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谣言

陈暮白这才离开,距穆也跟着离开,君沽酒则又待了一会,在书房里爷孙二人似乎又开始争论起来。

陈暮白在前厅等了一阵君沽酒才出来,看他一脸的郁闷模样,显然刚刚与老爷子的吵架并没有吵赢。

“老爷子真是的,食古不化,一点听不进去劝。”君沽酒摊手无奈道。

“不过老爷子收了那张纸,今天也不算一事无成,至少留个防备,万一家里真出了什么状况,我们也能知道。”

昨天还打了保票说全包在他身上,今天却没起点一点作用,实际都是陈暮白在说服老爷子,君沽酒不由觉得有些惭愧。

“他要不是你家老爷子,我早就揍他了。”距穆在旁边不爽地接话,显然他对君子昂刚才的不客气还是耿耿余淮。

君沽酒上前勾住他肩膀,咧着嘴道:“不要那么小气嘛,跟老人家计较什么。走走,我请你喝酒。”

距穆怒气冲冲,但还是半推半就地被君沽酒拉走了。

“阿白你也快跟上。”君沽酒边走边转头招呼上陈暮白。

到了门口,周良策不知道已经去哪了,守门的是家丁铁根,他见到君沽酒赶紧上来,为难地看了眼陈暮白,才说:“少爷,周先生方才要我传说,让少爷这段时间都留在家里,别与这位陈暮白同行。”

君沽酒自然是不愿意的,他以为周良策也是感应到了陈慕白身上的影族气息,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神农使命从来只传家主,以老爷子谨慎的性子,周良策即使是他至交好友,但也肯定不会将这样的机密告知。

那这个老头子是整的哪出?

“周爷爷可有说什么?”君沽酒问道。

铁根想了想道:“周先生说,外面在传陈公子的一些不好事情,少爷跟他一起,怕是会惹上麻烦。”

“你少爷可是天下闻名的四天子,有什么麻烦是你少爷惹不起的。”

“快说,究竟是何事!”君沽酒逼问。

铁根又为难地看了陈暮白一眼,觉得陈暮白不像凶恶,也就大着胆子说了:“外面说,陈公子与影族勾结。”

“所谓追杀影族的邪天子,其实是影族打入人族的苦肉计。”

“至于证据,就是陈公子身体里藏着一个影族。”

“外面都传疯了,好多人都扬言要找商公子算账呢。”

“少爷,你可别掺和了。”

铁根张牙舞爪将外面听来的风言风语一通描述。

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君沽酒听着有些糟心,应付着打发了铁根:“行了行了,少爷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然后他对陈暮白道:“怎么回事,距穆的事情怎么会泄漏?”

陈暮白则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因为外面在传他是影族奸细而生气:“这很正常,我向来没在人前隐藏过距穆,有心人一查便能知晓。”

“但这个时机却很微妙。”陈暮白摸着自己的下巴道。

君沽酒对此也认同,他再补充道:“而且这个消息散播得是不是有点快了。”

“昨天还风平浪静,一夜之间就爆出来了,连我家家丁都知道了。”

“怎么看,都是有心人在做局。”

陈暮白点头,他转头看后面,更为担心另一件事:“这种消息一传,你家老爷子估计更不会信我了。”

“怎么办?”君沽酒问。

陈暮白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走,跟我去看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给处理干净。”

“我要不要先到影子里回避一下。”距穆自觉建议。

他知道自己身份见不了光,平时还好,现在谣言满地,若还在人前出现,怕是会给陈暮白惹更多麻烦。

“先回来吧,这两天先避避风头。”

“不用担心,我已经有应对办法了。”见距穆有些担心,陈暮白出言安慰。

距穆点头,一缩身就融到了影子中。

“现在去哪?”君沽酒问道。

陈暮白心中已有对策,没有一点迟疑,抬头道:“云将府。”

两人出了君家,往云将府去。

云将府在皇宫附近,与中山王府不远,靠得如此近,实际已经在明面上提防这位野心勃勃的藩王了。

皇宫位置处于瓯鹿最中间,要去云将府,需要穿过飞云大道、白鹿大道。

都是热闹的地方。

一路走来,便听到不少人在讨论陈暮白的事情。

比如在白鹿大道的露天酒肆,就有一群五人书生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都听说了吗,名满天下的邪天子是影族奸细,他这么多年追杀影族,都是苦肉计。”一名看着是领头模样的书生,率先发布自己的观点。

这群书生就是这样,百无一用,整天不事劳作,却就爱风花雪月,有什么热闹事都要凑一脚,以论证自己的见识高人一等。

陈暮白是影族奸细地事,今日不知怎么地忽然成了瓯鹿的热事,这群书生虽然没走过江湖,但也怕被落下,唯恐其后要来掺和一嘴,纷纷接上话茬。

“不会吧,据说他年幼时整个村子都死在影族手上,如此血海深仇,怎么会当影族奸细。”一人表示不可置信。

马上有其他人反驳,露出少见多怪的傲气神情:“你未走过江湖,便不知道了吧,我与你们说。”

其他人便凑了过去。

“若说邪天子是影族奸细,倒不是空穴来风。”

“据说不少人见过他影子中出来一只高大的驴子,那驴子哟,我跟你们说,比起猛虎还可怕,并且还吃影子呢。”

“从影里出来的东西,那是什么呀,那就是影族。”

