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一通电话通知就代表顾离成为了宁城这座拥有八百万人口的城市的调查员。
“顾离调查员？”许久未出声，电话另一头的何雪砚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哦。”回过神来的顾离说道，“不用叫这么复杂，叫我的名字就行。”
“好的，顾离。”称呼虽然改变，但声音中依旧可以感受到何雪砚的严肃和对顾离的尊重。
她说道：“按照规定，部门将立刻派送调查员所需物资至您处，请您告诉我接收地址。”
顾离说了个地址给她。
“好的，”何雪砚记录完毕后又说道，“按照异应部门要求，每起异常事件完结后仍需要调查员提交一份报告。
不过鉴于调查员的时间都比较宝贵，所以您只需要口述即可，详细报告由我来填写后，交由您确认无误后再提交至异应部门总部。
先前我已经完成了报告的大部分内容，只是有一个问题还需要您来解答。”
“说。”顾离很干脆，“还有，不需要对我用什么敬语吧，我们的年龄差的应该不多。”
听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生称呼自己为“您”，总感觉怪怪的。
“好的”何雪砚依旧保持着她的专业素养，“”从你先前提交的情报中，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最先被你发现尾随于你和苏宏远调查员身后的那两名神秘人，到底是躲藏在哪的？”
何雪砚并非现场的经历者，仅凭顾离先前的口头上描述是很难把事情彻底讲清楚的。
“躲在哪儿啊……”顾离其实也不敢保证自己想的就一定是对的，“我个人猜测他们是躲在烂尾楼内的电梯井。”
他讲解道：“原本用于安装电梯的那部分位置因为烂尾楼中途废弃，所以并没有安装，但区域还是划分在那。
每层楼都有电梯的空间，按照设计，两部电梯中间，每层应该是建有一根隔离横柱的，人从电梯井内侧紧贴着墙走，走到隔离柱上躲藏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顾离不免有些懊悔自己似乎大意了：“说起来，是我们有些想当然了，按照惯性思维，异常生物是不可能会有贴着墙走去隔离柱上的情况出现的。”
“您不必自责。”何雪砚安慰道。
顾离没有再对此多说什么，静下心来后，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是有些过于纠结和马后炮了。
即使是再谨慎的人，也不可能一开始就预想到楼里的“血人”居然会是一个陷阱，而且楼内黑洞洞的电梯井里还会藏了人。
这么一想，二楼楼梯间内发现的那具尸体，究竟是被“血人”吓死的，还是因为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才导致心里彻底崩溃被吓死的，甚至是被灭口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要问的吗？”想开后，顾离道。
“暂时没有了，调查员。”何雪砚反问道，“您现在是否有需要部门协助的要求？”
“有。”顾离道，“我要知道，那几个被我交上去的同化者尸体会如何处理，还有苏宏远现在的情况。”
何雪砚没有让他等太久，一阵键盘敲定声和鼠标按动声后，她说道：“按照异应部门要求，同化者尸体会接受异常原型分离处理，处理完毕后会根据同化者的身份再进行不同的处理。
至于苏宏远调查员，目前我能查询到的信息就是他被送往西部地区的秘密研究院接受治疗了，同时，最高安全局的副局长廖杰也前往了研究院，更具体的我就无从得知了。”
“研究院？”顾离不解道。
“研究院是异常应对部门麾下的重要机构，目前新城邦所有配备给调查员的异常限制物品都是由研究院产出的。”何雪砚解释道，“如果您需要更详细的信息，可以等相关装备送达至您那边后，登录异应部门的官网查询。”
“好的。”顾离应道，知道苏宏远还有救就足够了。
言毕，他又补充了一句，“那五个同化者，确认他们的身份后立刻告诉我。”
顾离总感觉这一切还没有就此完结，那四名同化者之间有组织有纪律，下手果断，最可怕的是他们心够狠，同伴说放弃就放弃。
有这种能力和觉悟的，不可能是民间临时拼凑成的小队。
如若他们背后的势力不在宁城扎根还好，要是在的话，就只能死磕到底了。
毕竟梁子已经结下了，谈和是绝无可能了。
“明白。”何雪砚知道背后的水可能很深，立刻道。
“好，就先这样。”顾离没有心情去和电话另一头不知道是不是美女，但起码声音很好听的何雪砚多寒暄几句，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起床，开电脑，打大乱斗拿把首胜再说。
他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普通家庭一个，家里也没有财力支撑他去享受什么旅游、打牌、酒会之类的富贵爱好。
他拥有的，只有最廉价的获取快乐的方式。
玩游戏。
……
第二天。
鏖战十余把的顾离依旧没有打破连败光环，拿到首胜。
反而是他的手机先响了。
是何雪砚打来的。
运送给新任调查员的物资要到了。
“好，我知道了。”顾离挂断了电话，推门走出。
不远处的停车位上停了一堆新车，但最引顾离注目的还是中间那辆黑色面包车。
周围环绕着一群身着便装的人，从他们的挺拔站姿和目光精神就能看出这些人不会是一般群众。
不过目前看来，至少表面上还是挺低调的。
“是顾离，顾调查员吗？”其中一名身着西装，看上去是专门负责的人笑着走了过来。
“对。”顾离点头道。
“您好。”那人伸出左手，礼貌道，“您叫我陈默就好。”
顾离和他握了握手。
“请上车。”陈默拉开面包车车门，等顾离上车后，他才坐进车内。
面包车内和寻常面包车差不多，区别就在于窗户和苏宏远的越野车一样进行过特殊处理，从外面根本窥视不到里面人的动作。
车的内部经过特殊处理，空间很大。
一口深红色的棺材静静地摆放在那里，旁边还放着三个银色手提箱。
“关押箱是宁城本来就配有的，至于这三根限制绳则是部门直接派发给您的物资。”陈默介绍道。
