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的这一行为一定是绿平会出了什么变故,但他已经脱不了身了。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们吴家叔婶,吴三儿那边可以提个醒。”
广兴叔广兴婶子已经是惊弓之鸟了。
若是再告诉他们吴双过家门而不入,还是因为可能有危险。
不仅会让两人更担忧,还可能如吴双所说去做什么冲动之事。
“三姐,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吴双哥不会连见都不见我!
三姐我该怎么办?”
沈雨醉敲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停住,眼眸深邃看向她,
“你想怎么做?”
沈花朝呼吸一窒,那句‘我去找他’再不敢说出口。
三姐不是家中最温柔的,也不是最严厉的,更不是最刁钻的,但是她最怕的。
她敢跟二姐呛声,敢跟爹爹讨价还价,但面对此时的三姐,她一句都不敢说。
“我是想问三姐能不能请余公子帮忙打探一下,至少,保证他的安全。”
沈雨醉心疼的摸摸她,
“我带你一起去,若是能见他一面最好。”
“不行,绿平会现在的戒备比之前更甚,而且他们在捕杀鸟类,尤其是鹰。”
余度的话让沈雨醉要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她本来是想让布加迪去找无双的,绿平会的二把手应该会比较好找。
但如果绿平会在猎杀鹰,那是不是说吴双真的发现了什么,而且还……出卖了她?
余度握住她不知所措的手,
“别怕,应该跟你没关系。
绿平会知道我养了一只鹰,也知道绿平会里有我们的内应,他们是在防备我和那些人传递信息。”
沈雨醉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不是那样就好,不然所有人都要有麻烦了。
但是花朝和吴双……
“一点可能都没有吗?哪怕看一眼也行,她只是想确认他还安全。”
余叔叔无奈摇头,绿平会和朝廷已经进入了对垒阶段。
双方都对对方防备警惕,根本不会给对方接近重要人物的机会。
虽然余度承诺她一旦找到机会一定会让两人见一面,但沈花朝还是失落无比的跟着沈雨醉回了家。
很快沈雨醉就知道为什么吴双会有那么反常的行为了。
朝廷斩了那么多人的举动到底是起了作用。
对普通乱民大惩小戒,这就给了那些一时冲动加入绿平会的百姓一个信号。
只要他们老实,朝廷是不会追究他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的。
对作恶之徒严惩不贷,既给了那些被抢被杀的商人富户一个交代,也威慑了一些打算加入起义军的乱民。
更是让普通百姓看到了朝廷不止是收税,必要时刻朝廷还是会保护和为百姓做主的。
种种行为可谓深得民心,也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绿平会头上。
不管是怕死还是忽然醒悟,支持绿平会的百姓逐渐偃旗息鼓,也有越来越多的乱民选择离开绿平会回归家园。
短短时间绿平会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失去了壮大的机会,颓势尽显。
穷途末路必然图穷匕见。
绿平会再次喊起了‘绿柳圣主,代天择主’的口号,也展露了他们真正的目的和身后之人。
“好好好,好一个安王,好一个胆小怯懦,安于富贵的安王!咳咳咳咳!”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
明正帝将手中的八百里加急奏章狠狠摔在地上,气的只喘粗气。
他不是没想过如绿平会红枫军这样的起义军背后是不是有人支持。
他怀疑过庸王,怀疑过前朝那帮不安分的余孽,甚至怀疑过他的两个儿子,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安王李弘玳!
当年先帝成年的皇子有五个,但五皇子身体孱弱,常年居于寺庙养身。
后来更是直接出家,压根没参与几个哥哥的皇位之争。
剩下的四个皇子,大千岁荣王李弘珏,二皇子庸王李弘瑞,三皇子明正帝李弘玹,以及最小的四皇子安王李弘玳。
安王虽然排行第四,但他和上面三个年龄相仿的哥哥之间其实是隔着三个早夭的皇子,也有着十来岁的年龄差。
他的三个哥哥从出生就开始争,成年后更是你死我活。
对于这个有着年龄差又不太出头的弟弟,没人把他当对手。
直到后来他开始站在了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庸王的阵营,才逐渐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但这份注意并没有持续多久,没多长时间他就被先帝以拉帮结派,笼络朝臣之名圈禁。
连他的母妃都被赐死,罪名残害皇嗣。
当时的先帝因为几个儿子的皇位之争已然草木皆兵,有些事别管是不是儿子们做的,他认为是,那就必须是!
所以私心里三兄弟是不觉得安王有做过那些事的,或者说他就算做了也不是为了自己。
谁都知道他是支持庸王的,而笼络朝臣这种事又是庸王的惯用手段。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他是为了庸王才做了那些让先帝厌恶的事,庸王也因此对这个弟弟一直心怀愧疚。
后来大皇子身死,明正帝登基,他把庸王厌恶的透透的,对这个被圈禁多年的弟弟倒是有几分同情。
不仅把人放了出来,还封了个安王的爵位给他,希望他能安稳的度过余生。
这十多年他也确实做的很好,安分守己,庸庸碌碌,连两个儿子在燕京也几乎是透明人物。
然而今日的奏章上却明明白白的写着。
绿平会喊出‘代天择主’的口号,要求他这个皇帝将罪魁祸首三皇子斩首,并且尽快选立太子。
而他们推拒人选,就是安王世子——李留轩!
事实摆在眼前,这么多年,他竟然是被这个最不起眼的人给算计了!
大太监王喜疾步进来,
“陛下,安王殿下来了。”
“把人带进来。”
安王畏畏缩缩的进来就下跪,
“臣弟李弘玳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唤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明正帝认真的打量着面前卑微叩首的安王。
他的表现没有一点破绽,不知情不恐慌,若不是真的被冤枉,那就一定是心机深沉。
可到底是哪一种他却还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