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雨醉的清醒,文兰也很快转醒,两人算是彻底脱离了危险。
只有文白底子不好,昏昏沉沉一直没有彻底清醒。
沈雨醉也知道了人犯已死的消息,她跟余度说了是被个孩子迷晕的事,于是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卖掉她的年轻男人还没找到,现在又出来个很可能是侏儒的孩子。
两个人是一伙的,还是又是买卖关系,完全都没法确定。
这年代又没监控,沈雨醉没看清那孩子的面容,人贩子也死绝了,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不管愿意不愿意,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
沈雨醉唯一觉得冤枉的是她为什么要跳河!
那五个昏迷的从始至终就是睡了一觉,甚至还做着日后能吃香喝辣的美梦,然后一睁眼就获救了。
而她和文兰文白姐妹却是又杀人又跳河,差点被冻死,又险些被人犯掐死,躺床上几日才醒过来。
最让她愧疚的是文白,再不能有孕,这份伤害她要如何补偿。
“文兰对不起,要不是我带着你们姐妹跳河,你就不会生病,文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办法改变这个现实,但我会再找别的大夫给文白治疗的。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跟我说,能给的我都会给。”
杀了人贩子她恶心恐惧却不后悔,但跳河这个决定她后悔了。
不仅是因为这个决定现在看来既可笑又没必要,而是它所带来的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能给的大概就是钱,家里应该还有一千八百多两银子,她可以全都给文家姐妹,这些足够两姐妹下半生过得不错。
至于沈家,大不了就再开一回挂,有她在沈家不会饿死。
文兰听完此话从床上坐起身然后走下床,走到她身前竟是双腿一屈跪了下去。
“文兰你这是做什么,是我对不起你们姐妹,你快起来!”
文兰坚持的跪在地上,坚定的推开了她的手,
“醉醉小姐先听我说,文白的事你不必自责,她是本来就不能有孕,跟此次落水没有关系。
至于说是因为你带我们跳河才导致现在的结果更是没有道理。
要不是你留下的线索引来了官差,我和文白此时就应在前往江南的船上。
然后我们会被卖到烟花之地,一辈子都在那个深渊中再也爬不出来。”
最重要的沈雨醉让文兰想明白了一件事。
或许她可以认命,但她不能带着妹妹文白一起认命。
若不是沈雨醉,人贩子不会被抓,她们姐妹和那五个姑娘都不会被救。
如果这还要怪沈雨醉,那她们才是真的忘恩负义。
“如果醉醉小姐真的可怜我们姐妹,就求小姐收我们姐妹在身边做个丫鬟吧。
给我们一口饱饭,一件棉衣,不让我们姐妹颠沛流离,漂泊无依就是莫大的恩情了。”
这个要求倒是很容易做到,但沈雨醉犹豫了。
不是她圣母觉得不该用什么下人,而是文家姐妹的来历让她犹豫。
文兰说她是得罪了主家被卖掉的,是什么事才会被主家恨的将两人卖掉。
如果那家人知道两姐妹还活着,又会不会迁怒沈家?
单从文兰说话办事的手段来看,就知道绝对不是小户人家能养出来的。
文兰似乎是看懂了她的顾忌和犹豫,咬咬牙站起身,冲着一直没说话任由女儿做主的沈爹微微屈身,
“能不能麻烦沈老爷让奴婢和醉醉小姐单独说会儿话。”
沈爹在得到沈雨醉的点头同意后转身出门,文兰走过去将门反锁,才再次回到沈雨醉面前——开始脱衣服。
如果当初见到的沈雨醉沈雨微是瘦弱可怜,那文兰的身体则让她不忍直视。
鞭痕,刀痕,还有烫伤,连脚趾也少了两个。
这些伤一看就是近一两年的伤,而且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这样。
“这,这是你先前的主家……”
这是沈雨醉第二次觉得恶魔降临。
就算是下人,能这样对两个孩子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恶魔。
文兰神情平淡的穿上衣服,
“是,我和文白原是宁北一富商家中的奴仆,但我们并没有跟在一个主子身边……”
那家富商家中妻妾成群,两姐妹的娘本来是一位姨太太的丫鬟,却因为美貌被那姨太太忌惮,故意配给了一个喜欢家暴的家丁。
两姐妹的娘生了她们没几年就死了。
因为爹娘都是死契,她们自然出生就是家奴,后来能干活了就被分配去伺候两位主子。
富商家中妾室多孩子更多,这些孩子争风吃醋互相陷害,两姐妹很不巧的就碰上了两个十分不和睦的主子。
主子们一旦有什么龃龉就对两姐妹动辄打骂,后来更是怀疑两姐妹是对方的眼线,下手越来越狠。
“若只是打骂也便罢了,做奴仆的没哪个是真的没被主子打过的。
但是他们不该打文白的主意!她才那么小,他们竟然想,想……”
文兰能阻止一次两次,却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
更何况两人都是下人,又如何避的开主家。
最终文兰还是在一次文白险些被糟蹋的时候砸伤了人,两姐妹被打的奄奄一息扔去了乱葬岗。
或许正该两姐妹命不该绝,正好被个到乱葬岗发死人财的混子发现,捡回家灌了几碗热水竟然给救了回来!
但那混子也不是好人,两人稍有好转便又将人卖给了人牙子,之后辗转几次才到了这里。
“所以文白不能有孕就是这样伤的?”
文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也不甚清楚,是人牙子请来检查身体的赤脚大夫说的,具体什么时候伤的我也说不准。
我知道小姐担心会因为我们姐妹给家中招来祸患,所以才将这些事详细告知。
我们年纪小,就算得了银子也很难护住。
倒不如就留在小姐身边做个丫鬟,至少平平安安不受磋磨,求求小姐留下我们吧。”
既然不会给沈家带来危险,两姐妹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她也就没有再拒绝。
不过文兰还提了一个要求,她希望沈雨醉不要将两姐妹分开去伺候不同的主子。
两姐妹没少因为主子间的龃龉受磋磨,就算沈家人之间没矛盾,她们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