他又指向了另一处，那里摆放着一个并不醒目的黑色行李箱。
“里面是三套调查员的制服和袖章，方便您更换。”接着，陈默跟蓝色机器猫一样，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本证件和一部手机。
证件的封皮是黑色的，上面印有新城邦最高安全局的银色剑盾徽章。
手机是智能手机，和公职人员配备的看上去差不多，只不过款式是最新款的。
“这是您的证件，请妥善保管。”他将证件和手机递了过来，“手机已经卸载掉了一切不需要的软件，并且安装了异常应对部门的专用软件，如您有任何资料需要查询，可以登录软件查询。
如果您在宁城内有任何需要，可以直接在联系人里找到我的名字，我会立刻进行安排。”
顾离打开了手机。
手机非常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软件，只有一个拍摄软件和一个直接写上了“最高安全局”五个大字的软件。
联系人名单也早已设置好，陈默的，联络员何雪砚的，以及一些他不认识，但是看前缀也能知道这些人职位的名字。
可以说，只要他拨通这些号码中的任意一个，宁城内的大部分可用力量都会交由他调动。
然而，他现在很想要问的是：如果拿这种手机来看爱情动作大片的话会怎么样。
但想了想，这种专门配备的手机，各种定位装置和监控装置肯定都安装得满满的。
为了避免社死，还是用自己原先的手机吧。
看到顾离将证件和手机接过后，陈默看着外面小区内的老旧楼房建筑，开口道：“顾调查员，您有搬离这里的意向吗？”
顾离所住的小区和温馨小区差不多，都是旧式小区，住的基本都是老年人，像顾离在的那栋单元楼有不少人是已经入了土的，子女继承房屋后愿意住在老房子的也不多，基本都是卖了或者出租掉。
但在陈默看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让顾离搬离这里比较好。
这里毕竟可以算是人口密集区域，职责所在，他必须要考虑顾离万一失控……
“搬离这里吗……”顾离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楼房。
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了，突然让他搬出去，心里总是有些不好受的。
但是仔细想想，搬出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愿意去接受自己将来很有可能会被异常原型同化后彻底失控的这一事实，但至少对于他而言，把一堆异常限制物品放在自己家，尤其是这口深红色的棺材放在自己家，属实是难以接受。
太孝了。
“可以，你们负责准备工作吧。”顾离没有纠结多久，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体验下也并非是件坏事。
也许未来有一天，当异常事件被彻底解决的时候，他还能回到自己的蜗居之中呢？
听到这句话，陈默不免松了一口气。
他暗自庆幸自己负责沟通的是一位通情达理的调查员。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有备用方案。
如果顾离实在不同意搬离的话，那么陈默就会向上申请，直接下发拆迁令过来，把小区内的住户全部迁走。
然后，留这片区域给顾离。
这既能够解决异常限制物品的摆放问题，同时还能尽量清空附近人群。
若是有人问起怎么还没动工，那陈默这边可以编出一万个理由给他。
反正原则只有一个，调查员的要求，能满足的一定要满足，不能满足的也要尽力满足。
“既然这样，顾调查员，现在有两个行程安排。”陈默道，“一个是认识一下宁城各警务部门的重要人员，方便您以后的工作展开，另一个是前往您新的住所，请放心，如果您需要带任何家具过去，和我说一声，我们会立刻开始搬迁工作，今天下午就能完成。
现在，由您来决定我们先进行哪个行程安排。”
陈默没有替顾离做决定，而是交由顾离做先后安排。
他就是借此告诉顾离，接下来，所有人都将听从调查员安排。
哪怕顾离现在直接下车说：“我跟你们开玩笑的，我既不要搬家，也不想去跟那些所谓的重要人员走动。”
也不会有任何人敢有意见。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这是新城邦最高安全局赋予调查员的绝对权力。
当然了，顾离没有这种故意恶心人的怪癖，他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东西不用搬什么过去，新家具你们看着配备就行，对了，给我整台新电脑，配置好一点，热门游戏提前帮我安装好就行。
现在我们先去认识一下人吧，希望我回到新家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好的。”陈默在一本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顾离的安排。
打开车窗，将记录的纸撕下，递了出去。
“安排人手，尽快完成。”陈默命令道。
同时，两名便衣人员坐进了面包车的驾驶位和副驾驶位。
汽车发动，扬长而去。
……
和宁城各部门的关键人员走动并不是一件难事。
顾离虽然不喜欢和人交际，也懒得说话，但不代表他情商低。
别人说什么，你稍微迎合一下，再加上陈默在旁边周璇协助，所以该说什么话顾离都清楚。
最重要的是，头上顶着个最高安全局的光环。
一次简单的认识会就算是完成了。
因为会议主要围绕的人事顾离，而他也不想提太多长篇大论，简单说一些漂亮话后，会议结束。
现在，顾离是名正言顺的，被各方所知的宁城调查员了。
“顾调查员，接下来我们是要去您的新家看看吗？”身旁的陈默出声道。
“不急，快中午了，先找个地方搓一顿吧。”顾离看了眼时间，觉得没必要把人逼得那么紧。
而这时，刚刚配备给他的手机响了。
是何雪砚。
“我是顾离。”
“这里是何雪砚，”对面依旧是正经、严肃的专业人员语气，“那五名同化者的身份查验已经结束，现在进行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