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痴情美女

1988年农历腊月23日,也就是小年这一天,跟着下湾村杨先生学习阴阳的郝小军学业期满。杨先生见瘸子尽得自己真传,可以单独行艺了,就为瘸子在祖师爷面前举行搭衣受玺仪式。瘸子从此成为郝先生,正式出道了。

在农村,媒婆与阴阳先生息息相关。媒婆拉郎配让一对男女处对象,绝大多数都要将男方女方的生辰八字和属相告知阴阳先生,让先生测算一下二人婚姻是否相合。若命相互不相克,一生没有太大坎坷,大的方面能说得过去,就可让这对男女谈恋爱,直至谈婚论嫁。否则就得棒打鸳鸯。

过去,郝明辉说媒的婚姻,都请下湾村杨先生测算八字。现在有本村瘸子先生在,郝明辉就将这份人情让给郝小军。一个人牵线,一个人算命,倒也配合的挺好。

郝明辉在郝小军处为说合的男女测算婚运时,一边听瘸子讲解,一边学着瘸子手艺,时间长了,也学得一二。

郝小军为婚丧嫁娶事去别人家做法事时,如人手不够,也拉着郝明辉充数。郝明辉经历这类事情多了,将阴阳先生那一套慢慢掌握。但郝明辉决不当阴阳先生,因为他是村干部。

郝明辉集媒婆的能说会道与阴阳先生测算婚运于一身,让他做起媒婆来得心应手。介绍男方或女方的优势时,夹杂着对他或她财运,官运,时运的测算,配合着对他或她观面相、手相得出的福禄寿和后代情况,使他或她的优点、特长无限放大,让男女双方充满了期待,也使郝明辉的媒妁之言大大增强了说服力,感染力和吸引力,做媒成功的概率很大。

已用周易武装头脑,又学会阴阳先生手艺的郝明辉遇到的第一桩媒妁之事竟然是给初中同班同学常蔷说媒。在给这位气质高雅的美女做媒时,郝明辉切身验证了周易的魅力。

前面说过,常蔷与裴太峰,郝明辉,孟学智是初中同班同学,常蔷又是书呆子孟学智第一个暗恋的美女。实质上四个人只在黄岩一中初一年级和初二第一学期同学过一年半时间,读初二第二学期时,常蔷随父亲常尔凡到金州市,进入金州一中读书。

常尔凡是西阳省重点大学——金州大学教授,教物理课。而金州大学物理系在全国大学里都很有名,是最叫得响的专业。常尔凡是金州大学物理系权威,学术带头人,在金州大学乃至全国物理学术领域有一定声望。常尔凡作为金州大学物理系主任,于1975年12月下放到黄岩一中支教。

常尔凡到黄岩一中的第二年,在金州市读完小学的常蔷也来到黄岩一中读书,成为黄岩一中卓尔不群的美女和学习尖子之一。1978年7月,这位给黄岩一中带来惊艳的美女又惊鸿一瞥般随父返回兰州,从此与黄岩一中的同学们失去联系。

常蔷在金州一中读完高中后,当年高考成绩优异,达到了金州大学录取分数线。在填报志愿时,常尔凡却不让女儿填报金州大学,而在第一志愿栏里填报了西阳理工大学。这样,常蔷已高分考入西阳理工大学能源与动力工程专业读书。

在西阳理工大学读大二时,常蔷与冶金工程专业的同届同学唐颜伟在学校图书馆认识。随着二人出入图书馆相遇次数增多,常蔷与唐颜伟慢慢熟悉。

唐颜伟是河北人,一米八的个头,身材偏瘦,温文尔雅,举止大方,雍容不迫,风流蕴藉,才华横溢。他的魅力不仅在那张英气袭人的脸,还在于他整个人散发出的斯文闲雅气质。二人经过多次接触,常蔷被唐颜伟的翩翩风度所吸引,唐颜伟也被常蔷的美貌和高人雅士般的言谈举止所倾倒,两个人在一起时的话题不知不觉由谈专业知识转向谈情说爱的窃窃私语。

也就是从大二开始常蔷坠入爱河,唐颜伟也深切的爱着常蔷。尽管西阳理工大学里不乏高颜值女生,也不缺英俊帅气的男生,但唐颜伟和常蔷这一对雅儒倜傥,秀丽婉约的男女行走在校园里,还是引来师生们的羡慕和热望,由衷赞叹两位才俊佳丽的造化。

这一对热恋的男女并没有因谈情说爱而影响学习,两人均在各自的专业里出类拔萃。常蔷先后两次被评为能源与动力工程班级三好学生。唐颜伟是冶金工程班学习委员。常蔷数次将唐颜伟带往家里吃饭。在金州大学教物理的常尔凡对这位理科生的学识非常赏识,常蔷妈妈对唐颜伟各方面都很满意。

在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大力推动下,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国形成了一股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热潮,许多高学历干部得到重用。1986初,金州大学物理系主任常尔凡作为党外干部和高科技人才被任命为金州市副市长,分管工业,计划,科技等工作。书包阁