书生在“影族”这两个字是故意加重,又拖出长长的尾音,表示这是重点。

见其他人都纷纷点头,他一脸露出“众人皆睡”的得意,继续抛出其他观点。

“而且他陈暮白号称邪天子,听说便是在南方小村杀了半数地人,将他们影子全喂了他那头驴子。”

“你们想啊,他若是好人,怎么会杀那么多人呢,又怎么会得邪天子的称号。”

另一位书生说得头头是道,他嘴里出来的也是道听途说地东西,但真假参半混在一起,对于这群毫不知情地书生听来,便仿佛那就是真相。

之前还有所怀疑的书生,现在也是信服了,频频点头。

领头的书生见风头被人抢了,心中已是不悦,但不好发作,于是赶忙的又提出观点,将话题主导权给抢回来。

“而且你们想,那陈暮白自小就死了父母,无亲无故一个人。”

“也未听过有拜过什么师傅,就怎么成了绝世高手,无论怎么想都让人生疑。”

“我看那,他八成自小就被影族给养了,武艺什么的也是影族教的,为的那,就是闯出名堂,然后找机会与影族里应外合,侵占人间界。”

“甚至有可能...”

说着那书生声音低了下来,显然要说更大的秘密,其他几人听到关键时候,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了,赶忙将头凑过去,都伸长了耳朵去听。

“江娄城外的那座村子,包括他父母在内的一百余口,都是他杀的也有可能。”

这群书生的高谈阔论,陈暮白与君沽酒一直就站在酒肆旁,就听到这群书生添油加醋,越说越过分,三两下已经将陈暮白说成了不忠不义不孝之徒。

君沽酒听不下去,上前一只手拍在了那名领头书生的肩膀上。

那书生正在高光时刻,此时被人打扰顿生不耐烦,转头却见是一名翩翩公子,而且衣着样貌华贵,显然是大族中的子弟,连忙收敛了高傲神情,客气道:“这位公子是?”

君沽酒咪咪笑着,他指了指自己:“我叫君沽酒,有人叫我医天子。”

四天子的名号,即使未在江湖中的这群书生也都听过,那可是浮在云端,往日挖空了心思见不到的人物。

书生们赶忙惶恐地行礼。

“见过医天子。”

“医天子找我等可是有事?”

君沽酒手臂抬起,在书生们疑惑的目光中,手指毫无烟火气地又朝旁边陈暮白指了指:“他叫陈暮白,就是你们刚才说杀了全家,给影族当奸细的邪天子。”

“最近他在干一些大事,虽然是出自私仇,但也变相在保护你们这群没人疼的王八蛋。”

“为了那件大事他四处奔走,甚至还遇上了一次刺杀,没人念他好,到头来是一群王八蛋在背后说他坏话,我挺替他不值的。”

“我刚才听了一阵,你们刚才说了很多,也说得很有意思,但因为说的都是我朋友的坏话,所以我觉得你们需要跟当事人确认下,讲给他听。”

他话语并无激烈,甚至听起来还是一团和气,但书生们一听已经吓傻了。

他们挥斥方遒,点评国事家事,但实际却从来只是敢在背后说说,哪里真的有勇气在人前胡说八道。

眼前的邪天子,可是传闻中喜怒无常,杀人无数的主。

有几名胆小的书生已经瘫软在地,黄白之物流了一地,几人还能站的着,但浑身瑟瑟发抖,哆哆嗦嗦求饶:“饶命啊,我也是受人蒙蔽,并非是有意要说您坏话的。”

见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贱骨头,君沽酒鄙夷嘟囔一句:“读书人,呵!”

陈暮白饶有兴趣地看她,道:“朋友有解药吗?我看你嘴巴挺毒的。”

读书人不解地抬头:“嗯?”

“说得挺好的,下次不要说了。”

“连真相谣言都分不清楚,就你这脑子,已经基本属于没救了。”

“好好去长点脑子把,不然下次再见到你还是这幅蠢样,就把你脑子摘下来。”

他连珠带炮地说了一通,将这些书生吓得几乎快哭出来,然后拂袖而去。

君沽酒给了这群书生一个割喉的表情,嘴里恐吓“杀你们全家哦”,吓得书生直接跪下了,然后赶紧跟上陈暮白。

“你脾气什么时候变好了,以前要是有人说这种话,你可不会这样简单就放过他们。”君沽酒跟上陈暮白,与他并肩走着,边走边问。

陈暮白脚步不急不缓,他轻轻道:“这些书生无关紧要,但我若杀了他们,便会无端惹出一些是非来,给人留下话头。”

“这个节骨眼上,为了几个说大话的书生惹些麻烦出来,没必要。”

“而且整座瓯鹿,又何止这几名书生在说,这世上原本就是愚人居多,听风就是雨,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难道我要将他们也全杀光?”

君沽酒抓了抓脑袋,道:“那倒是没必要。”

“别说是人了,就是杀这么多头猪,也得累死不可。”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飞云大道。

“前面就到云将府了。”君沽酒道。

“走吧,帝厉应该在。”陈暮白点头,大踏步往前走去。

府外有一人,原本正在晒太阳,见陈暮白踏步而来,瞬间变化了怒不可遏的面容,将牙咬得“咯咯”响,冲冠眦裂,长剑已经拔出。

“陈暮白!”

“你还敢来云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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