耍花样!”

王銲起得跳脚,隔空怒骂了牛敬道两句。

随即,他重新把目标锁定在杨钊身上,“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人,你是请,还是不请?”

杨钊已经懒得吱声,只冷眼瞧着王銲,瞧他到底有多狂妄。

“你们还楞着干什么?”王銲被彻底激怒了,竭嘶底里地吼道,“给老子打!砸!”

身旁有家奴好心劝道:“五爷,使不得啊!四爷曾多次叮嘱,这个杨钊是李相公提拔起来的人,又有宫里的关系,万万不可招惹……”

反被王銲一脚踹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老子让道。”

说罢又催促众跟班:“只管放开手脚打,打死打伤无算,全由五爷一人扛着。”

那帮人再无顾及,在杨钊的公廨内横冲直闯,逢东西便砸,逢人便打。

“你们……你们……快给我住手!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杨钊再一次开了眼界。

他知道王銲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因而在开除那两名王銲的亲信后就做了心理准备,就等着王銲上门来找事,然后趁机给王銲来个下马威。

可他不知道的是,王銲竟胆大到了敢在皇城内的朝廷公署内公然行凶的地步。

这时再讲什么道理、律令都没用了。

初时王銲带来的那帮人还只是搬到书架,掀翻书案,或找公廨里几个不顺眼的杂役活动拳脚,后来竟直接奔着杨钊本人来了。

杨钊眼下也只有保命要紧。

度支内有近百人,这时听闻员外郎公廨这边的动静后都围了过来,可他们要么慑于王銲一贯的淫威,要么干脆就是王氏兄弟安排进来的人,只敢远远观望,不敢过来声援。

杨钊提前布置的史大个等四人,此时也都被围住了,自顾不暇。

王伦和袁大头两人,一个只会动口、不会动手,另一个早抱着大脑袋钻进墙角洞里去了。

杨钊只有不断高喊“圣人御赐宝剑在此,谁敢放肆”,一手举着宝剑,一手开路,慌忙躲进了身后的耳房里。

耳房内躲着一个书僮,不到十五岁,被人唤作小豆子,生得眉目清秀,人也算机灵,杨钊便将他从府里带出来,在公廨里为自己更衣添茶。

“小豆子,快把屋里所有东西搬过来,把门抵住。”杨钊这一次真是狼狈到家了。

好在屋外的人忌惮杨钊手里的龙须剑,并没有发死力撞门,暂时还算安全。

可被堵在屋里也不是长久办法。

尤其是王銲见手下空造声势不发死力,竟亲自来到房外踹门:“杨三,有种的,就别当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

杨钊没空回声。

他满脑子想着逃生办法,环望一圈,看见了耳房后壁上有一个窗洞。

连忙设法将小豆子顶出窗洞去,让他快去找杨铆来解围。

不出一刻,杨铆和韦承恩率金吾卫匆匆赶来。

王銲才带着他的人恨恨离开。

甚至还在离开时放下狠话,只要杨钊敢踏出皇城一步,就要让他好看。

这就是一场闹剧。

但闹剧过后,由不得杨钊不疑惑,王銲一个户部郎中,再仗着他兄长王鉷的势力,就能在京城里如此猖狂?

都不说什么天子脚下了。

皇城,朝廷公署,一个国家的行政中心、权力中心,彰显国家律法和威严的地方,竟任一个王銲肆意践踏。

“三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那个王銲拿了,才能出胸中这口恶气!”

杨铆等人聚在杨钊身边商议。

韦承恩也跟着发了火:“这个王銲,实在是太出格了。”

杨钊瞧了韦承恩一眼:“你是皇城内的兵曹营参军,你来说说,王銲今日的行径,当如何处理?”

韦承恩还在火头上,立即答:“扰乱皇城秩序,公然围攻朝廷衙署,就当收系下狱。”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去抓人啊。”

韦承恩迈出一步就回来了:“杨老弟,我倒是想抓人,可没有相公的手帖,我也抓不了他。”

“这还不好办?今日的情形你也看见了,你现在就把事情报到都堂去,请李相公和陈相公(陈希烈,替补李适之为新任左相)的手帖来。”

杨钊的语气有些不善。

因为方才金吾卫赶来之时,杨铆要全力截留下王銲,都是韦承恩的不作为,才让王銲行凶后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韦承恩下定决心:“为了杨老弟,我这次豁出去了,我这就去请手帖……不过,能不能请得来就不好说了,反正韦大哥是尽力了,杨老弟勿怨。”

韦承恩前脚赶走,杨铆忙凑到杨钊跟前来:“三哥,方才韦参军他……”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事不怪他,他也是为了我们好。”

杨钊不让杨铆继续说下去。

“为了我们好?”杨铆两眼珠子一转,明白了杨钊的意思,“三哥的意思是,即便韦参军去了中书省,也请不来手帖?那王銲的本事真有这么大?”

杨钊点了点头:“若没有这份本事,他也不敢这么嚣张。”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白受了这口窝囊气?此事传了出去,以后我们还怎么还皇城里立足?”

“当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杨钊让所有人不准搬弄现场,任公廨内的器物、书籍散落一地,再让人将所有房门、窗门大开。

王伦等人的伤势,也只是简单处理一下,便就带着满身的伤坐到度支衙署的大门外去。

杨钊要让所有人都看见王銲今日的暴行。

眼下,王鉷是李隆基跟前的红人,又刚在韦坚案中为李林甫出了死力,有这两位的庇护,王銲便不会出事。

但,一定要让王銲为他的鲁莽和狂妄付出代价。

杨铆明白了杨钊的意图,把手底下的武侯充分调度出来,让他们借着巡防之由,去皇城内四处宣言此事,尽量拉一些官员过来“参观”。

虽然兵曹营的武侯们都是些不遵号令的大爷,但毕竟杨钊曾是他们参军,以前也待他们不薄,又激于义愤,所以个个争先,敲锣打鼓地去了。

杨钊则手托御赐宝剑,坐在一片狼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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