1986年2月底,西阳理工大学大四学生进入实习期。按照学校统一安排,常蔷所在的能源与动力工程班赴金川公司实习,唐颜伟所在的冶金工程班去河北省邯郸钢铁厂实习,实习期四个半月。

也就是在实习生出发前夕,西阳理工大学教务处处长给常蔷谈话,经校方研究决定,留两届三好学生获得者常蔷在西阳理工大学任教,实习期满毕业后,常蔷可直接留校工作。

常蔷满心欢喜,将这一喜讯先告诉唐颜伟,唐颜伟也替她高兴,毕竟学有所用是每一位专业人才所追求的。

常蔷又将自己留校任教的事告诉父亲,常尔凡非常赞同女儿在高校任教,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常蔷和唐颜伟又去找西阳理工大学教务处长,请求将唐颜伟留校任教。教务处长说,学校冶金工程专业教员已满,目前学校不需要这方面专业的老师。优秀学生留校任教的事,校长办公会上已研究过,并上报到省教育厅,再不可能增加人。二人失望的分赴各自实习地。

金川公司与邯郸钢铁厂相隔遥远,在祖国地图上东西相望。所有实习生一般都安排在一线车间,与技术工人同时劳作,非常繁忙。常蔷与唐颜伟只能通过书信交流。

实习刚开始一个月,常蔷每去一封信,唐颜伟都及时回信,说不尽的甜言蜜语,道不完的相思之苦,有时接连回信,将实习地发生的任何事都说给常蔷听。虽然二人未在一起,但常蔷能时刻了解唐颜伟的思想和行动。

从实习的第二个月开始,常蔷感觉到唐颜伟给她的来信减少,她给他去二三封信,才能收到他一封信。有时她写四五封信过去,会偶尔收到他一封回信。常蔷从唐颜伟来信的内容,言辞,语气,频次等状况判断,唐颜伟变了。

常蔷搞不清楚唐颜伟为何变得薄情寡义,依旧不断写信问候,诉说自己遭受的思念煎熬。这些信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她再未收到唐颜伟的一封回信。

常蔷不知唐颜伟是病了,伤了,出什么意外了,整日愁眉苦脸,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人也消瘦下去。到实习第四个月时,常蔷精神恍惚,满脑是唐颜伟影子,干活丢三落四,已不能呆在车间。为了不耽误她的学业,不影响她毕业,经请示班主任和车间主任,让常蔷到金川公司医院治疗休养。

常蔷是知识女性,出身于书香门第,漂亮而有气节,孤芳自傲,心性高远。尽管把唐颜伟爱的昏天黑地,死去活来,她却不愿委身去河北邯郸钢铁厂打问看望唐颜伟,也不愿在信中低声下气求情于唐颜伟,她不能折腰,不能失去傲骨。

常蔷这种高昂着头,强压着心中爱火却执着追求爱情的方式真是比哭闹求情,自杀殉情,断腕绝情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她就这样不向任何人诉苦,谢绝任何人帮助,心怀情火,外表情冷,冰清玉洁般的熬过实习期,熬到毕业。

常蔷从金川公司回到家里时,常尔凡夫妇几乎认不出这个瘦骨嶙峋的白骨精就是自己漂亮的女儿,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常尔凡不知道女儿经历了什么,追问女儿为何这样。常蔷哭泣着不回答,追问急了,常蔷将自己在金川公司医院住院病历递给父母,说道“爸妈、我病了,是心病,无药可治。”

常尔凡详细审阅了女儿的病历,见女儿身体主要医学指标都正常,生物知识丰富的前金州大学物理系主任知道,女儿没有骗他,常蔷所患为精神疾病。才思敏捷的常尔凡立即意识到,女儿失恋了。

常尔凡了解女儿的心性,就让常蔷妈妈劝慰女儿,弄清楚女儿和唐颜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时间忍受孤独,失去被人爱恋的常蔷在母亲面前显出了孩子的天性,将自己深恋着的唐颜伟突然消失,自己茫然无知,就像跌入深邃的无底洞一般,无法走出黑暗,也无法走出情网的状况告诉母亲,同时将自己在实习期间收到的唐颜伟信件给母亲看。

常尔凡夫妇看完信件,结合女儿数次带男友来家里吃饭,彼此恩爱无比的情况看,唐颜伟突然断绝与女儿的一切联系,是处于一种外部压力下的不得已之举。他还是爱着女儿,女儿更爱着唐颜伟,这种铭心刻骨的爱很难轻易消失。待女儿这一届学生毕业时,唐颜伟必定来西阳理工大学领取毕业证,参加学校毕业典礼,届时见面,一问便知。

然而,一直到1986年7月12日学校毕业典礼结束,常蔷都未等到唐颜伟露面。

唐颜伟实习结束后,压根就没来学校,连毕业证、派遣证都是委托冶金工程班的同学代领的。

常蔷的心再一次跌入冰窖。常尔凡夫妇也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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