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醉从最初就不止是为了折磨胡俊。
那些新梦到的记忆中,胡大伯娘杀死沈雨花,胡老爹撞见小沈雨醉,所有人都以为现场只有四个人。
然而不是的,是五个,死者沈雨花,凶手胡大伯娘,同谋胡老爹,目击者小沈雨醉,以及出来找胡大伯娘的胡俊!
他就躲在更远更隐蔽的石头后,目睹全程,也听到了胡大伯娘杀人的理由,更看到了小沈雨醉被发现折磨的情景。
甚至在后来胡大伯娘对小沈雨醉很多次的折磨时,这个最大的受益者一直就藏在暗处冷漠窥视。
小沈雨醉其实有很多次都瞥见了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只是那时候她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没有精力去辨别罢了。
沈雨醉梦到这个细节后一直就在猜测这个人到底是谁,今日总算是确认了。
“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姐姐被卖到了哪里……”
沈雨醉握着他的手狠狠用力,
“不知道?不知道你藏什么手!
胡俊,当年你娘就是这样将针一根一根的插进了小沈雨醉的指头里!
十指连心,她痛的浑身颤抖却连喊一声的资格都没有。
而你全程都看着,所以才会看到针就下意识的握紧手,到了现在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她就是故意折磨胡俊,人只有在极度疲累恐惧下才会被逼出最本能的反应。
胡俊那么小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娘为了他杀人,为了他用那样的手段折磨一个孩子。
而他不仅没说,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种人血馒头,可见此人从骨子里就是烂的了。
或许是被揭穿了破罐子破摔,胡俊竟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知道又如何,我看到了又如何!
杀人的是我娘,同谋的是老爷子,沈家连让官府抓他们的证据都没有,你们又能耐我何!
沈雨醉,那些记忆很痛苦吧。
你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跪在地上求我娘放过你的嘛。
那个时候的你多卑微,多可爱……啊!”
早已面色铁青的余度狠狠一脚踹在胡俊脸上,这一脚又准又狠,直接踹掉了胡俊两颗牙齿。
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重重的划出一道血痕。
“余叔叔不要。”
余度被她握住的手腕却纹丝未动,
“杀了他官府也查不到。”
查到了也没关系,河东此次死的人成千上万,不多他胡俊一个。
沈雨醉摇摇头,胡俊现在死了胡家肯定会咬着沈家不放,到时候沈家反倒从受害者变成了施暴者。
“哈哈哈,你不敢杀我,沈雨醉你个胆小鬼!
当年的你受不了折磨装疯卖傻,现在面对仇人你也毫无办法!
想知道你大姐的尸体在哪里对吧,你做梦!
她只能永远没名没分的躺在别人家的棺材里,到了阴间也要给人为奴为婢,给不知道哪个又丑又傻的恶鬼做禁,脔!
回去告诉你爹娘,他们的女儿在地底永无宁日,尤其是告诉你爹,他亲娘,什么都知道!”
啪!沈雨醉一巴掌扇在癫狂的胡俊脸上,一颗带血的牙齿随着她的动作斜飞出去。
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却一直冷漠的旁观,或许还沾沾自喜于沈爹和哑娘的懦弱,果然是个畜生!
只是这些话却绝对不能让沈爹和哑娘听到。
在古人眼中,尸骨在谁手里握着,那这人的魂魄就被谁控制。
哑娘一直就对此事耿耿于怀,听到这话非疯了不可。
不过既然面前的胡俊这么不识相,那就……
“啊!!沈雨醉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你这么疯子!”
一根长长的刺绣针顺着胡俊的无名指指尖一点点的刺入。
十指连心,人指尖上的经络直接连通大脑乃至全身,而食指,与心脏最接近呢。
“诶,别叫哦,你叫一声,我就多插一根,一如当年的你娘。”
针她多的是,而一根手指也不知能插一根针。
胡俊的牙齿几乎都被咬碎,但是他真的不敢叫。
太痛了,有些痛苦不自己经历,真的不知道到底有多痛。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姐姐的尸骨在哪里,真的不知道。”
沈雨醉莞尔,
“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娘到底是怎么想到要再次杀人卖尸的。”
气若游丝的胡俊呼吸猛地窒住,沈雨醉又明白了。
“是你对不对,胡俊啊胡俊,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自私,冷漠,六亲不认,你这样的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很浪费空气呢。”
但她还是没杀他,而是让他写了一张认罪书按了手印。
有时候死不是最惨的,对于不择手段一心做人上人的人,让他的永远都在烂泥里挣扎,却还要看着仇人越过越好才更痛苦。
松开了胡俊的手脚任由他跌跌撞撞的跑远,两人静静的坐在微风习习的小河边,静谧的完全看不出这里刚刚有人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折磨。
余度几次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又觉得任何安慰都太空洞。
就像母亲离开的那段时间,姐姐安慰过他,何先生也安慰过他,但其实,那些安慰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人能真的体会另一个人的痛苦,除非他亲生经历。
“余叔叔你做什么!”
沈雨醉一回头竟然发现余度捡起地上扔着的一根针扎进了指甲的缝隙中,顿时慌张无措的抓住了他的手。
想拔出来怕他疼,不拔出来更加不行。
“你疯了,不怕疼啊!”
火光中余度很认真的点头,
“很疼,所以,忘了吧。”
沈雨醉手下动作暮然顿住,愣愣的抬头看他,火光加月光的映照下,她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仿佛整个人都泛着神圣的光芒。
“噗嗤,余叔叔你这安慰人的法子还真是每次都出人意料呢。”
上次为了安慰她自揭伤疤,这次又自扎指尖,下次会不会直接把头给砍下来哄她玩了。
余度也觉出这样的行为有点傻,只看着她的发顶不再说话。
沈雨醉则轻柔的吹着他的指尖,温声哄着让他忍一忍,然后小心又迅速的将那根绣花针拨出来,十分郑重的收了起来。
“余叔叔的心意我收到了,以针为证,我会一辈子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